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红色,身下亦摇摇晃晃、有些颠簸。
魏冬醒来时,听见周围尽是敲锣打鼓声,还夹杂着道喜声,像是在办什么喜事。
没多久,他乘坐的轿子停了下来,外边响起喜婆的声音:新媳妇下轿咯!
魏冬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小黎村,那时他就是这样跟宁鹫结的婚。
但他又清楚,眼前的一切并非宁鹫所为,而是与剧组众人所说那唱戏声有关。
没准这正是他们遗忘的那段记忆,只是魏冬仍意识清醒,其他人则完全成了傀儡。
不知道等他醒来,还记不记得这期间发生的事。
魏冬这么想着,边试图掀开轿帘往外看看,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虽然意识清醒,却根本控制不了身体。
伴随着锣鼓声、鞭炮声,他从掀开的轿子里走了出来。
一只手立刻伸过来,将他小心牵住,经过火盆时,还笑着道:秀芝,小心点。
那声音格外耳熟,分明是宁鹫的声音。
魏冬一下急了,努力想看清身前那人的脸,但他盖着红盖头,除了脚下的路,什么也看不清。
他被牵着走进厅堂,没有拜堂,直接进入了新房。
很快,新房内只剩下他跟喜婆。
他端端正正坐在床边,听喜婆絮絮叨叨道:秀芝,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嫁进郭家,以后等着享福吧。还是你有本事,给郭老爷唱过戏的多了去,郭老爷偏就看上了你,还不顾家里反对,一定要娶你过门。
随后,魏冬听见自己开口道:享什么福啊,郭老爷娶过门的老婆多了,我算什么。
她语气透着明显的酸气。
喜婆道:话不能这么说,洛门镇谁不知道,郭老爷最宠的是你。他娶过门的老婆再多,可都没生出儿子,你要是给郭老爷生个儿子,地位自然稳了。
秀芝闻言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倒是心情愉悦地哼了几句戏词。
她唱腔阴柔缠绵,像柔弱无骨一般,滑溜溜的,总透着些讨人欢心的谄媚。
魏冬听到这,心头渐渐有了个猜测,他现在极有可能是郭家新娶过门的戏子。
周岐之前也说过,郭家一切的变局,都是从娶戏子过门开始的。
他边琢磨边挣扎着,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灵魂总像被束缚着,没法挣脱开来。
喜婆之后又说了些新婚的礼仪,接着退了出去。
不知多久,房门嘎吱一声,又被人推开了。凭着直觉,魏冬猜到是那位郭老爷来了。
郭老爷关好门,走到床边,拿起喜秤挑开了红盖头。
红盖头被挑开后,眼前视野总算开阔起来,魏冬也一眼看清,眼前之人的确是宁鹫。
宁鹫穿着喜服,头发还是魏冬之前绑的,轮廓锋锐,气质冷然。
他低头注视着魏冬,唇角微微上扬,带着熟悉的笑意。
魏冬之前还担心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意识清醒,却无法控制行动,看到他眼底的笑意,不禁松了口气,明白宁鹫是能自主行动的。
秀芝顶着魏冬的脸,对宁鹫柔媚一笑,站起身,边伸手去勾宁鹫的手。
郭老爷,你愣着干嘛?她嗓音甜腻腻地,像在撒娇:难不成和我成婚,你不开心吗?
她声音还是魏冬的,听得魏冬尴尬癌都快犯了,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说出这种阴柔的腔调,听得他直想揍人。
似是能猜到魏冬心中所想,宁鹫倒是兴趣浓厚,觉得挺有趣,道:当然开心。
秀芝勾着宁鹫的手,缓缓从手背一点点往上,勾住他的外袍,轻轻往外一拨。她另一只手揽着宁鹫脖颈,笑容格外勾人,语气满是诱惑道:既然如此,春宵苦短,老爷还等什么呢?
她边说边将宁鹫推到床上,很明显是在勾引他,媚态十足,手段极其高明,也难怪郭老爷会迷恋他,迷恋得不可自拔。
殊不知魏冬此刻都要气坏了,这女鬼用他的身体就算了,竟还去勾引人,勾引的更是宁鹫。
还有宁鹫,明知道他现在控制不了身体,还故意跟这女鬼演戏,手更过分地放在了他屁.股上。
他又急又气,瞪着宁鹫,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宁鹫躺在床上,身前是主动迎上来的魏冬。他从未见过魏冬这幅满是媚态的模样,连眼睛都染上了春意,雾蒙蒙的,勾人得很。
他看着看着,一时有些恍惚,又有些遗憾,这若真是魏冬,他自然欢喜至极,但一只孤魂野鬼,也敢在他面前耍花招。
宁鹫眼神凌厉,透着冰冷的杀意,在那女鬼柔弱无骨贴上来时,猛地画了道符箓,抬掌推出去。
符箓爆发金光,顷刻穿透魏冬身体,占据其中的女鬼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撞了出去,灵魂遭受重创。
那是个脸色苍白、姿容绝色的女人,穿一身戏服,长长的黑发拖到地上。
她眼神阴鸷盯着宁鹫,显然此时才意识到对方并未被迷惑,嗓音尖利问:你是谁?怎么可能不受控制?
宁鹫没理她,此时正忙着跟魏冬解释:是她把我手放上去的,不关我的事。
你明明可以拒绝的。魏冬咬牙道,宁鹫一开始就能逼出女鬼,却到现在才动手,分明是有别的企图:你还捏了几下,难道那也是她逼你的?
这话说起来有些羞耻,魏冬说着说着,脸都开始泛红。
宁鹫默然片刻,沉吟道:那倒不是。食色性也,我只是情难自禁。
魏冬懒得理他,转过头凶巴巴问那女鬼:之前那些人被困在这,都是你搞的鬼?你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女鬼满脸阴鸷,浑身被怨气包裹,歇斯底里、状似癫狂道:我自嫁进郭家,恪守妇道、孝敬长辈,他们却仗着我无权无势、欺我辱我,还害死了我的孩子。既然如此,我便要郭家所有人陪葬,正好我的孩子们都很饿,需要很多很多食物,这样才能吃得饱饱的。
她说到孩子时,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之后猛地想起什么,也不理魏冬二人了,径直往外奔去。
魏冬想要去追,被宁鹫及时拦下来:别追了,我知道她要去哪。
他说完又跟魏冬解释了下,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非大宅,而是这女鬼怨气具化的结界内,宁鹫当时没跟着进来,也是因为他真身太强,一旦进来结界立刻会坍塌,那样谁也出不去了。
他现在进来的也只是个□□,虽然比起真身实力削弱了些,但对付这女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说着话,边往外走。
外边黑漆漆地,只亮着几盏灯,阴森森的,看着瘆得慌。借着黯淡的光亮,能清楚看到,此时的宅院和白天是截然不同的。
之前呈现出的荒凉破败完全消失,眼前是一片繁华景象,处处干净整洁,陈设华丽精致,俨然已是几百年前的郭宅。
魏冬跟着宁鹫往前走,途中窥见了很多女鬼脑中具化的记忆。
他看到女鬼因出身卑微,嫁进郭家后受尽其他人嘲讽,连下人都看不起她,对她诸多苛责。
他看到郭老爷起初两年还对她宠爱有加,但没过多久,又迷上了别的女人,对她不理不睬,极其冷落,有时甚至几个月都不会来她房中。
他看到女鬼精心照顾生病的老太太,老太太对她却没半点感激,动辄打骂,有时生起气来,还会拿茶杯砸她,弄得她满身是伤,也只敢怒不敢言。
他还看到女鬼生下了个女儿,特别乖巧可爱,在湖边玩耍时,却被心肠歹毒的大夫人给推下湖害死了。
而她残忍遭受了这一切,还被人构陷偷情,落得个当众沉湖的凄凉下场。
死得这么冤,她自然不甘,也因此,才会化身厉鬼,将郭家人全部杀尽。
魏冬看着看着,觉得这女鬼也的确挺惨的。当然惨归惨,牵连无辜总是不对的。
这些都是假的。宁鹫看着呈现在眼前的画面,表情却很冷漠,忽然开口道。
魏冬表情疑惑:假的?
宁鹫点点头,毫无情绪起伏道:她要是真无辜,怨气怎么会这么重。是她活的太久,已经把想忘的都忘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她自以为的。人总会凭着本能,为自己推卸责任。而且你没发现吗,刚才你看到的那些画面,其实都是反的。
经宁鹫提醒,魏冬立刻想了起来。他刚看到的画面,大家吃饭都用的左手,字迹也是相反的,难怪他看的时候,总觉得哪怪怪的。
一切的真相,都藏在这些镜子后面。
宁鹫说着指尖燃起黑色火焰,一簇簇撞向遍布整座大宅的镜子,这些镜子并非实物,而是女鬼为真相筑起的坚固护盾。
不仅骗了别人,连她自己也在经年累月中,将假的当成了真。
火焰与镜子相撞瞬间,镜面顷刻龟裂,构建的假象也随之被破除。
随之涌来的,是段尘封百年早已无人知晓的往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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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周围大雾四起,连脚下的路也遮盖住,魏冬和宁鹫站在原地,看到个小丫头端着饭菜匆匆走进房间。
精致华丽的房内,陈秀芝穿着华贵,肤白如脂,看那小丫头走进来,打量着桌上的饭菜,忽然脸色一变,猛地将饭菜掀翻。
她瞪着眼,语气凶恶:这什么东西,是人能吃的吗?
小丫头吓得连忙跪下,显然平时没少被苛责,在她面前一直绷着神经、惊慌不安。
紧接着,画面又一转。
眼前出现了座长长的回廊,陈秀芝端着刚熬好的药往前走。
走到角落无人处时,她环顾四下,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个药包,将里边的药粉抖进碗里,边搅拌边狠毒道:死老太婆,让你没事总刁难我,给我去死吧!
她声音压得很低,风一吹就散了,走出长廊时,脸上又勾起个毫无破绽的笑容,边推门边温温柔柔道:娘,该喝药了。
她走进房间,将药放在桌上,随后又转身来关门,言行举止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只在房门即将关闭时,笑容忽然敛住,眼睛像是淬了毒的蛇。
魏冬站在门外,恰好跟她的眼神对上,一时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之前还觉得陈秀芝的遭遇可怜,现在想想,可怜的又哪是她。
周遭雾气越来越浓,眼前景色也在不断变化,忽然间,从浓雾中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还伴随着产婆的道喜声:生了,生了!恭喜郭老爷,是个女儿。
随之而来的,是忽远忽近、难辨真切的嘈杂议论声。
我就知道是女儿,凭她,一个戏子也配生儿子?
郭家多的是女儿,老爷早不稀罕,你看他连看都没去看一眼。
那才好啊,我还怕她生个儿子,我们早进府这么多年,好处不能全让她一个人给占了。
这些声音越飘越远,掩藏在浓雾深处,很快连尾音都消失了。
叮铃铃
忽然,魏冬听到浓雾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铃铛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扎着丸子头相貌乖巧可爱的小女孩蹦蹦跳跳从雾中走出来。
她轻哼着歌,像是没看到魏冬和宁鹫,直接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魏冬隐隐感觉到,这就是陈秀芝的女儿。
他想起陈秀芝说过,她女儿是被大夫人害死的,情不自禁地跟在小女孩身后,想要一探究竟。
小女孩脚上戴着铃铛,那铃铛声正是从这发出的。她一路往前走,拐过好几个弯,最后来到了湖边。
这是片人工湖,位于郭宅之内,这也足见宅邸之宽阔。湖面并不算很宽,上边架着座桥,靠湖的位置还建了凉亭,很是悠闲安逸。
小女孩到了湖边,似乎因为天黑,走的比较小心,边走边小声喊着娘。
魏冬心头咯噔一下,忽然有了种极不好的预感。
随后,他看到陈秀芝从一棵隐蔽的树后探出头,笑着喊了声小萱,边招手示意小女孩过去。
小萱对母亲半点没设防,见一向严厉的母亲突然对她笑,更是满心欢喜,想也没想径直朝她奔过去。
魏冬这时已经猜到了后边的事,他表情难掩惊讶,看着一步步迈向死亡的小女孩,很想拦住她,让她别过去。
宁鹫拉住他的手,摇摇头,道:没用的,这些只是记忆,无法阻止。
魏冬自然知道,只是心情仍然无比沉重。他想不通,虎毒尚不食子,为什么陈秀芝却能这么冷漠残忍。
小萱走到了陈秀芝身边,依恋地拉住她的手,小声道:娘,你为什么让我来这?这里好黑啊,我有些害怕,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陈秀芝没说话,她低头冷漠看着小萱,忽然一把捂住小萱的嘴,将她脑袋用力按到湖水里。
小萱力气小,根本比不过陈秀芝,她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很快不再动弹。
陈秀芝表情像是狰狞的恶鬼,嘴里边絮絮叨叨道:你为什么不是儿子,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个女儿?你要是儿子多好啊!
就因为你,我遭受了多少白眼和冷嘲热讽,连老爷对我也不如从前,更从外边又娶了个女人进来。
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大夫人已经怀疑我对老太太下药了,我也没办法,必须想办法先除掉她。而且你死了,老爷也会怜悯我的,没准还会再跟我生个孩子,万一这次能生个儿子呢?
小萱瞪大眼,似乎到死也没想到,亲手杀害她的会是自己亲娘。
陈秀芝之后从怀里取出根项链,缠在小萱手上,将其一把推进湖底。
次日一早,小萱失踪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府,所有人立刻出动寻找,最后在湖底发现了小萱的尸体,手上还紧攥着根项链。
那项链是郭老爷送给大夫人的,大夫人百口莫辩,被关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出入,没多久便郁郁而终。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陈秀芝下药毒害老夫人、谋杀女儿陷害大夫人,还与下人有染的事,最终还是被揭露了出来。
郭老爷气急攻心,自此一病不起,陈秀芝触犯众怒,之后也被沉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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