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说,姚静的眼泪就流得越汹涌。
“我不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你平时不在家不知道,我们娘儿三个,在老刘家简直受尽委屈。吃一口蛋都要被指桑骂槐,喝一口粥也要被阴阳怪气。他们都觉得我们是累赘!今天在饭桌上你还看出来吗?”
刘三柱把姚静紧紧地搂住,用嘴唇一下一下啜她脸蛋上的泪水,口中黏黏糊糊。
“我知道……我知道……”
“三柱,我不问你以前的事,你以后一定不能赌了……我们家里缺钱,我帮你挣,我们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姚静真不愧是解语花,“你要是不放心用福宝捡到的钱和票,就用我们以前攒的,反正是一样用……啊!”
刘三柱这个时候只想当个真正的男人,哪里还想到别的,连声应和:“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以前攒的钱和票有好些被他当成赌资搁在桌上,已经荣升为国库的一部分了。
两个人在床里头正滚到千钧一发的时刻,窗外冷不丁传来刘小虎尖利急促的一嗓子——
“小偷不许动,把钱交出来!”
……刘三柱一下子就萎掉了。
这种戛然而止的滋味太不好受了,他暗骂了一句,尤不放弃地尝试了几次,悲催发现确实没用了。
而外头刘小虎和刘小豆还演上了。
刘小豆哭唧唧道:“公、公安同志,我不、不是小偷。”
刘小虎横眉怒目:“你都结巴了,你肯定在扯谎!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钱和票是你的?”
“我、我我……”刘小豆结巴的更厉害了。
“哼,你说不出话了吧,我可有证据证明这些钱和票是别人的!”刘小虎高声道。
“你看看钱底下的数字,你看看票边上打的点子,这都是人家做的记号!”
他的声音就像春雷一样,在刘三柱和姚静耳朵边炸开了。
姚静一把就将刘三柱从自己身上推开了,她脸上红红白白的很不好看。
刘三柱坐在床边缓了一下,下床黑着脸走到窗边,一把打开窗子。
“你们在干什么?”
窗外,刘小豆正蹲在墙角,高举着两只小手,一副“投降了投降了”的样子。
在她面前,搁着一堆大大小小的树叶。
刘小虎一张包子脸无比的严肃,蹲在那里一片一片数着树叶子。
“你以为这些钱和票到了你的手里,这就是你的吗?”刘小虎充满正义感地告诫刘小豆,“不要不服气,不要觉得委屈,我是公安同志,我这是在救你。要不然,要不然——”
他忘词了。
刘小豆连忙做着口型提醒他。
刘小虎一昂脑袋,义正言辞:“要不然,有心的人就要滥用私刑报复你!”
刘三柱脊梁一下子出了一层冷汗。
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他二哥生的几个孩子都有点邪啊。
“小虎,你们在干什么呢?”他勉强笑着问。
刘小虎好像这才看到他,响亮地喊了一声“三叔好。”
刘小豆也乖乖巧巧地站起来了,“三、叔好。”
“我们在、玩、玩游戏。”她说。
刘小虎很开心:“我是公安同志,她是小偷。三叔,你也看到我们玩游戏了吗?三叔我是不是特别像公安同志!”
刘三柱太阳穴直跳:“谁教你们玩这个游戏的,还教你们说这些话?”
这绝对不是小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什么滥用私刑,他们知道什么是私刑吗?
同时,刘三柱也不相信这是刘二柱和张秀红教的孩子,就他们那两个大老粗,这块肯定涉及到他们知识盲区了。
刘小豆和刘小虎都笑嘻嘻地看着刘三柱。
他们摇头晃脑拖着长长的尾调喊了一声百转千回的“三叔”,然后突然兴奋。
“我不告诉你!”
两个孩子叽哇乱叫着跑掉了。
像是后头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们一样。
实际上后头只有刘三柱:“……”
刘三柱鼻子都要气歪啦。
绝了绝了,怎么就有小孩子性格能恶劣成这样。不愧是他二哥和张秀红养的。
还是他家小军和福宝乖,看起来就是懂事孩子。
姚静已经穿好衣服过来了,她看了一眼窗外,就看到被刘小豆刘小虎丢下来不要的那堆树叶子。
“静子,你也听到了吧?”刘三柱努力平和着情绪。
姚静“嗯”了一声,一张俏脸寒霜满面。
“就别用那笔钱了,先用我们自己的,房子暂时也别买了,唉。”姚静叹气,“就是委屈福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她去念书,她可想上学了。”
刘三柱有心问“那我们小军就不想上学吗”,想了想又忍了下去,他直觉问出口姚静会不高兴。
“好,静子,我这周末放假就去隔壁县里,给你弄东西。”刘三柱说,“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姚静微笑起来:“三柱,我就晓得你对我好。”
就在这时,刘二柱背着一捆竹子路过了,看到刘三柱,颇为不满。
“三柱,你之前干什么啊,怎么把我家小豆小虎引的几哇乱叫的,你嫂子还坐月子呢。”
刘三柱:“?”
二哥你什么意思哦,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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