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帕克渔村竟然发展起来了,长到二十多岁的大宝和二宝也都进入结婚生子的步骤。
大宝和二宝搬出去后,住在房子里的人只剩下毓秀和江恩临,少了孩子的欢声笑语,难免有些孤寂。
好在大宝和二宝搬得不远,距离他们只有一两条街,随时可以带着孩子回来看他们。
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年,毓秀的金发里渐渐长出白发,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生出一条条皱纹。
他越来越瘦,身形也变得佝偻。
然而江恩临的变化微不足道,江恩临看着比几十年前成熟稳重了不少,却丝毫没有苍老的迹象。
认识他们的人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都隐约猜到一二,即便看着江恩临和他们相差了很多的容颜,也没有向他们询问太多。
某天早上,毓秀疲惫地醒来。
如今睡觉对他而言也成了一种负担,每次醒来都感觉浑身像是要散架一般。
他经历过衰老和死亡,第一次经历时感到无比恐惧和慌乱,如今再次经历,心中一片平和。
他知道他死后不久就能和江恩临再相见,死亡不过是闭眼睁眼的瞬间罢了,因此他没有太多的害怕。
只是有些舍不得他的儿女和孙辈罢了。
江恩临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喊来所有人陪伴了他一天。
入夜后,在边上站了一天的江恩临总算可以独自坐在床边。
此时的毓秀有些呼吸不上来,不知怎的,明明他心里没有那么悲伤,可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他说:江恩临,我爱你。
江恩临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泪水,说:我也爱你。
毓秀还是说:我爱你。
我知道。江恩临不断吻着他的眼睛,落下来的吻细密而又缠绵,我知道的,秀,我也爱你。
毓秀无力地摇了摇头:不,你不知道,你会忘记。
说着,他的泪水更加汹涌起来。
他知道他的悲伤源于何处了,他始终记得以前,江恩临始终不记得以前,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回忆从前。
江恩临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看着他朦胧的泪眼说:哪怕我的大脑忘记了,可我对你的爱已经刻进骨子里,我还是会重新爱上你,只要见到你,我就会爱上你。
毓秀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没了力气。
没过多久,他和江恩临十指相扣的手缓缓松开,他闭上眼的瞬间,最后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溢出来,被江恩临用指尖拂去。
江恩临把指尖放进嘴里。
眼泪很涩。
那股涩蔓延到他的口腔、蔓延到他的全身
刹那间,他的泪水决了堤。
从毓秀死亡的那天起,江恩临又开始绝食了,无论大宝和二宝如何劝都不管用。
时间一天天过去,江恩临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
一年后,在毓秀死去的那张床上,江恩临已经虚弱得无法下床行走,看着床边哭成一片的大宝和二宝两家人,他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向来不觉得自己对这些孩子有多深的感情,他在这个世界里是只章鱼,繁衍只是刻在他基因里的本能而已。
而这些孩子,是他本能的衍生物。
可是到了临走的一刻,他竟然心生不舍。
别哭了。他摸着小孙女的脸,十几岁的大姑娘早已哭成一个孩子,他说,我只是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我解脱了,你们该为我们高兴。
小孙女泪流满面地问:爷爷,你要去哪里?
江恩临笑道:我去找你的秀爷爷。
还在上个世界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总是莫名多出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那些记忆时刻干扰着他,让他烦不胜烦。
这个世界也是,多出的前两个世界的记忆经常让他头疼不已。
直到快死了,那些模糊又混乱的记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他记起了一切。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年前毓秀会说那些话了。
如果下个世界还能遇见毓秀,他想告诉毓秀他记起来了。
他们之间的回忆一直藏在他的脑海里,从未消失过,就像他对他的爱一样,哪怕经历三个世界,也永远存在。
第92章 雪怪
毓秀意识昏沉。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带着浓重的哭腔,伴随着推搡他肩膀的力道。
毓秀,你醒醒
毓秀呜呜呜
你快醒醒好不好?
毓秀眼睫微颤,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眼。
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已经睡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迟钝又笨重的大脑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一般缓慢地运作起来,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毓秀!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不少,就在他耳畔响起,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呜呜呜
随着话音的落下,推搡他的力道也消失了。
毓秀扭头看去,看见了一张哭得涕泪横流的脸,那张脸的主人是个男孩,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
男孩剪了一个西瓜太郎的发型,脸颊上冻出了两团红晕,他紧紧抱着毓秀,并没有因为毓秀醒来而停止哭泣。
呜呜呜怎么办男孩哭道,毓秀,我们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毓秀被男孩的哭声吵得有些头疼,又闭上眼,等缓了一会儿后,他才睁开眼,开始打量四周。
他发现他们应该是掉进洞里了,周围都是黏糊糊湿漉漉的泥土以及许多碎掉的雪块。
洞不大,正好容纳下他们两个人。
他仰头看去,透过洞口能看见外面银装素裹的一部分。
看来现在正值冬季。
刚这么想完,毓秀就打了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
上个世界他在四季如夏的帕卡渔村生活了几十年,这下冷不丁来到下大雪的地方,刺骨的寒意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体里钻。
他试图活动四肢,却发现四肢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
难怪刚醒来时没有感受到寒冷,原来是身体都冻僵了。
毓秀,你没事吧?!男孩见毓秀的表情一会儿一个变化,本就害怕的他顿时吓得脸都青了,你是不是摔着哪里了?
我没事。毓秀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没像上个世界那样假装失忆,只是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大概半天的样子。男孩回答。
毓秀点了点头,一边慢慢挪动四肢一边说:我们得想办法爬出去。
说起这个,男孩的泪水又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他红着眼眶说:我们的绳子和镰刀都被富泽洋他们抢走了,我们身上一点东西都没有,很难爬出去。
毓秀还想说他在下面撑着,让男孩踩着他的背往上爬,但拉开距离后仔细一看男孩的体型,才注意到男孩还是个小胖子。
看着和他上个世界的小外孙一样胖。
反观他自己的身体,细胳膊细腿,肯定承受不了小胖子的重量。
于是话在嘴边溜了一圈,说出来后完全变了个意思:我先休息一下,等会儿你在下面撑着,我踩着你的背往上爬,等我出去后再找个东西拉你出去。
好小胖子泪眼朦胧地说,但是你爬得上去吗?
试试吧。毓秀扶着洞壁站起来,目测了一下这个洞的深度。
约莫两米半深。
爬出去有一定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他是成年人的身体,四肢撑着洞壁倒很容易爬出去,可惜他猜测他这个身体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体型还是属于营养不良的那种。
毓秀暗叹口气,休息好了,便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示意小胖子弯腰准备好。
小胖子似乎很听毓秀的话,连一点质疑的意思都没有,赶忙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作势要弯腰。
就在这时,洞口外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鞋底踩在积雪上发出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小胖子听见这阵声音,绝望的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他连忙站直身体,拉着毓秀的手臂说:好像是富泽洋他们,他们回来了!他们是不是想通来救我们了?!
这话听得毓秀拧起眉。
洞里的两个人同时抬头朝洞口望去,果然看见洞口边上探出三颗脑袋,尽管逆着光,却仍旧能看清那三个人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哟,你们还没出来啊?是不是打算在里面呆着过年呢?中间的子弹头也就十来岁的年纪,但表情里夹杂着深深的恶意。
富泽洋,你救救我们吧。小胖子立即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天色不早了,今晚肯定要下大雪,要是我们再不出去的话,会死在这里的!
然而小胖子越卑微,富泽洋就越高兴。
富泽洋笑呵呵地说:怎么救你们?这么深的洞,还不是你们自己要掉下去,谁让你们当初不注意点。
是你让我们往这边走的呀!小胖子哭道,我们本来都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你们发现了这个洞,不仅不提醒我们,还让我们往这边走
话没说完,富泽洋凶神恶煞地打断他:死胖子,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害了你们?
小胖子秒怂: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好心回来看你们,结果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一顶帽子扣在我们脑袋上。富泽洋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既然如此,我们还帮个屁的忙,你们自己爬上来吧。
旁边的人附和道:就是,毓秀不是很能耐吗?他上次考了满分,宋老师稀罕他得很,让宋老师过来救你们呗。
宋老师能不能找到他都是个问题哈哈哈哈哈!
对哦,这深山野林里,宋老师怎么可能找得过来?
说着说着,旁边的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富泽洋也跟着乐,再看向毓秀时,却发现毓秀并没有像死胖子那样哭哭啼啼,而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
可能是毓秀太过冷静了,竟然把他们三个人衬托得像跳梁小丑似的。
这样的场景出现过无数次。
刹那间,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把富泽洋浇了个透心凉。
他最讨厌毓秀这样看着他!
明明他哪里都比毓秀好,也比毓秀努力,可上天就是眷顾毓秀,哪怕他拼尽全力也比不过毓秀。
每次宋老师在他面前夸奖毓秀时,毓秀就是这副要死不活又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好像他拼尽全力想得到的东西在毓秀眼里一文不值。
富泽洋表情逐渐狰狞,垂在身侧的双手也逐渐攥紧,他余光中瞥见之前被他们扔在洞口的绳子和镰刀,一气之下一脚把绳子和镰刀踹得老远。
旁边的曹俊和余豪见状,都惊呆了。
曹俊把手挡在嘴前,小声说:我们不把绳子和镰刀扔给他们了吗?
余豪也看着富泽洋。
其实他们都已经走上下山的路了,可越想越觉得后怕。
毕竟人是他们引到洞里的,他们还把救命的绳子和镰刀抢了,如今这山上天寒地冻,待一晚上很容易出事。
倘若洞里的两个人有个三长两短,一同上山的他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怀疑上。
所以他们才返回来。
谁知富泽洋不按套路出牌,不仅把绳子和镰刀踹开,还转身就走,看样子是不打算再管洞里的两个人了。
曹俊和余豪对视一眼,随后转身追上富泽洋的步伐。
泽洋,我们真的不管他们了吗?曹俊说,天这么冷,如果他们自己爬不出来的话,绝对要被冻死。
富泽洋眼神阴郁,冷笑一声:冻死就冻死吧,他们自己不小心掉进洞里,关我们什么事?
余豪犹豫地说:他们死后,万一有人查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还有谁知道?就算我们和他们一同上山,谁说我们就要和他们走一条路?富泽洋的声音越来越沉,口吻里带了一丝狠厉,你们要知道,两个死人可不会说话。
曹俊和余豪同时沉默下来。
富泽洋分别看了他们一眼,暗沉的光映在他被冻得发白的脸上,也他的表情衬得格外阴沉:要是你们想回去救他们,我也不阻拦,就是回去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去跟着毓秀好了,别来跟我。
说完,富泽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曹俊咬了咬牙,看向余豪:怎么办?
余豪说:能怎么办,走呗。
那他们呢?
懒得管他们死活,反正我早就看毓秀不顺眼了。
好。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跑远了。
另一边。
毓秀也爬到了洞口,他双手攀在边缘,两条腿用力一蹬,便蹬了上去。
他一头栽到厚厚的积雪里,翻了个身,累到极致的四肢无力地摊开。
洞里的小胖子看呆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高兴得直拍巴掌:毓秀你好厉害啊!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男神!
毓秀喘了两口气,才手脚并用地从雪地上爬起来。
他捡起被富泽洋踹得老远的绳子和镰刀,把绳子的一端死死绑在镰刀的刀柄上,将镰刀插/入雪地里,又把绳子的另一端扔进洞里。
还好富泽洋出于顾虑没把绳子和镰刀带走,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把小胖子拉出来了。
第93章 雪怪
可惜小胖子的运动神经实在不太好,用了一个多小时才顺着绳子爬上来。
在洞口边上扯着绳子的毓秀整个人都快冻傻了,他搓了搓勒出红痕的手心,让小胖子躺在雪地上休息片刻,他则赶紧把绳子和镰刀收起来。
这时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染上一层暗沉的黑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层黑悄无声息地向这边蔓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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