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刹间,克雷尔听到一阵冲锋枪的扫射声。他看到比尔博姆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向路边躲闪。也许是靠防弹衣挨了子弹的缘故,躲避动作显出几分狼狈。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躲开了,滚进荒凉茂盛的杂草丛中。
克雷尔还看见一个黑影飞快地追去。
他知道一直有人在为他扫除障碍,保护他的安全,而他却一意孤行,非要制造一点危险不可。
谢谢你们。
很抱歉。
第二个追上去的人在路边停下,似乎向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克雷尔的目光和他对视。
只是那么短短一瞬,他似乎觉得对方已经了然了 一切,然而也只有这短暂的一瞬,更像个错觉,那人已经消失在杂草间。
他们把落单的胡安留给他。
克雷尔握着那个不能轻易放开的手雷,朝胡安逃走的方向追去。
望着前方跌跌撞撞的背影,克雷尔振作起精神追赶。胡安有没有后悔过?肯定没有,即使后悔也只在于带的保镖和杀手不够多,在于低估了意料之外的援手,在于后悔自己为了多看一眼对方临死前的表情而没能果断开枪。无论如何,他不会后悔在贝希之死事件中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后悔享受将别人的人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傲慢和恶意。
那就让他后悔今晚的会面吧。
克雷尔擦了擦脸颊上粘稠的血,一时间,他想不起血是哪来的。他的肩膀受了伤,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手指因为长时间握持着手雷变得冰冷僵硬,却也没有丝毫痛觉。
他只是机械地、执着地,仿佛一部被设定好的机器一样追杀着仇敌。
胡安以为只要再往前跑几步就会和跟来的保镖们会合,可是等他奔向那一片停着车的公路时,看到的只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武器已经被收走了,战场打扫得十分干净利落,看来对方也是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高手。
胡安跑去拉车门,却发现每一辆车都被上了锁,钥匙不见踪影。
他们是故意的,为了不让他逃走,为了把他留给克雷尔处置。
胡安转身朝身后的追兵开枪,克雷尔利用路边的汽车当掩体躲开了。
他妈的,真该死。
胡安一生中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生死一线的危难时刻?
也许有。不过大部分情况是,危险都包含着利益冲突,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地毁灭对方,但是为了利益很难不顾一切地同归于尽。
只有彻底的、抛弃一切的绝望驱使下的复仇,才能给他造成真正恐怖的压力。
克雷尔手中的手雷就是死神的赠礼,他和胡安的距离这么近,即使胡安开枪一下击穿他的头部要害,立刻置他于死地,自己也会被那枚松开的手雷炸得血肉模糊。
胡安尽力往前跑,克雷尔把枪口对准他的腿。在这样的奔跑中,射中腿脚的几率微乎其微,然而就在越过一个俯卧倒地昏迷不醒的人时,胡安竟然被绊了一跤。
死神做出了选择。
克雷尔上前几步,边走边不断朝他没有丝毫保护的大腿开枪。
他打空所有子弹,其中两发击中胡安的腿和膝盖。
惨叫声响彻在荒凉的公路上空,克雷尔来到他身旁,一只脚踩住他仍然握着枪的手。
“警局里的人是你安排的吗?”他拿走胡安的枪,击锤已在就绪位置,随时可以射出子弹。
克雷尔肩膀上的血流满了全身,还在汩汩地不断冒出来。
“是你让凶手的证据消失,掩护了那个杀人的混蛋吗?”
胡安在最初的惨叫之后,对伤痛的反应变成断断续续的呻吟。
克雷尔跪压在他受伤的膝盖上,强迫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告诉我,是不是?”
“……去猜吧,或者自己慢慢查……查不到的话就去怀疑。你认为是朋友的人,也许就是那个让你痛不欲生的罪魁祸首。”
你只要活着,就无法再相信任何人了。
情报是流转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要在这世上一天,永远都会被真实与虚假包围。
胡安说:“你一直和我作对,想搞垮我的家族,不过就算我死了,那些流通的道路也不会断绝。”
“是哪些线路呢?”克雷尔死死盯着他的双眼,把伊迪丝情报中的秘密一一说出来给他听,“联络人,交易点,要我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胡安忍痛的目光瞬间变得凶狠而阴鸷。
“你从哪里知道的?”
“你不用管。”
“你杀了我,消息传出去,一切都会改变。”
“会吗?”克雷尔问,“我们之间难道不是私人恩怨?我已经不是警察了,我的妻子确实不是你亲手杀害,但你让她死不瞑目。弗森家族的伟大事业交给别人去处理吧,我们就在这里做个了断。”
克雷尔举起那只握着手雷的手,在胡安震惊恐惧的目光中,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
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碎了。
克雷尔不知道是对方的颌骨还是自己的手指。
第二下落在同一个地方,第三下、第四下……
鲜血飞溅,血肉模糊。
胡安很快就没有了反应,那张无论在照片上还是现实中都不可一世的脸在克雷尔发泄似的击打下成了一团难以辨认的血肉。克雷尔自己的手指也惨不忍睹,但是一种坚不可摧的意志让他把手雷握得越来越紧,鲜血淋漓的手掌仿佛和那颗致命的炸弹长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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