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低头阖目,散下的几缕黑发垂在眼前,和冷白的肌肤对比鲜明,挡住眼中神色,也让气氛瞬间变冷。
酒醉时,她是疯狂的,脑中一半是难得的肆意,另一半却是往日的自持,轮番交替。
虽然昏眩的头脑叫嚣着放肆,可理智却横插一杠,她将死,而夏无心会修入仙道,她怎么好去祸害旁人。
无心,不要,让我想想她胡乱说着,右手抚上左臂,紧紧咬唇,饱满的唇瓣渗出血色。
可这一切看在夏无心眼里,却好似从头泼下一盆冷水,将她方才的一身滚烫,浇了个透心凉。
宋逾白。她顿了顿,眼眸晶莹深邃,思绪百转千回,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她压下心中失望,忽然绽开微笑,将碎发别进耳后,道:无妨,我等你,累了就歇歇,再等。
你方才想喝水,我去倒。说罢,她转身从桌上拿起茶壶,将门拉开,又合上,晚风顺着门缝吹进屋里,宋逾白眼前的昏眩终于安稳了些,房中已然无人。
她像是忽然泄力,贴着墙蹲下,用衣袖一点一点,将湿漉漉的眼周擦干。
过了不知多久,门又开了,夏无心的身影走进来,带着夜晚的凉风,她动作柔和,摸了摸茶壶的温度,随后拿起茶杯,将之倒满。
谁知刚要转身,身后便贴上来个温热的身子,所能触碰到的地方,皆带着女子特有的绵软。
夏无心呼吸一滞。
宋逾白的手穿过她手臂和身体的空隙,又放上她肩膀,便彻底将她肩背环绕住,再然后,呼吸喷洒在她脖颈,挠人得滚烫。
罢了,罢了。她低声说,将下巴放在夏无心肩上,喷香的气息洒在耳后,枯等的滋味不好受,我舍不得你再等。
转过来。宋逾白带着一丝丝耳红面赤,声音空灵而悦耳。
夏无心咽了咽口水,刚刚转身,女子高挺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眸便已经贴在了眼前,随后,清甜的,带着泪水凉意的唇,覆盖在了她唇上。
夏无心一颗心刺挠得很,又觉得脑海里仿佛响起了滔天大浪,潮起潮落,冲刷掉理智。
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将宋逾白带倒,忙握住她手腕,将她扶住的同时,微微向前伸,将她手臂困在身后。
宋逾白被她束缚着动弹不得,耳垂都成了粉红色,身体颤抖,想躲,又无处可躲,羞耻几乎将她吞噬,还有夏无心身上清冽的味道。
这个吻很短,也很轻盈,几乎转瞬即逝,宋逾白连忙偏过头去,抿唇闭目。
夏无心则被这破天荒的一个蜻蜓点水,勾得浑身酥麻,心口忽然一疼,听得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破裂了一道缝隙。
与此同时,宋逾白也好像察觉了异样,双腿一软,唔地低唤了一声,搂着夏无心的手臂也颤抖着没了力气。
第58章 莲花池
于是, 二人便齐齐跌倒在了床榻上。
剧痛持续得不久,那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也很快便消失,好像从未来过, 却还是让夏无心冒出一身冷汗, 她面目朝下,额头枕着宋逾白摊开的手臂,呼出一口浊气。
唇上软糯的触感,还一直存在。
女子的身体还在随着呼吸起伏, 却很久没有动静,夏无心这才撑着身体抬头,只见昏暗的烛光下,宋逾白正紧闭双目,脸上没什么神情,已然睡着了。
只是脸颊红得不正常, 即便光并不明亮,也清晰可见, 让她没有表情的脸, 看上去生动了许多。
夏无心这才阖目, 不知是松气还是失望, 手放开,从她身上滚下来, 仰躺在她身侧。
屋中很安静, 醉酒的宋逾白是真的累了, 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的任务,一身轻松, 睡得很踏实。
夏无心盯着头顶古朴精致的承尘, 指尖慢慢覆盖在唇上, 轻轻摩挲,这一切来得如此迅速又荒唐,宋逾白吻了她。
宋逾白吻我。她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双手捂脸,压低声音,独自偷乐。
只希望她明日醒来,不要又不认账才好,夏无心想着,忽然翻了个身,美滋滋看向宋逾白的侧脸,用目光沿着她被烛火照出虚影的鼻尖,暗暗描绘。
方才心口碎裂的感觉,已然被她抛之脑后,她对自己的身体一向如此,不甚了解,也随它去。
这一夜过得很快,宋逾白身上的芳香,让她的梦里,满是泱泱一片的莲花,从眼前蔓延至天边,和云霞连为一片。
翌日一早,天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勾勒出横着竖着的光影,门窗一颤,光影缓缓移位。
夏无心猛然惊醒,下意识伸手摸向身旁,床铺凹陷了一些,还留有余温,只是上面的人不见了。
宋逾白!夏无心大叫一声,翻身坐起,面前正开门的女子被她一喊,吓得手一松,一双月白彩云靴啪嗒一声落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十分响亮。
只见女子正衣衫凌乱,赤着脚,手还保持着拎鞋的姿势,猫腰趴在门上。
气氛有些尴尬,宋逾白眼下的肌肤好似迅速扫上了一层胭脂,她轻咳一声,迅速直腰,慢条斯理地将散落的发丝撇到身后,一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就负手而立。
好一派堂堂正正,仪态万方。
如果忽略脚下的鞋的话。
早。宋逾白打破沉默。
夏无心没有回答,她跳下床榻,整理好衣袍,还顺手绾发,晃晃悠悠走到宋逾白面前,伸手将她没有穿戴整齐的云肩翻了个个儿。
早,宋先生。夏无心笑眯眯地说,黑黝黝的眸子弯着,带了一丝狡黠,昨日
我醉了。还没等她说完,宋逾白就急匆匆打断她,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还带着昨夜的酒气。
我自然知道你醉了,但你醉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记得?夏无心凑上去问。
她眼睁睁看着宋逾白从耳朵到脖子都被胭脂色覆盖,然后理直气壮地摇头:既然醉了,还如何记得。
无妨,我替先生回忆,你喝醉了酒闯进来,先是要脱衣服还我,又亲
行了!宋逾白急忙道,她背过身去,玉指扶额,掩盖脸上滴血一样的红。
宋逾白,你简直为老不尊,她暗暗嘀咕,又觉得这词用的不对,短促地叹息。
夏无心看她这副模样,被可爱得心痒,于是歪头,将脑袋从她身侧绕过去,指了指自己粉嫩的嘴唇,示意给她看:你亲我,亲了这里。
我看到了。宋逾白忍着瞪她的冲动,伸手捂住她嘴,将她脑袋推开。
而且你昨日还问我,叫我不许说走就走,还让我陪你,我全答应了,你可不能赖账。夏无心插着腰道,你授课时讲过,什么君子一言十马难追,所以你得负责,不能诓骗自己门生。
驷马难追。宋逾白淡淡补充。
眼看着夏无心又要纠缠,宋逾白只得推了推她,移开目光,唇角微勾,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小声道:好,我负责。
真的?夏无心双眸晔晔,如同曜石,反射着窗外的日光。
真的。宋逾白无奈道,她忽然伸出食指,将指肚抵在夏无心额头,她指尖冰冰凉凉的,很软。
宋逾白轻笑一声,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活像三月春风,吹在人脸颊,麻酥酥的:我去换身衣裳。
说罢,她拿起地上的靴子,拉开门,金光透过树梢,从门外洒入,将她身影笼上一层柔光,发丝飘起,有如日华。
她忽然回身,冲着夏无心,露出个清清朗朗的笑意,秋眸剪水,红唇轻抿。如此,便是门外天边七彩的霞光,也顿时黯然。
乖乖等我。她说。
随后身影走下台阶,衣袂和衣摆活像是荡漾的波浪,在身后翻滚飘扬,夏无心追出门去,眼睁睁看着她衣角消失在拱门下。
琉璃映着日光,亮得刺眼,犹如方才的笑。夏无心喜悦得合不拢嘴,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翻出包裹,找到宋逾白亲手缝就的衣衫,解下衣带换上。
铜镜之中,额前发丝轻蜷,配着湖蓝色的流光一样的布料,脸颊粉嫩,嘴唇微勾,端的是个清丽少女。
她定定看了一会儿,笑得羞赧,只这短短一刻,她便已经想好剩下的日子如何度过。
她要和宋逾白一起回平逢山,她要恢复女儿身,想必所有弟子瞧见都会十分震惊,或许会说,原来她略施粉黛后竟是如此美丽。
等到过几日的蟠桃会,她得多拿些延年益寿的蟠桃给宋逾白,往后的几年,她要搬去和宋逾白住在一起,种花沏茶,若有她作陪,凡间几年的光景也并非真的光阴似箭。
日头逐渐走出山巅,挂在高耸的宫墙上,窗棱的剪影从床榻挪到地面,宋逾白还是没有回来。
夏无心忽然有些担忧,逐渐变得坐立难安,最后猛然起身,推门而出,却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燕桥,他正仓促落地,见了夏无心,急得直拍手背。
无心,宋先生昏倒了!
夏无心几乎是撞开的大门,她将拦路的仙侍推到一旁,冲到宋逾白床前,只见金丝被褥下,宋逾白正静静躺着,脸色白得像瓷片,嘴唇也少有血色,唯一有色彩的地方便是紧闭的双眼。
她听见夏无心的动静,睁眼看向她,忽然勾唇,声音很轻:我还没死,你急什么?
宋逾白很少开玩笑,此时说着人命关天的大事,竟是笑着的。
夏无心险些跪倒在地,她一路赶来之时,恐惧溢满心扉,如今看见宋逾白安然无恙,这才一口气喘上来,半蹲在宋逾白的床边,握住她手,剧烈地喘息着。
您不能闯进来,帝女她两个仙侍急忙上前,话音未落,夏无心便哑着嗓子,继续道: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还要我等你,这又是怎么了?
仙侍闻言,顿时僵在原地,四只手举着。
过了一会儿,面面相觑,将手收回,互相扯着衣袖后退,窃窃私语。
宋逾白看她吓得鼻尖通红,无奈伸手,将她鼻子掐了一下,声音清淡:你慌什么,我说了,我活不了多久,身子弱点也是难免。
夏无心说不出话来,她只知道宋逾白身子弱,却不知她弱到了随时昏倒的地步。
身后两个仙侍犹豫了良久,才慢慢上前,语气顿时恭敬了许多:这位仙这位帝女方才回来后说是要用厨房做早膳,谁知做到一半,人便倒在地上。
可惜了那碗粥,是我做过最好的,尽数洒了。宋逾白摇头,惋惜道。
你还担心一碗粥!夏无心说话间已然带了哭腔,她忽然凝聚仙力,将光芒输入宋逾白体内,帮她恢复些气力。
过了一会儿,看宋逾白脸颊恢复了血色,她这才收手,抱着宋逾白的手臂,将头塞进她怀里。
宋逾白病弱后,反而笑得更多,整个人暖洋洋的,而又脆弱。
小混蛋。宋逾白忽然道,嘴角噙着笑,往日你修成了仙,能有机会上天界,记得替我去九重天的莲花池看看,我在那里有个老朋友。
我走后,那莲花池应当也夷为平地了罢。百年不见,不知是否还在。她说着说着,眼神似乎透过坚硬的拱顶,穿过云层,望上了往日的九重天。
我不帮你,往后我也不修炼了,去他的王八天界,去你的鸟朋友。夏无心闷声骂道。
你怎么乱骂人。宋逾白笑得无奈,将手放在她发丝间,用力揉了揉。
夏无心一直半跪着,直到宋逾白睡着,这才扶着床柱起身,眼中的笑意逐渐消失,定定看着她。
深深看了一会儿,这才后退着出门,站在秋日凉丝丝的阳光中。
宫墙下站着苏斜月和池摇,她二人听闻此事,便早早赶了过来,只是不敢进门,看见夏无心出来,纷纷上前。
无心。苏斜月小声说。
没事师姐。夏无心沉默着,没有笑,她直直看向两面宫墙笔直通往的方向,那里再出去,便能看见崎岖的地貌,和无边的云海。
一直走是平逢山,再一直走,是北海。
我可能要离开几日,或许十几日,师姐,麻烦你们替我照顾宋逾白。她轻轻说,然后没有再多言,沿着宫墙一路疾步。
苏斜月想说什么,又拉不住她,忙着急地拍了拍池摇,示意她看着此处,随后大步追上。
无心,夏无心!她拎着裙摆,横着拦在夏无心身前,声音愠怒,你要去哪?
去找能救她的东西。夏无心脚步猝然停下,说道。
宋先生的身体是封印所致,那是天帝的封印,你找什么能救她!
盘古幡。夏无心快速道,她急切地抹去眼前的发丝,所有人都以为盘古幡在昆仑山,宋逾白前日去找,却只找到了一半。
我方才想,如果盘古幡是半路断裂,那以玄锋往日偷宋逾白神器的性子,绝不会非得带着盘古幡回去天界,他大可以上岸后,就将盘古幡炼化,化为己有。
更何况,我想不到任何人能在他归往天界的路上,将他手里的盘古幡毁掉,所以更有可能的是,他中了幻术,以为夺到的是完整的盘古幡,飞至昆仑山上空时,幻术才消失,他大怒,将一半的盘古幡丢进昆仑山。
而当日我们进入北海,那位女王即便只剩下魂魄,都能够操纵强大的幻术,幻化出一个正常的世界,证明水族在幻术上,极富有造诣。
你是说,剩下的一半神器,很有可能还在北海?苏斜月一脸震惊,她忽然伸出双手,按住夏无心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万一做不得数,多危险。
师姐,我得去试试,不试如何知道呢?夏无心说,她扬手,将苏斜月的手臂握住,慢慢拿下来,师姐,我不能看着她死。
她双目通红,言语颤抖。
苏斜月看了她半晌,忽然将手挣开,用衣袖抹了把眼泪,然后柔柔转身,夏无心连忙拉住她:你去哪?
无心,你不能看着她死,以为我就能看着你死吗?苏斜月难得愠怒,杏眼溢满泪水,正一滴滴滚落,我知道你满心都是宋逾白,我不拦着,可你不要命之前,好歹也想想,还有人满心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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