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忽然一个激灵,夏无心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缀满星辰的天空,像是点着碎钻的黑布,空旷高远。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充斥在耳朵里,一切都好像是南柯一梦。
夏无心长长呼出一口气,忽然想起宋逾白,急忙翻身坐起,肚子一阵翻搅,呕出一口腥咸的海水。
好在抬头便看见了宋逾白的衣角,只见她正安安静静躺在岸边的沙子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胸口微微起伏。
夏无心这才放下心,挪上前,将手放在宋逾白额头试探了一番,又去看她腰部的伤口,伤口已经不再渗血。
她伸手将布条解开,腰间染红的肌肤再次显露,几道指甲印又深又长,夏无心见状,心上也像是被挠了几下似的,疼得厉害。
你半点修为都没有,救我做什么,不要命了。夏无心愤怒地自语,然后将手放在她身上,仙力涌出,慢慢疗伤。
沙子中浸满了水,夏无心不愿让宋逾白躺在这里,便起身将她抱在怀中,移步到了更远的岸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将人放下。
回头,池摇躺在不远处,应当也昏迷了过去。
夏无心本想将她也带来,但是动了动酸麻的手臂,还是放弃了。
天地空旷安静,唯有水声阵阵,夏无心侧头去看宋逾白,心情十分复杂。
方才的梦,似乎预示着什么,夏无心再次坐起,俯身靠近,宋逾白此时披散着头发,双目紧闭,鼻尖小巧,和梦中的女子没有半分区别。
你到底是谁。夏无心忍不住开口,手慢慢抚上了自己胸前,感受着里面心脏的跳动。
梦中的情感喷涌而出,那种压抑的,求之不得的爱意,彻底将她吞噬,夏无心开始分不清,自己对宋逾白,还有对梦中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想不出来,梦里的片段和方才宋逾白的举动一起纠结在脑海中,夏无心狠狠敲了敲脑壳,试图让自己静下心。
她一定得弄清楚,宋逾白和那女子,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当眼神再次移到宋逾白破碎的衣衫上时,夏无心便泄了气,眼睛酸涩,她重重叹了口气。
对不起。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道。
宋逾白因她来到北海,又因她而受伤,她如今还想趁着宋逾白晕倒,打探她的秘密。
夏无心,你怎么这么坏!夏无心狠狠锤了锤自己的大腿,却见宋逾白忽然皱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痛苦。
吓得夏无心又连忙将手收回来,吐了吐舌头,她怎么忘了,如今她和宋逾白订下生死契,只要她疼,宋逾白也是会疼的。
海面泛起涟漪,夜风有点凉。
夏无心用仙力烘干身上的衣服,然后脱下外衣,轻轻盖在宋逾白身上,她弯下腰,低头帮她掖好衣领,宋逾白却忽然动了动,脑袋从石头上滑落,靠在了夏无心肩头。
温热的触感萦绕在脖颈处,夏无心顿时僵住了身体,一颗心跳得剧烈。
夏无心,不能乱动,不能乱动。夏无心自言自语地念叨,然后伸手握住宋逾白的肩膀,想要将她扶起来。
谁知宋逾白身体忽然一颤,她一个没扶稳,软玉温香便又抱了个满怀。
宋逾白的衣服受了大海的冲泡,又被女王撕破,早就散乱开了,如今这么一动,更是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脖颈,平时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锁骨和肩膀,也一同展现在夏无心眼前。
罪过,罪过。夏无心急忙把眼睛闭上,伸手摸索着掉在地上的外衣,想着先给她披上不迟,结果外衣没摸着,摸出一串散落的布条。
这是何物?夏无心愣住了,手中的布条轻薄纤长,摸着甚是熟悉。
她疑惑地拽了拽,布条又多出了一截,摸都摸不到头,再然后,布条被另一人扯住。
与此同时,后背忽然涌上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夏无心急忙睁眼,只见面前,一双通红的琉璃眼,正带着怒意,冷冷看着她。
第32章 喜欢是什么
夏无心心道一声不好, 连忙将手松开,举在头顶,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只见宋逾白正一手半遮在肩膀前, 另一只手将那布条飞快地藏在身后, 贝齿紧紧咬着唇, 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道:转过身去。
夏无心不敢造次,当即回了个头,险些扭了脖子。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得夏无心耳垂发烫, 方才一瞬间看见的肌肤如今都出现在眼前。
没有衣衫遮挡的肩背更为纤细嫩白,活像是刚刚剥了壳的鸡蛋, 锁骨处还沾着一些晶莹的砂砾, 和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再往下, 衣衫破碎地包裹在身前, 半遮半掩。
夏无心狠狠拍了自己脑门儿一下, 便听得身后的宋逾白倒吸一口凉气。
抱歉。她连忙说。
宋逾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 才淡淡嗯了一声。
夏无心这才回头,只见宋逾白已经整理完毕, 如今正裹着夏无心的外衣, 蜷缩成了一团。
从她的角度来看, 小得出奇,方才的猜想再次盘绕在脑海中, 难不成, 宋逾白这般不愿让人看到她的身体, 是因为, 她原本就是个女子?
想到这里,夏无心一怔,只是她还有些疑虑,世上哪来那么多女扮男装的人,有她一个,便已经是十分稀缺之事了。
这种问题也不好开口询问,夏无心一阵郁闷,心中偷偷道,如果宋逾白真的是女子,她会如何。
眼前精致的面容和梦中的女子合二为一,柔软的身体贴在怀中那一瞬间的悸动,让夏无心整个耳朵都开始发烫。
女王她,怎么样了。宋逾白忽然开口,像是有意岔开话题,打断了夏无心混乱的思绪。
夏无心摇了摇头,回想起方才水中充满暴戾之气的自己,顿时有些心虚。
那时她看见宋逾白受伤,过于愤怒,似乎变了一个人,在这之前,她虽然行事乖张了些,但从未真的想生生拧断别人的脖子。
而方才,她是真的,起了杀意。
被我打退,不知是死是活。夏无心摸着脑袋说。
宋逾白抬眸,盯了夏无心半晌,后又道:没有是死是活,她已经死了。
夏无心听她这样说,连忙凑近,好奇地问:先生,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水族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嗯。宋逾白颔首,将外衣裹得更紧了些,眼神飘向了面前倒映着星光的大海,那时还是,几百年前。
水族的秘闻六界皆知,但是无人真的见到过这个古老的种族,只听说他们的内丹可以提升修为,皮肉都是珍宝。
甚至当年鸿钧老祖消失于世间之前,留下的法器盘古幡,也传说安葬在了北海之中,故而千百年来,一直有人想打探水族的消息,但都无疾而终。
直到百年前,北海忽然掀起狂风暴雨,风飓连着刮了几日,周边的房屋和渔民尽数被卷入海底,水族自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故而我刚见到水族之人的时候,便十分疑惑,只是幻象太过真实,我以为是当年的消息出了差错,水族根本没有覆灭,不过是隐居于世间。
所以先生那时说的有蹊跷,便是这个?夏无心问。
对。可是后来我看见那个所谓的贵客男子,终于明白,当年在海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宋逾白一直平静的眼眸里,到底是出现了一丝不忍,顿了顿,才继续道:水族虽然惧怕外人,但民风淳朴,对于闯入海底的外人并不排斥。所以那日你从怪鱼口中救我的场景,其实早已发生过,只不过那时被救的人是女王,而救人的,便是那个所谓贵客的男人。
夏无心听她娓娓道来,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所以什么剜她内丹,灭她水族,夺她法器,都是那个男人做的?夏无心惊讶过后,心中满是恶心。
应当。宋逾白说着,藏在衣衫下的手慢慢攥紧,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点没有告诉夏无心。
那个男子,她见过。
夏无心狠狠朝脚下砸了几拳,心中既是难过又是愤怒,她虽然知道人有善恶,但是怎么会有人能够无耻到这种地步。
想那女王靠着一缕幽魂怨念,残守海底百年,如此疯狂地想要寻仇,也可以理解了。
二人一阵沉默,聆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各有各的心事。
对不起。夏无心忽然道,她颓唐地坐下,同宋逾白并排坐着,不仅没能找到法器,还害你又受了伤。
宋逾白头微微一转,眼神却没有动,看着大海道:无妨,若是你不来,我早晚也会试试。
更何况,如今你受伤和我受伤,同我无甚差别,倒不如光让我一个人来,还少了一份痛楚。宋逾白淡淡道。
话虽如此,但她不得不承认,对于夏无心,她开始心软了。
或许早就。
这并不是件好事,宋逾白微微阖眸。
夏无心还想开口问问关于她身份的问题,努力了半晌,刚憋出个你字,就听宋逾白开口:其他的,莫要多问。
夏无心哦了一声,捶打沙子的手更用力了。
过了不知多久,天边终于开始泛白,远远望去,天光像是和大海连成了一片,夏无心翘首望着朝阳升起的方向,不由得呼喊了一声。
还是人间好。若不是她不能流泪,还真想热泪盈眶。
远处躺在地上上睡了一晚的池摇,终于是将头从沙子中拔了出来,神情懵懂,跌跌撞撞起身,冲着夏无心凶道:夏无心,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我好歹也将你和宋先生拖上了岸,你便放任我躺在地上?
宋逾白闻言睁眼,责备地看向夏无心。
你那么沉,我哪儿还有力气!夏无心看她一眼,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沙土。
池摇闻言,气得大步向前,开始撸袖子:宋先生是男子你都抬得动,我这么个娇弱的姑娘,你说我沉?
这是实话,宋先生当真比你轻许多。夏无心手一摊。
池摇怒而奋袂,还想说什么,却听见宋逾白咳嗽了一声,脸颊微红,扶着礁石慢慢起身:好了,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先回平逢山,再做打算。
三人没有耽搁,一路疾飞,夏无心因为要带着宋逾白,所以速度慢了些,但还是在天黑之前,看到了平逢山青翠的影子。
如夏无心所料,她们前脚刚进入平逢山的地界,后脚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夏春秋拦住,夏春秋从天而落,深绿色的衣袍发出哗啦的声响,浓眉横着,眉头拧成乱麻。
夏无心见了他,下意识向后退,谁知宋逾白却忽然伸出一根藕白的手臂,挡在她面前,羸弱的身体往前一步。
夏春秋见了宋逾白,一直捏紧的拳头稍微松了些。
东逢上仙,我有事同您讲。宋逾白轻声道。
夏春秋看看宋逾白,又看看夏无心,总算是压制住了一心的怒火,重重点头,随后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去。
夏无心这才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心道亏得有宋逾白在,不然今日这一顿鞭子,她就非挨不可喽。
还不快回房。宋逾白经过夏无心身边时,小声怪罪,夏无心闻言忙冲她眨眨眼,随后拉着池摇,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先生总是护着这混小子做何?夏春秋看着夏无心落荒而逃的背影,甩袖沉声。
宋逾白将身上属于夏无心的衣衫裹紧了些,淡淡开口:夏无心也是为了我,出于好意。
随后,她将北海之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夏春秋。
夏春秋听完,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不由自主地去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先生所言都是真的?
我何需骗你。宋逾白蹙眉。
不不不,在下并非不信先生,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夏春秋长出一口气,水族生于海底,本是天地宠儿,却遭受了这么个结局,令人唏嘘。
那么先生所说的那个,夺走神器的男子,是
玄锋。宋逾白道。
三太子?夏春秋不由得加重了声音,而后察觉了不对,大手放在了嘴边,将剩下的话咽下。
哪怕他化了形,我也能认出。宋逾白说着,眼神逐渐凌厉。
可三太子若是已经得到了盘古幡和水族内丹,又何需要设计再夺天帝要先生保管的法器,那件法器虽也是至宝,但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鸿钧老祖的盘古幡啊。
宋逾白点了点头:所以我怀疑,这件盘古幡最后并非真的到了他的手中。
这样便好,这样,她就还有一点点的希望。
若是能够解开封印,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玄锋死无葬身之地,不止是报被陷害之仇,还是他顶着一张善面,作恶多端的报应!
过了一会儿,宋逾白静下了心,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躲在外衣中的玉指微微摩挲,声音和缓了些:还有一事恐怕要麻烦上仙,当年您下在我身上,掩人耳目的幻术,如今是否已经失效?
夏春秋闻言,严肃地盯了宋逾白一会儿,摇头道:未曾,这幻术十分好用,只要旁人不知情,眼中所见的先生便是男子。
那便好,宋逾白松开了摩挲的手指,心里却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其实她一开始扮成男子,只是为了躲那些往日得罪过的山精野怪,可如今,她却更加不想暴露身份,不愿让众人知道,自己曾是那个跌落泥潭的天界帝女。
尤其是那个小混蛋。
她自小长在山中,不同于自己,若是她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宋逾白不由得垂眸。
与此同时,夏无心打了个喷嚏,将面前正给她端上菜肴的苏斜月吓得脚步一顿。
无心,可是在海水中太久,着了风寒?苏斜月急忙上前,用手去试夏无心额头的温度。
夏无心笑着摇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我们修仙之人,哪会那么容易风寒。还是师姐做的饭菜香,闻着便食指大动,这几日可饿死我了。
说罢,她便跳下床榻,一屁股坐到桌前,拿起糕点往嘴里塞去。
你慢点。苏斜月失笑,用手帕轻轻替她擦去嘴边的碎屑。
这几日可将我吓得失了魂,险些亲自跑去找你,可又不知你去了何处。苏斜月轻叹一口气,柔荑缓缓放到她肩上,往后别再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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