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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勇与懦夫 ——(38)

——(38)

    不,这只是巧合吧。
    华临想要这么告诉自己,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不,这很可能不是巧合。
    【私聊】
    华临:洛阳,你看到这条消息的话,回我一下
    其实华临没抱希望,他甚至已经怀疑洛阳死了,被薛有年杀死了。虽然他还不能确定洛阳和Peter之间有联系,但他的直觉就是那么告诉他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洛阳是为了给Peter报仇而来的。
    华临想了又想,打电话给文东,问:你会开锁吗?
    文东:啊?
    一个小时后,华临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洛阳的住所楼下。这以前是个单位宿舍小区,有些年头了,楼梯房,到处都是花花草草,挺静谧的。
    文东站旁边摸摸鼻子:临哥,要不还是算了吧。你们不都报警了吗,警察肯定早就查过他家了。警察进去没事儿,但你进去就说不过去了。而且人家警察肯定比你有经验多了。
    华临心里也没底,本来就直打退堂鼓,又被文东一直劝,就改了口:来都来了,问问他邻居总没事。
    俩人就在洛阳租的屋子上下左右敲了一通门。邻居们有压根不认识洛阳的,有说只是偶尔上下楼遇见过个混血帅哥的,但也没说过话。
    正要无功而返的时候,撞到一个人上楼来。
    华临不认识那人,那人和文东却认识,打了个招呼:哎,东哥,怎么来这了?说着看了眼华临。
    文东笑着说:强子,你怎么住这了?
    正是之前那酒吧门口帮文东借手机的泊车小弟。
    强子说:我奶奶住这儿,死活不肯搬,我妈让我没事儿就来看看。
    文东问:几楼啊?
    强子没多想,说:五楼,上去坐坐不?
    你奶奶家我去坐什么。文东问,问你个事儿,你来这儿遇到过个混血没?
    强子一怔:混血?哦,你是不是说四楼那个?我奶奶家正楼下住了个混血。
    文东说:是啊。
    强子的表情有点儿微妙起来,问:你找他干什么?
    文东看他这脸色不对劲,就说:有事儿?
    强子又看了眼华临,欲言又止。
    文东正要解释,华临说他去楼下等,然后就走了。
    过了会儿,文东下楼来找华临,低声说:强子两个月前进过洛阳的房子,说里面没多少东西,看起来挺正常的。他停了下,说,只有一点他觉得不正常,那屋子里有个供桌,摆了水果,看起来经常烧香。但没遗像也没牌位也没菩萨,就放着一台照相机。他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细想想又有点怪瘆人的,就跑了。
    他是小偷啊?华临发现了盲点。
    文东轻咳一声:我刚说过他了。
    华临说:哦。又说,没事了,回去吧。
    文东看他反常的平静,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华临没说话。
    他不想把文东卷进来。
    现在他已经有90%的把握确定洛阳和Peter有关系了,那也就是说,洛阳的失踪也有90%的可能和姓薛的有关。
    第47章
    没。我只是也觉得给个相机上香怪瘆人的,没听洛阳提起过。算了,先回去吧,我问问医院那边有没有消息。走了。华临最终这么说道。
    文东看着他:临哥?
    华临镇定地对上他的目光:干什么?
    文东沉默了一下,问:没事儿吧?
    什么事儿?就洛阳失踪了,确实可能是出事儿了,不过也说不清。反正都报警了,给警察解决吧。华临说。
    文东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他一时又想不出头绪来文东完全不知道Peter的存在,这一下子没把洛阳的失踪和薛有年联系上。他就只能不说什么了。
    俩人都是开车来的,站车前告别。文东本来说要送华临回去,华临拒绝了,还说:让你陪跑这一趟已经挺麻烦你了,不好意思啊。
    文东笑了笑:也不用搞这么生分吧。
    华临没说话,拉开车门坐进去了。
    文东看着他低头系安全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局促地舔了舔嘴唇。
    那天在音乐厅外,华临那话文东是听明白了的。也正是因为听明白了,所以那时候就打了退堂鼓。
    说得更直接点,文东都有点被华临吓到了。他活到现在头一回跟人还没正式处上对象呢,对方就特认真地来一句终身制从一而终,这
    也不是说文东就绝对不想和华临终身制,但文东绝对不能打包票。他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是有数的,他确实真心喜欢华临,热血上头让他为华临干什么都行,但他真不能保证这份热情能维持多久。
    谈恋爱嘛,有一天热情谈一天,激情过去也不要凑合继续过,没必要。这是文东一贯的态度,所以他也没想过结婚之类的事儿,这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一开始追华临,也不是没想过华临会认真,但确实没想到华临会认真到那程度上。人生那么长,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儿,怎么可能保证得了下个月的感情还在不在?那万一真不在了,怎么收场?
    文东就很怕收不了场。
    华临瞥一眼车旁的文东:还有事儿?
    没。文东说。
    哦。那我走了。华临说,今天谢了。
    文东说:没事儿,说了你有事儿就找我。
    华临淡淡地说:以后不找你了。今天是一下子忘了,习惯了。
    文东又笑了笑,没接这话,往后退了两步。
    华临就开车走了。
    文东看着华临的车开远,站在原地点了根烟,抽完了才转身回自己车。但上了车没急着开,想了想,又点了根烟,半靠在车门上,另一只手在手机对话框里打字:有事儿还能找我。
    但迟迟没发出去,过了会儿,一个字一个字删了,望着屏幕发呆,直到烟烫了手。
    他吓了一跳,赶紧灭了烟头,拍了拍手和衣服上的烟灰,开了车。
    华临回了家,洗了个澡,盘腿坐在床上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最后打起瞌睡来,也不记得自己怎么躺下去睡着了,正做着噩梦,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华临闭着眼睛摸索到手机:喂?
    华主任,这边有您一个快递,我帮您签收了。
    华临听出是同事的声音,就应了一声:好,谢谢,搁我办公室就行。顺嘴问了句,什么快递?
    他快递一般寄家里小区,往医院去的多是公事上的来往,不过公事上的来往一般也不会寄给他,他又不是行政岗。难道是同行或者各类协会给他寄资料什么的?最近没接到消息啊。
    手机那头说:是个文件袋,我看看啊,同城寄来的,不厚,寄件人叫张博。
    华临猛地坐起身:谁?!
    张博。
    哪个张哪个博?
    弓长张,博士的博。
    华临的心跳都停了几秒钟。
    华主任?华主任?
    没、没事。我知道了,谢谢你。你放我办公桌抽屉里,有个抽屉上挂了钥匙,你把这个快递放里面,锁上,钥匙你随身带着,我过去之前千万别掉了。华临叮嘱。
    啊?哦,好。
    华临急匆匆地来到医院找到那同事,拿到钥匙,开了抽屉,取出那份快递,上面寄件人清清楚楚地写着张博两个字。
    他有点僵硬地咽了口唾液,先把办公室门反锁,然后迅速拆了这个文件袋,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照片和一个U盘。
    华临看到照片的一瞬间,浑身都没力气了,往椅子上一瘫,眼也酸了。
    是一张合照,洛阳和Peter的合照。
    华临把U盘插入电脑,戴上耳机,打开了U盘里的视频,洛阳坐在一面室内白墙前,对着镜头笑了笑,不急不缓地说:华主任,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应该是失踪了。如果不到这一步,我不打算把你卷进来。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和目的。我了解Peter,他的所谓自杀一定是有内情的。只是我没想到,在我调查Peter死亡真相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很多很有趣的事情
    视频不长,只有半个小时,但已经足够华临看得冷汗涔涔,像受了半个世纪的煎熬。
    虽然洛阳只是一面之词,但华临直觉他没骗自己。
    薛有年不止和Peter、张博的死有脱不开的关系,甚至还牵涉一些灰色地带。
    但薛有年很谨慎,而且背后的势力很大,洛阳一直弄不到有力的证据,如果贸然揭发只会打草惊蛇,关键是根本动摇不了薛有年,他一直为此而苦恼。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洛阳得到了一个消息:薛有年很可能回国处理一些地下交易。
    洛阳就先薛有年一步回来了,并且隐藏在了华临的身边,因为他料定薛有年会来找华临。
    在视频的最后,洛阳说出了他寄这份快递给华临的最终目的:华主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想办法接近他,拿到证据揭发他。我知道你曾经向德国当地警方举报过薛有年涉嫌杀害Peter和张博,这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善良的、嫉恶如仇的人,我想你应该会答应我的这个不情之请。他太狡猾了,但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你,我的直觉告诉我,只有你可以彻底杀掉这个恶魔。Peter、张博、我已经死了,薛有年死了我们也救不回来了,但你可以阻止有更多的人受到他的杀害,你可以救未来的很多人。
    天黑了,华临仍然待在办公室里没有离去。他趴在桌上,埋着脸,好像是睡着了,又好像没完全睡着,昏昏沉沉的,分不清在做梦还是在回忆还是在思考tobeornottobe。
    忽然,他听到敲门的声音,他没应,今天不该他加班,按道理没人来这找他办公,估计只是谁看到了屋里有灯光吧。
    门响了几下,大概是没人应,就没敲了。
    华临没去理,继续趴着。
    又过了很长的时间,华临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坐起来,把U盘和照片放回快递袋,起身放进小保险柜里,然后拿了手机和车钥匙准备先回去再说。
    华临出了办公室门,刚锁好门,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临临。
    华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弹了一下,仿佛那一瞬间被电击似的,惊恐慌张地回头看两步外的薛有年。
    薛有年愣了下,关切地问:怎么了?你的脸色很差。
    华临强自镇定下来,反问:你怎么在这?刚是你敲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薛有年说:你爸说你有事来了医院。
    华临皱眉:你怎么还在跟他联系啊?!
    我
    华临不想在这跟他胡扯,不等他说完,大步朝楼梯间走去。薛有年忙跟了上去,一面低声解释:我对你爸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华临冷冷地提醒他:我是你朋友的儿子,你自重。
    临临
    华临在楼梯上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薛有年,正要说话,觉得这高低差不好,皱着眉头退上去几阶,低着头看薛有年,这下才开口:你找你笑什么!
    薛有年轻咳一声,忍俊不禁:没什么。
    华临不耐烦地问:你今天来找我又想干什么?
    薛有年温柔地看着他:小年上学去了,周末才回家。
    所以?
    所以,我想约你吃饭,陪你散一散步,然后送你回家。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临临,我不做别的,我知道一时之间你不会原谅我,我不催你,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就站在你旁边就行。你、你就还是当我是薛叔都好。好不好?薛有年忐忑地、恳切地、脆弱地、热忱地仰面看着华临,像信徒仰望自己的神明与信仰。
    他的神明冷酷地说:但是你站我旁边,我会想吐。
    华临说完那句话,继续下楼。薛有年仍旧紧跟在他身后,却不敢再说话,似乎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存在、驱逐自己。
    走到二楼,华临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薛有年,目光往下移到薛有年的手上:把戒指给我。
    薛有年一直戴着当年他俩的戒指,这时候听他这么说,不假思索地摘下来给他。
    华临拿过戒指,打开旁边的窗户,伸出手去,松开手指,戒指就掉下去了。
    薛有年没看戒指,只看着华临。
    华临平静地说:十分钟之内,不照明找到,我就今天跟你去吃饭。
    楼下是一片花坛,种着成片的玫瑰,这个时间自动喷水机在工作。
    薛有年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禁止进花坛的警示牌上,脸有些热。虽然这个点在这里没什么人过往,但他还是不自在。
    但他想到等待着他的华临,便有了勇气。
    玫瑰花长势很好,刺也很硬,衣服被刮破了倒没什么,主要是薛有年要靠手在花丛里摸戒指,不能用手机照明,只能借着月亮和几步外高高的路灯的光,其实还是很黑的。于是一丛丛的利刺从他裸露的手部皮肤上划过去,留下了许多的伤痕,流下了血。
    或许这也不算什么,更要紧的是花坛里一直在喷水,将他淋成了个狼狈的落汤鸡。
    薛有年一向注重形象,这会儿他只庆幸这不是大白天,让他免于了被众人围观的尴尬。
    但如果这是白天,他想,他还是会这么做,哪怕会沦为他人笑柄。因为他太想和华临共进晚餐了,今天还是他俩在一起的纪念日。
    好在戒指并不难找,薛有年在那个窗户下方摸索了一阵,终究还是在十分钟内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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