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戚情想捅穿的是他。
郁瞳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安抚季行觉:我和他爸爸都不是这脾气,也不知道继承的谁,正正得负吧,不过小宝还是懂得疼人的,别被他唬住了。
戚情那张在军部代表着无上威严、凝聚着无数军心的脸又崩了:妈!
好的小宝,不叫你小宝,郁瞳敷衍地顺了把毛,又嘀咕了声,哎呀,我提醒这个干什么,小宝以前最听你的话了。
戚情已经不想说话了。
季行觉尴尬地笑了笑。
夫人,您真是太会聊天了。
一顿战战兢兢的晚饭吃完,除了郁瞳夫人,季行觉和戚情都有点各种意义上的消化不良。
好在郁瞳没有多提俩人结婚的事,她埋头研究多年,对研究以外的事漠不关心,非常健忘,吃完饭才想起来有份报告没提交,连忙跑去二楼:我让管家收拾出了小宝以前的房间,你们凑合凑合哎呀时间马上要截止了!小宝等下来找我哦。
戚情揉了揉太阳穴:妈,你当心别摔了。
公爵去世后,郁瞳就把仅有的几个仆人遣散了,管家指的是以前戚情父亲制作的管家机器人,只听她一个人的话。
季行觉偷摸挪向门外,企图在戚情发现他之前溜出宅子。
和戚情睡一张床他没带安眠药,这不得一整晚睡不着。
背后传来声凉嗖嗖的你上哪儿去,随即后领上递来股巨力,拎着季行觉又回到了原位。
季行觉从容地整整衣领,面不改色:吃完饭活动活动,元帅大人,要不我试试入侵管家,让它再整理一间屋子?
戚情抱着手,没什么表情地盯着他。
季行觉:或者我自己去收拾一间出来?
戚情眉头一拧,不咸不淡地问:你很不想和我睡一屋?
季行觉:?你不是?
就这么嫌弃我?
季行觉不知道他怎么得来了这么不合逻辑的结论,简直张口结舌:当然不是!
那就行了。戚情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季行觉被戚情兜进了圈子里,感觉有哪里不对,但他说不上来。
他迟疑着,凝眉思索:也对,戚情都不嫌弃,他矫情个什么劲儿?
思毕,季行觉相当适应良好地跟上戚情的步伐。
戚情的房间俩人都很熟悉,上楼转角,走廊尽头的左手边,季行觉以前的房间就在他对面。
推开门,熟悉的场景乍然扑到眼底,夹带着时隔多年,却依旧清晰得恍如昨日的记忆呼啸而来。
气氛凝结了一瞬间,两人都有点沉默。
戚情拧着门把,率先开了口:你先休息,我去找我妈。顿了顿,他沉了沉嗓音,微含警告,不要乱翻东西。
季行觉无辜地举起双手:我没有那种爱好。
戚情没吱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季行觉的确没有翻看别人东西的爱好,他准备先洗个澡,最好能在戚情和夫人的谈话结束前睡着,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他拉开衣柜,捻了捻过长的睡袍,意识到这是夫人给戚情准备的衣服。
和这一衣柜的衣服无声对峙了十秒,又衡量了下戚情对他穿着外衣上床的容忍度,季行觉望了眼窗外愈发势猛的大雪,放弃了跳窗逃走的念头,随便取了件衬衫带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季行觉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又怀疑是听错了。
这母子俩久别重逢,怎么着也该谈心到半夜吧?
推开门的瞬间,季行觉就知道他又想错了。
戚情的手也僵在了门把上。
他完全没料到自己一回来,看到的是季行觉大喇喇地光着两条腿,只穿着一件衬衫的样子。
目测这还是他的衣服。
他的目光如钩子般,从季行觉身上一寸寸扫过,无论是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还是隐约露出的小片胸口,在灯光下都细腻白皙如美玉,让人横生占有欲,想要肆意触碰、留下痕迹。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口时声音差点劈了:你穿我的衣服干什么!
缩回去不是,走出来也不是,脱下来更不是,季行觉决定从容面对现实:我总不能光着吧?
穿一晚上又不会脏,就算嫌弃也可以丢掉,衣服那么多,怎么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给他穿呢。
戚情克制而绅士地目光上移,盯着那张被眼角的红痣衬得靡艳的脸,又被刺到般倏地别开头,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先把裤子穿上。
长了,容易绊倒。季行觉解释一句,看戚情头也不愿意回样子,暗叹一声。
没想到戚情厌恶他,已经厌恶到了多看他一眼都不行的程度。
他从衣柜里又掏了条裤子穿上,袖子长,裤腿也长,不得不全都挽起来。
听他窸窸窣窣的,大概是穿上衣服了,戚情平复下狂跳的心脏,闭着眼将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擦除抹消了,才重新看过去。
季行觉身高腿长,不是瘦小的体型,只是因为身形清瘦,又常年伏案潜心研究,身上有几分清隽的书卷气,乍一看弱不禁风似的。
但他穿着明显大了两个号的衣服,整个人就被衬得小只了不少,正低着头努力想把真丝衬衫的袖子挽起来,看上去格外的乖巧无害。
很容易欺骗到人。
戚情想起他去过的某个星球。
那个星球上有一种生物,和安卡拉星上贵族家养的兔子一样,雪白软糯,可爱无辜,乖乖地趴在草地上,翕动着湿润的鼻尖吃着草。
但它的力量却惊人的大,能瞬间撕裂靠近的猎物。
真是可惜。
你要是真有那么乖巧就好了。
戚情心想着,抬步走过去,垂着眸,伸手把季行觉笨拙地弄了好一会儿的袖子挽好扣上,又半跪下来,给他挽裤腿。
季行觉仿佛回到了前几天的裁缝铺里,浑身不自在:这个我自己来就好
季行觉。戚情打断了他。
季行觉直觉不妙。
他停住话头,看着戚情修剪得清爽利落的短发。
半年前,你离开过帝都,戚情平静地抬起头,与他视线交汇,你去了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郁瞳夫人,全场MVP。
第16章
季行觉神色自然,挑了挑眉:半年前离开帝都?
戚情在仰望着他,他在俯视着戚情。
很奇妙的角度。
戚情指尖一顿,抚平最后一丝褶皱,站起身,目光锁定在他眼底:伊瑟莱斯特文离开帝都的同时,你在人前消失了长达十三天,没有请假,这期间你去了哪里?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季行觉唔了声,五月底帝都很热,你也知道,我每年夏天都会生一场重感冒,医疗舱对这种症状是无解的,十天半月才能好。
戚情眼底的神色微微一动。
至于没有请假,那当然是因为请假会扣工资,在家办公和在学校办公都差不多,我一直有和实验室进行数据反馈,你要是怀疑,可以去查记录。季行觉眨眨眼,玩笑道,我明明生着重病还在坚持工作,元帅大人却冤枉我,下次的资金是不是该再上调些了?
戚情不置一词,带着审视,分析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
这个房间是季行觉所熟悉的,但那时候,戚情不会这样充满怀疑地望着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情撇开视线,越过他从衣柜里拿出件浴袍,话音淡淡的:听说C9的实验效果不够理想,等你什么时候研制出了与真人无异、却比真人更为忠诚的间谍仿生人再说吧。
话毕,他大步走进了浴室。
季行觉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来戚情只是胡乱猜测一下而已。
他扯扯衣领,靠着衣柜平复了会儿,溜达到浴室门口,隔着门懒洋洋地问:元帅大人看了项目计划?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戚情却依旧听见了他的声音,低沉的嗓音隔着门传出,有些缥缈:嗯。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哦?
这个项目表面上是开发研究新型智能仿生人,在市场上售卖,实际上是在研制间谍仿生人。
虽然能派出去的间谍,都是被帝国主义洗脑得彻底的,但人就是人,人的见识会有增加,阅历会有丰富,认知也会有改变,连最坚固的矿物都会风化,相信人性是件风险极大的事。
人不能像机器一样永远忠诚。
仿生人再怎么像人也不是人。戚情的嗓音冷冷淡淡,他们无法理解人类的思维,也永远无法替代人。
季行觉嘴角的笑意一滞。
长得再像人,内里也还是堆机械骨骼。戚情补充。
戚情说得很对,客观而现实。
科幻小说电影里,机械进化出智能的可能性,实际约等于零。
季行觉叹了口气:元帅大人,你在我这个项目负责人面前这么说
哗哗的水声忽然一停,窸窣一阵,浴室门被推开,头顶罩来片阴影。
迎面扑来的不是湿润的水雾,戚情身上的气息格外冰凉,被水洗得清晰而冷峻的眉目出现在眼底,浴袍拉得严实:这么说怎么了?
季行觉停顿了片刻:也挺好的,兼听则明。
戚情意味不明地冲他微微一笑。
季行觉开始后悔过来叭叭了。
要是刚才直接躺到床上装睡,应该能避免更多尴尬。
他溜达到床边坐下,瞅着戚情站在自动烘干机前烘干头发。
戚情少年时娇生惯养,洗完澡丢条毛巾给他,悠哉地坐在他面前,刷着游戏,享受人工服务。
相当大少爷做派,每天少不了挨公爵和夫人的骂。
从这个角度看去,较之少年时,戚情的五官变得更为英俊深刻,轮廓线条冷而硬,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一别七载,以前认识戚情的人都纷纷表示他变得很陌生,像是另外一个人。
但出乎意料的,季行觉不觉得陌生。
烘干机微不可查的噪音停下了。
看着戚情一步步走过来,压迫感逼近,季行觉连忙兔子似的窜上床,缩到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了眨:元帅大人,我可以提个请求吗?
戚情掀开被子,瞥去一眼。
你把我打晕吧。季行觉诚恳地道,不然我可能会一整晚都睡不着,明天还得回基地开会。
戚情:
屋内的灯光刷地暗下来,郁瞳忘了换窗帘,轻薄的窗纱外,天色幽微,大雪稍霁。
戚情躺下来,懒得搭理他:闭眼睡觉,少胡思乱想。
好吧。
季行觉略感遗憾,他还以为戚情会果断下手。
房间里静悄悄的,听觉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敏锐,连另一侧的轻微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穿窗而行的月色映亮了熟悉的天花板,空气里浮动着相同的沐浴液气息,被体温蒸发飘散,弥漫鼻尖,暖融融的。
季行觉在被子里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元帅大人?
隔了半晌,戚情才应了声嗯。
你在调查我吗?季行觉望着天花板,默默数着吊灯上微微晃动的水晶,含笑问,或者说,从你回到安卡拉星那天起,就一直在盯着我了?
戚情睁开眼,无声地扭过头。
朦胧的月辉洒落在那一侧,勾勒出身旁人秀致的侧容线条,这是个熟悉的角度,他和以前一样,从饱满的额头,看到尖俏的下颌,才不冷不热开口:是又如何?
唔,我只是觉得,这似乎和你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来结婚的初衷有冲突?
戚情静默了几秒,硬邦邦地道:我只是说你无害。
好的,无害,季行觉从容改口,翻了个身,面向戚情,但你都怀疑我了,我就不算无害了吧?
为什么不算?戚情反问。
把问题抛回来可不是一个好的回答。季行觉稍有感慨,你果然变了很多。
这句话似乎让戚情有点不愉快,半晌也没得到答复。
本来预感会失眠,没想到说了几句话,困意就涌了上来。
季行觉挣扎了几下,还是放过了自己,阖上眼皮,任由那缕困意缠上飘忽的意识,带着自己坠入梦乡。
半睡半醒的时候,他听到戚情低而沉冷的声音:所以,我要看住你,季行觉。
看住干什么?又不会跑。
季行觉蒙蒙地想着,意识彻底断线,呼吸变得平缓绵长。
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安稳,梦里既没有下个不停的小雨,也没有绵延的火光和大片大片火红的花卉,季行觉难得休息好了一次,醒来骨头酥软,打着呵欠睁开眼,发现窗户被临时封住了,遮挡了窗外的天光。
什么时候弄的?
这一觉睡得过于甜美,他还有点发蒙,一边思索着,身体不经大脑指挥,先一步翻身下床,像做过无数次那样,踩着拖鞋径直离开了这个房间,准备去推对面的门。
接下来要做什么来着?
他迷糊着想,对了,要先回房间,洗漱换好衣服,然后把赖床的戚情叫起来。
说起来,戚情呢?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大床上只有凌乱的被子,没有戚情。
季行觉猝然醒神。
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真是可怕。
你在干什么?
走廊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季行觉侧过头,已经做完早间训练的戚情走过来,看了眼他差点推开的房门,眼神幽邃如深泉:想进去看看?
季行觉指尖一缩,失笑摇头:我好像梦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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