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的说出这样宠爱的话,却是让白钰君再一次泪崩。
她的眼泪毫无知觉的从脸颊滑落,就这么看着她的太阳,她灰暗人生中,忽然出现的,刺目的想让她流泪的太阳,然后又像是之前那般,一下子扑到了白燕庭的怀中。
“爸爸……”
紧紧的抱着眼前的男人,将脸埋在了他的身上,白钰君心里又难过又开心。
好像只要她不开心的时候,她的太阳就会马上出现。
这样一个可以依赖,可以信任的存在,是白钰君从前完全不敢去想的存在,仿佛每一次她见到这个人,都开始变得软弱,抱着他哭泣的模样那么的狼狈。
安妮塔已经退到了后面,给与这对父女足够的空间。
巨大的吊桥上,两人的身影很小,阳光热烈的落在两人身上,让影子变得很小很小。
白燕庭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抚摸白钰君的后背,安抚着这个小姑娘的情绪,他知道,能够让白钰君重生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公主裙,不是什么公主的城堡,而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可以依赖的人。
而是一个,可以跟曾经完全割离,不再惧怕回忆的后盾。
她的心病了,生了疮,血流不止,短暂的服药会让她好转,却依旧是能让那个伤口腐烂发炎,真正能够治愈她的,就是要剜掉那疮,就算是疼痛难忍,最后却也能干干净净。
又一次在爸爸的怀中哭泣,白钰君却是终于在这样宽阔而又包容的怀抱中有了诉说一切的勇气。
她抬起头,看向这个如太阳一般出现在她世界中的父亲。
“爸爸,我跟你讲一下以前我的生活好不好?”
她这般说着,松开了抱着白燕庭的手,又一次扭头看向了远处的海岸,阳光洒下的海面上依旧是波光粼粼,照的人眼睛疼。
“恩。”
白燕庭也站在了白钰君的身边,开始认真的去聆听女儿的声音,去接受白钰君那敞开的内心。
“我其实记事的很早,我知道我不受外公外婆的喜欢,小时候总是饿得不行,还是邻居家的奶奶看我可怜,才给我买了不少零食让我偷偷吃,那是我五岁之前最美好的记忆,因为邻居奶奶给我的饼干真的很好吃。”
怀念的看向前方,眼前是一片虚无,可白钰君仿佛看到了曾经幼小的自己。
“后来我五岁了,被带到了甄媛家里生活,其实我那个时候就很讨厌甄媛,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是我的妈妈,可是她讨厌让我叫她妈妈,而且每次弟弟妹妹哭了,她就要打我,用长长的指甲掐我,还不准我哭,不准我告诉其他人。”
这些都是不可能告诉其他人的秘密,白钰君真正对于甄媛这个母亲的想法。
“八岁之后我开始学会了做饭,就被邵家的人当成是佣人一样,整天忙着做饭,洗衣服,照顾弟弟妹妹,还要照顾甄媛,我在那个家里没有地位,就像是一个人人都欺负的可怜虫,不被大人们喜欢,还总是被邵明珊欺负,我小时候没留过长发,因为邵明珊老拽我头发……”
明明想要忘记的东西,可是当重新回想的时候,一切却又如此的清晰又真实,就连当时的疼痛,似乎都在隐隐作痛一般。
“我稍微大了一点之后,十五岁吧,就是去年,我以为在那个家里,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更加难以忍受了,只是我没想到,邵文渊就是个畜生,他会偷偷的摸我的腰,我的腿,刚开始我只是以为不小心,可是后来,我就发现他是故意的,我真的恶心极了,恨不得把他的手给砍了,我不敢告诉其他人,不知道该怎么跟别的人说这个事情……”
白钰君说着这样难过的话,却是转过头来看向白燕庭,长期直视太阳让她的眼前一片花白,几乎是看不清爸爸的表情,随后笑起来。
“今天邵明斐告诉我,邵文渊被辞退了,还有邵家人和甄家人都被辞退了,爸爸,我真的很开心,我故意告诉邵明斐邵文渊欺负我的事情,让他恶心,让他跟我一样难受。”
没有人能够接受一个对未成年下手的变态,就算是这个人是他的父亲,邵明斐也绝对是接受不了的,这一点,白钰君看得清楚。
“爸爸,你看,我有时候也很坏的,我不是一个乖巧善良的女孩儿,我也会阴暗的想要让所有人体会我的痛苦,不愿意原谅别人,甚至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让邵文渊身败名裂!让甄媛也被所有人咒骂,我不会原谅他们的,绝对不会的……”
她借着日光的侵蚀,看着爸爸说出这些内心最直白的,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却又生怕在白燕庭的脸上看到失望和讨厌。
眼前的白晕逐渐的开始散开,白钰君眨眨眼,让自己酸涩的眼睛终于能看清眼前人的神色。
白燕庭满眼心疼,伸出手轻轻擦拭眼前女儿又是不知道何时落下的眼泪,没有失望和厌烦,只有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心疼和愧疚。
“你当然可以不原谅,你想做的事情,爸爸也会帮你做,无论是让邵文渊身败名裂也好,还是让甄媛被人咒骂也好,只要是你想做的,爸爸都会替你做的。”
这一刻,白燕庭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他就这么看着眼前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的白钰君,觉得之前对于邵文渊和甄媛做的那些也都太便宜了他们了。
说完这话,白燕庭忽然伸出手,拉住了白钰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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