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珩自然是想自己父亲康复的,可看见薛夫人和父亲两人亲密的举止,还是觉得扎眼。
薛夫人并非薛珩的亲生母亲,而是他父亲娶的续弦,他的生母早在他八岁那年因病去世,十岁时薛夫人进门,因薛夫人没有生育能力,进入薛家并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对于她说,薛珩就是她唯一的孩子。
可薛珩并不喜欢她。
这份不喜欢一直暗藏在心底,并未对任何人表露。
他乖乖改口唤薛夫人母亲,平日里也听她的话,可他知道,真正的母亲是怎样的,薛夫人于他而言,永远都不是他的母亲。
薛夫人对他并不差,但也没多好,两人维持表面上的母子情谊,薛夫人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薛家主。
他不明白,即便有了新人,可为什么自己父亲能将他母亲的存在彻底抹去?
那个女人对他就那么重要吗?
为了不让薛夫人不悦,所以他的母亲就连提及都不配吗?
骆城云没再追问,只是静静陪着他走了一段路程。
薛珩心事重重的模样令人不免担忧,骆城云捏了捏他的肩膀,当作无声的安慰。
走了一会儿,薛珩突然停下,骆城云也跟着停了下,两人险些撞上,还没等骆城云开口,薛珩便转身抱住他,将头埋进他怀里,嗡声道: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骆城云动作一顿,而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梢,说道:好,我不问,你想抱多久都行。
今天的薛珩看起比往常更加脆弱,骆城云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他的头发,发丝细软,暗自享受薛珩对他难得的亲近。
两人抱了不知多久,被路过的佣人撞见,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小少爷和那位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
抱得好紧啊。
难不成过了三年,小少爷终于被他打动了?
啧啧啧,怪羞人的。
庭院的风吹过,薛珩后退半步松开了骆城云,又恢复了以往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撇过头并不看他,自顾自说道:谢谢。
不客气。骆城云笑着回应,有需要随时找我。
薛珩瞥眼望着他:你在咒我?
哪敢。
治好了薛家家主,骆城云便回去中医馆继续出诊,早出晚归,薛珩平日里见到他的时间少了许多。
转变也在悄然中发生。
没了利用价值的骆城云不再被薛家所需要,先是伙食条件的下降,而后是佣人态度的微妙,虽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闲话,但眼神中掺杂了某些熟悉的东西,不难猜测出背后示意之人是谁。
若是没有薛夫人的允许,骆城云在薛家如何,还轮不到他们挑拣。
而薛珩未能察觉其中的差别,也许是因为薛珩和骆城云关系有所缓和,顾忌着薛珩,那些佣人并未像之前那般做得如此绝对,收敛了不少。
凭借骆城云人的厚脸皮,可以当作视而不见。
但他却没那么好的忍耐力。
某日,骆城云刚从中医馆回,厨房里并未留他的饭菜,他便敲响了薛珩的房门。
薛珩拉开门,侧着头问他:有事?
今晚出去吃吗?骆城云问。
吃过了。薛珩皱眉。
他故意说道:原你吃过了,我看厨房那么空,还以为你们都还没吃呢。
薛珩诧异:他们没给你留饭吗?
骆城云笑而不语。
明明晚餐还剩很多的。薛珩嘟囔着。
也许是忘了吧。骆城云刚从外面回,神态有些疲惫,没什么,不过是饿一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薛珩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咬唇道: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出去吃。
骆城云含笑问道:专门陪我啊?
薛珩别扭着找借口:晚上吃撑了,去透透气。
我知道。他点点头,故作理解。
他们随后找了一家中餐厅,骆城云最近口味清淡,日子过得很是养生,连带着和薛珩独处都挑了个健康且清静的地方。
这家店味道不错,你尝尝。骆城云特意将他最推荐的一道菜摆在薛珩面前。
薛珩迟疑着动了快,吃过晚饭的他原以为自己会没胃口,可真当食物入口时,又被激起了几分食欲。
说好的陪骆城云出,结果变成了他和对方一起用餐。
你和薛夫人,似乎不如表面那般亲近?骆城云试探着问道。
薛珩也不隐瞒:嗯,她并非我亲生母亲。
我说呢,你们倒是一点都不像。
薛珩反应过:她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骆城云淡淡说道。
薛珩放下筷子:你不必如此。
你救了父亲,再怎么样,薛家都应当有你的位置。
薛珩并不觉得以骆城云做的事,需要他如今委曲求全。
但愿吧。骆城云略过这个话题,转头说了新的,你想不想听听,我在中医馆的事?
什么事?薛珩了几分兴致。
骆城云便开始和他说起自己在中医馆遇到的奇人异事。
例如有个因偷情被抓的男人,在逃跑时把腰给扭了,当即被他老婆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对方还处处打在他的伤处,被送过时,背后都是青的。
骆城云娓娓道:还有一个,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因为熬夜加班头痛在网上搜自己的病症,以为自己身患绝症,是癌症晚期,连医院都不敢去,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医生救救我,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薛珩笑得乐不可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捂着嘴,眼睛亮亮的。
骆城云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直到薛珩从这诡异的气氛中醒悟过,停止了笑,诧异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看你好看。
或许是餐厅的温度太高,薛珩感觉身上有些热。
骆城云握着玻璃杯,在心中感叹道:
他的珩珩,就应该像现在这样,一直开开心心的,多好。
第215章 、薛家赘婿2
一餐饭, 给薛珩吃撑了,本就吃过晚饭的他不知不觉中又吃了不少东西,两人选择步行回去消消食。
入秋了, 夜里风有些大,薛珩单手捂着胃, 不禁打了个哆嗦。
骆城云指尖偶然和他触碰在一起, 而后, 动作十分娴熟地扣住了他另一只手,十指紧扣。
薛珩愣了片刻,没有挣脱。
这令他越发满意。
路过中药馆, 骆城云把人领进去给他开了一副药, 促进消化的,薛珩尝了一颗,惊喜道:好吃。
酸酸甜甜的口感, 就像在吃零食一般。
一次也别吃多了, 三颗就行。骆城云嘱咐道。
后半程的路,两人的手始终握在一块, 一方主动,另一方的不拒绝, 就代表了他们故事的开始。
慢悠悠回到薛家, 薛珩不再像先前那般难受, 将骆城云给他开的药仔细收好, 以备不时之需。
今夜不知为什么, 薛珩有些失眠,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睡。
喂。他喊了一声。
嗯?骆城云应他。
你当初为什么会同意那个婚约?薛珩问。
他是因为家中长辈逼迫,不得已才硬着头皮应下,可骆城云, 为什么也同意和一个男人结婚?
起初是不答应的。骆城云哪知道乌垄的想法,还不是由着他怎么说怎么来,可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拒绝不了。
薛珩被他的回答闹了个红脸,觉得他这是在自掘坟墓。
你在薛家的这几年,真的开心吗?薛珩又问。
骆城云更是将谎扯上了天:开心,见到你就开心。
薛珩: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
骆城云反问:那现在呢?
就那样吧。薛珩并未正面回答。
他比薛珩想象得更要了解对方,哪能不知道薛珩这般行径,是动心的表现。
他又往里加了把火:没事,我喜欢你。
薛珩呼吸加快,浑身燥热,头一次觉得自己在骆城云面前是如此地无力招架,他默默咬了咬唇。
你今晚是不是失眠啊?为了不把人逼得太狠,骆城云随口一问。
嗯。薛珩承认了。
早知道前面给你一块开点儿助眠的药。骆城云想起店里新进的货,明天我拿点熏香回来,你晚上可以点。
好。
机会太过难得,骆城云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欲念,低声问他:既然失眠,那要不要做点其它事?
薛珩悄悄咽了口唾沫,忐忑问道:什么事?
例如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见薛珩目光闪躲,缓缓凑近,贴在他耳边说道,再去练会儿字,嗯?
薛珩原先有的那么点期待瞬间转化为愤怒,抬起眼瞪着他,怒火中烧:你唔。
下一刻,骆城云便封住了他的唇,耐心而细致地吻着面前之人,双唇相触,不禁笑出声:逗你的,大晚上的,练什么字。
当然是和他练习如何接吻了。
薛珩一开始并未抗拒,直到察觉对方攻势过于猛烈时,才伸手开始推他,可惜徒劳无功。
第二天,薛珩睁眼想找人算账时,却发现骆城云已经去了中医馆,当他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才发现嘴唇肿了。
薛珩暗自生着闷气。
乌大夫,今天心情不错啊。中医馆的员工同骆城云打招呼。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今天的春风得意。
骆城云回以一个温和灿烂的笑容:是啊。
在中医馆工作了一段时日,他的本事也算逐渐被人认可,有不少回头客找上门来,虽说是中医馆,但日常最多接的业务还是调理、养生之类的,和传统中济世救人的医馆还是有所差别。
他今天排的客人又满了,几乎每一天都处于爆单的状态。
来找他做过一次理疗的人都夸赞他的针术,说让骆城云这么一扎,身上再多的毛病全都不翼而飞,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
骆城云今天却接待了个意外的客人王家少爷。
王少爷全名王建旗,是被朋友推荐来这家中医馆的,正好最近有些腰酸,预约了一周才排到这家中医馆最有名的大夫的号。
他脱光了上衣趴在床上,扭头一看见骆城云,便嘲讽道:呦,这不是薛家的赘婿吗?怎么,在薛家混不下去了,来中医馆打工来了?
旁边和他同行的公子哥连忙制止他:王哥,这就是方圆十里最有名的乌大夫。
不错不错,坑蒙拐骗还混出名头来了啊?王建旗加大了嘲讽力度。
骆城云不受他影响,摊开针包问他:你还扎吗?
王建旗被他这么一激,故意说道:扎,怎么不扎,你可给我扎好咯,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好看。
骆城云冷笑一声,捏起一根金针,朝他的穴道扎去。
嘶、啊!你他妈的王建旗疼得骂人。
骆城云轻飘飘说道:这里会疼,说明你肾不行啊。
这半句话将王建旗的咒骂给憋了回去,硬生生拐了个弯:你他妈的、给,给老子看准了再扎。
疼吗?骆城云故意问道。
一点都不疼。事关男人的尊严,王建旗怎么能轻易认输投降?
那就好。骆城云面带微笑,接着落下了第二针,嘴上还故意说道,按理说针灸都是不怎么疼的,除非是某些功能不行的人,才会疼得厉害。
王建旗疼得飙泪,却又强行憋了回去,有气无力地威胁道:你给我好好扎,要是没效果,我要你好看。
骆城云对于自己情敌公报私仇故意往人的痛处多扎了好几针,旁边的学徒看懂了却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自己低着头暗自偷笑。
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乌大夫?
还要找他扎针,这不是自找的吗?
一场针灸过后,骆城云拔出王建旗背后的金针,云淡风轻道:好了。
王建旗疼得直不起腰来,张口就骂:什么破地方,还传得那么厉害,技术也就也就那样嘛。
在他骂到一半,突然发现困扰自己的腰痛消失了,浑身生龙活虎的,现在就能拿上棍子出去打群架。
还有几分本事。他不情不愿承认道。
骆城云没再看他:前台结账。
王建旗朝他抛出橄榄枝:你这手针术不错啊,等和薛珩离婚以后,来当我的理疗师好了,保证不会亏待你。
谁说我们要离婚?
还跟我搁这儿装蒜呢?你那岳母把离婚协议都拟好了。
骆城云面色低沉,此刻对薛夫人的不悦,达到了顶峰。
傍晚,他回到薛家。
途径花园时清洁工故意将落叶往他脚边扫,骆城云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而后从边上跨过去,结果对方的扫把紧跟着他,再度往他这儿堆垃圾。
什么意思?他质问道。
清洁工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阴阳怪气嘲讽道:有些人啊,就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真以为做了点什么,就能在薛家作威作福了?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还不如这院子里的垃圾。
骆城云被气笑了,他抬了抬眼,看见不远处的身影,故意放大了音量:你说我不配待在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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