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气运仿若一层淡金色的纱笼罩在他的头顶,如华盖一般。
他盯着祁容看了会,伸出手,华盖上一缕气运自动脱离出来落在他的手心。
而后被他轻轻送到祁容的体内。
气运入体后,祁容微蹙的眉宇放松下来,灵魂与身体的契合度缓缓提升。
达到了可以入梦的程度后,秦君晏满意地收回手,虚虚的环抱着他,闭上眼,心神沉进祁容的梦中。
梦境中,是他刚刚加入秦君晏麾下的时候,一群英姿勃发的青年刚打了胜仗,办起庆功宴来,不醉不归。
祁容作为新人被灌了好些酒,懒懒散散地歪坐在案后,一手拄着下巴,似睡非睡,脸上因为醉意浮现两抹红晕。
祁大师,醉了?忽近忽远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祁容眨眨水意潋滟的眸子,努力辨认着眼前人。
没有他大声反驳,实际上声音好像娇娇软软反抗的小猫,哼哼唧唧的。
之后有人揽着他的腰,将他带出了喧闹的庆功宴。
祁容迷迷糊糊地扭着脖子,总感觉一双灼热的大手放在后颈上,还不老实的乱动。
别动他挥手却被人捉住。
阿容。对方舒服地喟叹一声,他恍惚地睁开眼,只瞧见眼前冷硬的盔甲。
手指尖碰到一抹柔软,似乎有人碰了碰他的指尖。
星河倒卷,醉不知事。
第二日醒来,祁容捂住脖子呻///吟一声。
他落枕了。
第十六章 古董街
老板,你这是落枕了?我学过中医,用不用我给你揉揉?承上堂的伙计小黄在祁容第三次揉脖子的时候,关心地问道。
祁容微仰着头,不敢低头,感觉整个脖子都僵住了,严重阻碍了他画符的节奏,闻言有些惊讶地问:
你学过中医?
小黄十分机灵,轻嗯一声,走到祁容背后,一手按住祁容的肩膀,一手力道略重的按揉颈椎两侧的穴位。
酸爽感瞬间覆盖落枕的僵痛。
祁容眉宇舒展开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小黄笑呵呵地说:我家里有人是医生,我跟着学了段时间,我妈颈椎不好,我经常这样帮她松快松快。老板,你放松,顺着我的力道,别使劲。
好。祁容闭上眼,享受着。
您这落枕有点厉害啊。摸着祁容僵硬的肌肉,小黄下意识说道。
祁容轻嗯一声,解释说:可能是最近一直低着头做法器的原因。
他没有将落枕和昨天晚上的梦联系到一起。
老板你这也算职业病了,注意保养啊。以后不舒服尽管找我,我给你按按。小黄不放心的嘱咐说。
祁容点点头。
门口响起铃响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哟,祁大师好会享受啊。
祁容睁开眼,笑道:是窦导啊,怎么有空过来?
嘿嘿,有事相求呗。窦导啧啧惊叹地在店里转了几圈,走到柜台前,挤眉弄眼道:
祁大师这里有没有有助于学业的法器?
祁容递了杯茶给他,小黄一见老板认识,利索地给他搬来了凳子。
与学业有益的法器最常用的就是文昌塔了,又唤文峰塔、文笔塔,主读书功名事业,有很好的旺文效果。
祁容从柜台中取出一个锦盒,将里面的一座九层文昌塔展现给窦导看。
窦导是给你女儿请的?
窦导点点头,苦恼道:我闺女快要高考了,我这做爸爸的常年在外,对不住她。剧组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想着你那么厉害,说不定有什么办法提高她的成绩,过来试试。
祁容要了窦导闺女的生辰八字和家中的布局,算好后将注意细则写在纸上递给他。
对了,我这里还有静心符,佩戴后让人平心静气,集中注意力,窦导要请一张吗?祁容问道。
来一,不,两张吧。窦导痛快地付钱。
文昌塔十万,静心符一千一张,能用一年。
窦导痛快的刷卡付钱,或许是卸下了心口的负担,他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又聊了两句,他就告辞了。
之后又来了几波客人,问过价格嫌贵。
祁容闲下来。
前几天他淘了一块百年的雷击桃木,今天打算做几把桃木剑的,但是落枕还没有好,实在是不方便,又怕浪费了好材料,只能作罢。
我出去转转,有事给我打电话啊,小黄大夫。祁容跟小黄打趣道。
小黄被他逗得脸色微窘,连连摆手:当不得,老板你要去哪儿?
我去隔壁古董街转转,淘点古铜钱回来使。祁容眯起眼笑道,看起来心情颇好。
小黄知道自家小老板的本事,恍然:您是去捡漏啊。
祁容笑笑不说话,道了声走了,拿着自己串号的五帝钱手串,施施然出了承上堂。
小黄在店里看着祁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羡慕,在店里待了一段时间,他也见识了老板的本事。
果然应该有门手艺傍身。
他感叹一句,见没有客人,拿出一本梅花易数翻看着。
自古法器与古董不分家,很多法器经过多年的流传,到今天就是古董。
同样,很多古时的东西经过岁月的洗礼,也具有法器的效果,例如五帝钱。
因此,古董街和风水街的店家都喜欢去对方的地盘捡漏,说不定你这里不值钱,放我那里就是稀世珍宝呢。
祁容倒是不缺钱,但是他缺法器和制作法器的材料,尤其是一些上了年头的东西。
所以他最近多了个爱好去古董街淘宝去。
至今,他已经从古董街淘了古钱币若干,百年雷击桃木一块,算是收获颇丰了。
一路揉着脖子进了隔壁的古董街。
相比较于受众较少的风水街,古董街就大众了很多,刚到街口,就有人拉着祁容给他介绍生意。
街道旁摆了若干小摊,什么战国刀币、乾隆通宝、清朝鼻烟壶、唐三彩等等,五花八门。
摊主们个个吹得天上有地下无,十有九假,专骗新入行和渴望一夜暴富的。
祁容带着一串五帝钱的手串,脸又嫩,一进来就被人当做半懂不懂好骗的新人,被人拉到一个摊位前。
三哥,我给你拉生意来了。掮客笑眯眯的对摊主说,暗中使了个眼色,好骗的小崽子。
摊主撇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迎上来,和气地问:小兄弟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说。
而后注意到祁容腕上的五帝钱手串,一拍手:哟,这五帝钱品相真好,您是玩古钱币的?
掮客认不出这是真品,但是摊主眼睛可毒得很。
祁容蹲下身,正拿着一方砚台瞧,闻言抬了下手,状若随意地回道:不是,我从隔壁买的,店主说能招财进宝,这不,来这边试试准不准。
摊主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有用他就去请一尊财神像回来,这样嘀咕着,他面不改色地说:那您可算是来对地了,要说这发财,我们古董街最适合了,随便捡个漏,一出手十倍百倍的翻番啊。
我怎么就想不到呢,您这是从哪家店买的,我回头也去请一串,沾您的光,也好发回财。
祁容放下砚台,打量着小摊,闻言说:风水街最里面那家。
摊主适时推给他一个青花盘:哦,那家啊,我跟他们老板还认识,是个有真本事的。您看这是正经官窑的宣德青花
祁容看着滔滔不绝的摊主,心中好笑,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认识这位,吹牛不打草稿,还有这宣德青花,还官窑?
前几年拍卖场上一个明宣德青花五爪云龙纹大罐卖出一亿的高价,如果是真的怎么可能摆在这里。
祁容低头随手拿起一旁一串檀木佛串,摊主估计是想吸引一些散客,摆了不少佛珠串当纪念品卖,旁边有个小牌子写着正宗檀木手串。
第十七章 扒手
指尖碰到佛串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随之远去,眼前幻灯片一般播放过无数画面。
祁容脑中一痛,呼吸乱了一瞬。
他低头闭眼,抬手揉了揉眉心。
怎么卖?他沉声问道。
摊主一挑眉,心道:有了,伸出一只手掌,状若不舍地说:五十万!您看这宣德青花品相这么好,买回去放个几年,市值绝对大涨啊。
祁容按下他的手说:不是,我是问这檀木手串。
摊主嘴角的唾沫星子还没有出来,就没有机会出来了,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恹恹道:一百一串,随便挑,不议价。
还以为能做成大生意,结果是他做白日梦了。
祁容痛快的递了张红票子给他,让后将佛串塞进衣兜里,又上手几件感兴趣的,发现价格不合适,没有买。
临走时,他问:这街上哪家店好东西多?
你再往里走几十米,右手边的宝林斋,开了得有几十年了。摊主指了指方向,虽然没有做成大生意,但是小活也挣钱啊,心情不错。
祁容道了声谢。
*
还没有到宝林斋,祁容瞧见路边一家店有警察进出,店前还拉了圈警戒线。
祁容正奇怪着,突然有人迎面撞了他一下,没有道歉,头也不回地走了。
祁容揉揉被撞疼的肩膀,撞到人也不道歉,太不礼貌了。
再一摸兜,他愣了下,刚刚放在里面的佛串不知所踪。
怪不得不道歉,敢情是特意来偷我东西的。祁容无奈,这刚捡了个漏,还没捂热乎就丢了。
瞧见前面刚好有警察,他找了个没有在忙的,说了下自己被偷东西的事。
出事的那家店叫祥瑞阁,祁容刚好是在这家店门口丢的东西,门口有监控。
被祁容求助的王姓警察就带着他到里面看监控,试试能不能找到。
因为佛串只花了一百,达不到立案标准,王警察也只能试试。
按理说我不能带你进来的,我们尽快查完,早点撤。王警察很年轻,比祁容大不了几岁,小声叮嘱祁容道。
祁容嗯了声,视线盯着监控。
两人在里面看监控的时候,门外有人在谈祥瑞阁的事情。
祁容的五感比常人灵敏,无意中听了几句,知道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店主今早被发现死在屋里,警察过来查看后,发现店主跟多起古董走私案有联系,案情越查越严重,已经交给上头的人负责。
正想着,门咔哒一声向内打开。
你是谁?徐警官皱眉看向面生的祁容。
小王警官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敬礼说:长官好,这位群众在门口被人扒了,我们打这儿查监控呢。
这么巧?丢了什么?徐警官上下打量着祁容,目光锐利。
一串佛串,我刚在门口小摊买的,刚刚在门口有人撞了我一下,然后就给顺走了。
多少钱买的?
一百。
喏,给你,这里你不方便待,再去买一串吧。徐警官看着祁容那张青涩的脸,以为他是还不挣钱的学生。
祁容按住他的手,笑道:不用。我找它是因为那是件挺不错的法器,丢了可惜。
法器?小王警官比较年轻,听到这里有些惊讶,所以你这是捡漏了?
祁容轻嗯一声,解释说:那串佛珠由高僧佩戴过许久,本身气场凝而不散,宽厚温和,本身是檀木质地,沾了佛香,很适合家中老人佩戴。我原本买了打算送我母亲的。
不懂。小王警官与徐警官面面相觑,迟疑道:很贵吗?
祁容沉吟一下,捏着下颌说:遇到识货的,怎么也得五十万往上。
嘶。一个随手买的一百块钱的佛串,一眨眼就五十万往上,这翻了得多少倍啊。
徐警官这下也不好随意处置了,坐下来打开监控。
*
不愧是上面派来的,仅仅半个小时,徐警官就发现了线索,而后打了几个电话,通过道路信息找到了小偷。
那小偷胆很肥,居然就在古董街外不远处,徐警官直接带着祁容过去了。
这位老板,您不再多给点?一千也太少了。
两千,别废话,给我。
三人过去的时候,那扒手正跟人交易,祁容眼尖,一下子认出了那被卖的就是自己的佛串。
徐警官。祁容侧头看了眼,使了个眼色让对方瞧扒手交易的东西。
徐警官瞬间领会,大喊一句不许动,朝扒手扑过去。
那买方和卖方同时被吓了一跳,他们躲在角落里,祁容过来的方向刚好是一个视觉死角。
扒手十分机敏,兔子似的就要跑。
祁容一瞧,手指拂过手腕上的五帝钱手串,轻轻一震,一道无形的力量撞在扒手的小腿上。
扒手痛呼一声,小腿抽筋,一瘸一拐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徐警官的对手,一个照面被摁趴下了。
祁容走到买方跟前,伸出手微微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这个佛串是那扒手偷我的,能还给我吗?
买方终于抬起脸,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祁容心中一震,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攥了起来。
在他的视野中,眼前这个人气运滔天,仿佛一整个世界的气运都凝聚在身,整个人像一个大号的聚光灯。
但是他最在意的不是他的庞大气运,而是他站在那里,周围人的气运就被吞噬,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的空洞。
眼前的一幕只是出现一瞬间,祁容的视野就恢复正常,眼前还是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人,没有气运滔天,也没有吞噬气运。
祁容指尖掐进掌心,面上没有露出异样,仿若未觉地出声问道:这位先生我看你们刚刚还没有交钱达成交易,能把东西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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