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在此纠缠时,方才在耳房中歇息的几人也听见了动静,纷纷从里面出来,在看见燕王时脸色瞬间一白,一想到方才他们在讨论的话题,更是一声冷汗,噗通便跪下了:“不知燕王殿下在此,有所冒犯,臣罪该万死!”
在这节骨眼上,谁还有心思去管这些人,唯有陆远思闻言挑了一下眉,终于打量起傅承浚来——世间女子纵是心有所属也不过是春闺暗思,哪里有这般不知廉耻地看着?
众人心中皆是鄙夷,看向陆远思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
在这瑨王大婚的之夜,主人不在,这前厅中却不可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一个蓄着花白胡子的老人得了消息,只觉得十分不像话,为了维护瑨王府的颜面,自然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对着陆远思深深行了一礼:“王妃,更深露重,王妃莫要受了寒,还是快些回去为好。”
然而陆远思却并未理会,她终于有些明白这燕王是何许人也,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原是燕王殿下,倒是我招待不周了。不过殿下既为皇室贵胄,应当知道男女有别,更当自重,怎敢在此大庭广众之下与我纠缠?”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到好像傅承浚是个恬不知耻的登徒子,众人一时脸色纷呈,十分好看,那老人也有些惊讶地看了陆远思一眼,却不再多言,退到了她身后去。
虽说陆远思此举有欠妥当,但若她在此与傅承浚撇清关系,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老人如此想着,便听见陆远思问:“夫君身子可还好?”
她突然换了称呼,那老人也听得明白其中意思,便恭敬道:“殿下不过多饮了几杯,想是还在休息,王妃可要去看看?”
陆远思本以为这场自己并不记得的婚事乃是女皇刻意羞辱,此刻却觉得并非这般,虽然还有许多疑点,毕竟如今她与那瑨王才是一体,合该护着他才是,便道:“自然是要去的。”
说罢她又看向众人,毫不客气道:“我瞧着诸位也喝了不少,今夜便先回吧,若是醉酒着凉便是我们的不是了,你……”
她看着那老人,苏执说:“老朽是王府管事,苏执。”
“苏管事,命人好生照看诸位公子,莫要叫人说我们失了礼数。”
“是。”
她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和傅承禹划为一体,也不顾新婚便赶人是否合礼便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没留下半点余地,傅承浚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不光是他,所有期待着看一场好戏的人都惊呆了,原以为能看一场瑨王的笑话,谁知却好像见了一场自作多情,尤其是方才才听说燕王与陆远思之事的那人,更是心中一阵疑惑——这与传闻中全然不同啊?看起来竟像是燕王苦苦追求陆远思而不得才对。
傅承浚的眉头终于紧皱起来,一时也顾不上今日丢了大脸,看向陆远思的背影若有所思。
苏执对这位新王妃的印象却好上不少,不论她出于何种心思,至少眼下顾全了瑨王府的颜面。
“王妃稍候,殿下就在书房中,我这便去通禀。”
这个时代,即便是夫妻相见也是需要讲究礼仪规矩的,陆远思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苏执便去通传了,然而还不等他离开,便有一位年轻侍卫走了进来:“王妃,殿下有请。”
苏执有些惊讶,陆远思脸上却没什么变化,略一点头示意他带路,心中却道这位瑨王想必已经知道自己的动向,想来不是个好对付的。
虽说她在外维护了他的颜面,但陆远思对这瑨王的印象却并不如何,毕竟今夜所发生之事并不寻常,京城男子无论是待字闺中还是嫁为人夫者皆谨记三从四德,从无人敢逾越,更不要说夜不归宿这等惊世骇俗之事,而如今这瑨王府上竟不止一人饮酒作乐,如此放浪形骸,简直有辱斯文。
细细想来不单是这一桩,每人的言行都透着诡异,而她对这王府中一切都毫无印象,唯一有牵扯的便是瑨王,所以陆远思必须马上弄明白此刻自己的处境。
另一边,丛啸在一旁写着药方,听闻前厅发生之事后大笑了一声,道:“说得好,京城女子若都像这样该爱敢恨,那可就有趣多了。”
丛啸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齐盛没理会他,对傅承禹道:“殿下,陆四姑娘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偏还是在见过燕王后,其中恐怕有诈。”
“也不一定啊,谁知道陆远思是不是突然就想明白了,抱着一个利用她的渣男不撒手有什么好的,哪儿有当瑨王妃舒服。”
齐盛这才看向他:“燕王昨日乔装去过陆府,与四姑娘在祠堂私会近半个时辰。”
若是当真有什么郎情妾意,在那时候便断干净了,也不会留到现在,而陆远思却偏要等到今夜与傅承浚一刀两断,显然是在做戏,无论她是为了日后能在瑨王府过安生日子还是为了取得傅承禹的信任在瑨王府做傅承浚的眼线,这一招破后而立的确不错。
虽然齐盛只说了一句,但这其中的意思谁都听得明白,丛啸由衷地感慨:“多聪明的姑娘,别的不说,承禹,你这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
傅承禹轻咳了几声,浅浅地笑起来:“是何用意,一见便知。”
此处乃是傅承禹的书房,与其他地方不同,只有他信任之人才能入内,丛啸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笑了出来:“你这是要试探她啊,把家里弄得跟战场似的,也不嫌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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