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曾经作为鬼面时是那样的性子,跟自己的身世定然有分不开的关系,如果天帝能解开他的心结自然最好,可倘若过去的故事真是满腔仇怨,解不开
若是解不开,容渊的路也要继续朝前,只是或许这一次,他不用再一个人担着了。
萧辰抬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耳坠,坠子里还放着从妖界买来的相思子,成双成对。
紫莲会因为道侣间不断深厚的感情而建立更加牢固的联系,这不是正好连内心也绑在一块儿了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心心相印。
萧辰放下手,收敛心神,回到正事上:我们稍等一下,或许能从他那里听到什么消息。再多的猜测,没证据也是枉然。
嗯若实在搜不到线索,容渊可没有完全放弃用搜魂术。
殿下,你该去休息了。
萧辰点点头,起身:今日就不睡了,已经修养了些日子,今天我试试打坐。
他目光在容渊身上扫了扫,自打清许池之后,萧辰对着容渊是愈发放松了,他目光轻轻略过,心说等养足精神,迟早把他领口扒开。
容渊见萧辰还瞧着自己,疑惑的用灵力画了个?,萧辰忽而笑了:没事,你之后要去找执落的话,记得叫上我,我跟你一起。
容渊没明白自己想悄悄过去的念头是怎么暴露的,十八层地狱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萧辰身负紫莲,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况且萧辰都开了口,容渊只得点点头。
※※※※※※
黑袍人来到约见的地点时,只见女子周围满是花瓣,她又换了一身极其漂亮的衣裳,跟云朵织就似的,手里正捏着一朵花,一片一片地撕着花瓣。
忽而,她像是不耐烦了,冷着眉眼一把将花揉碎,毫不怜惜地摔进了一地的花海里。
黑袍人皱眉:又发的什么疯?
女子知道他来了,头也不抬,说话像在喃喃自语:容渊,容渊竟是天帝的儿子,天帝还有活着的儿子他为什么处处跟我作对,萧辰之事也是,要是没有他,要是没有他!
女子猛地抽手将身边的花篮打翻,漂亮而新鲜的花朵落了一地,她心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阴晴不定,若是此刻能看到她面纱下那张脸,想必表情也不会多赏心悦目。
黑袍人低头瞧了瞧,从底下捏了朵红色的花出来:天帝遇刺,文曲星君遇刺,都是你干的?
他听从女子的吩咐,可女子并非事事都用得上他,某些事做起来可不需要给他打招呼,女子微微转头,冷冷地应了一声。
别把气撒我身上啊,我说过,我没本事杀掉容渊的,他那修为,被挫骨扬灰的反而是我。黑袍人道,不过容渊是天帝之子的事确实令人震惊。
女子凉丝丝道:天帝还不能醒,必须让事情朝我想的方向上走。
黑袍人从最初就知道,哪怕女子一身华服看似端庄,却是个捉摸不定时不时发疯的,不是善茬,要不是为了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并不想跟这个疯子扯上半点联系。
不过事到如今,说不定自己也疯魔了,他看着手里红色的花,心想这疯病还能传染的吗?
黑袍人徐徐开口:我如果能有办法让萧辰杀掉天界的皇子,做完这一件,你能不能把完整的消息给我。
女子轻轻睁大眼,终于正视黑袍人:你说什么?
你刚才应该听清了。杀掉容渊不行,这个,我或许能做到。
女子蹙眉,她已经将愤怒的模样收了起来,用惯有的眼神扫过黑袍人:什么办法?
我办事的手段,也没必要样样都说给你听,反正你要的从来只是结果。我在你这儿一点一点的朝外挖消息,我也累了,也曾有过险些搭上自己的时候,你要是不同意,咱们解了契约,从此不相干,消息我不要了,当我放弃。
黑袍人捏着花茎转了转:你要是同意,我们就重新立誓。
女子垂下头,沉默,黑袍人倒是很有耐心地盯着花,等她决定,在黑袍人把层层花瓣都数了一遍时,女子终于抬起了头:好,我答应你。
成交。
这笔交易做成,他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而是愈发堵得慌,重新立誓后,他弯腰缓缓放下那朵花,女子静静瞧着他的动作,忽幽幽道:你也是个可怜人。
黑袍人冷笑一声:假慈悲。
不,女子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却没有半分同情你的意思。
黑袍人直起身,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他道:正好,我也不需要,我只在乎我想要的。
虽不知你用什么法子,但若这次你失败了,还暴露身份无处可去的话,来找我,我或许真慈悲一回,还是能告知你消息。
黑袍人咧了咧嘴,没出声,他转身融进黑雾里消失不见,女子扫了一眼满地的残花,踏着脚步从上面碾了过去,她还没忘将裙摆提了提:你们这些庸脂俗粉,可不配弄脏裙角。
天界的那群人,哼
容渊的化身在天界,连待遇都变了,他们要给容渊换去更尊贵的居所,容渊拒绝了。他已经把天帝遇刺时见到的情形都说了一遍,之前天界追捕人的气势那么凶猛,如今别说把他当嫌犯了,那是恨不能把他供起来。
毕竟天帝的儿子,那就是皇子,而且搞不好会挖出天帝的丑闻,也会让天界连带成笑柄,侍从们对着他都是小心翼翼的,知道他是幽冥尊主后,还带着点惧怕。
容渊坐在屋子里,对面坐着辞树和乘风。
辞树面色看起来不太好,是精神层面的灰败,容渊不关心,面无表情,文字一出现就又问:天帝醒了吗?
乘风觉得此人当真是臭脾气,他们两个不同形式的臭脾气撞在一块儿,说话就不可能平和: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你都问多少回了!都说了,医官讲天帝这些年体弱根基薄,没准还得躺上好几天才能醒!
他也说了是没准,那万一下一刻天帝就醒了呢?
你
乘风。辞树疲惫地叹口气,他一开口,乘风悻悻闭了嘴,容渊跟他们坐得泾渭分明,辞树瞧着他,放低声音轻声道,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你不必问,也不必把我当做亲人,愧疚一类的,通通都不用。容渊道,从师父当年把我从黄泉水中抱出来开始,我就只是幽冥的人,我不是来认亲的,只是想知道当年真相,知道我母亲的仇人是谁,无意介入你们的生活,我们仍旧不相干。
能说出这番话,想必郁结是常年在心,辞树也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或许事情并没有想得那么糟,天帝陛下也许有苦衷,你母亲也
你们从小跟着他,自认为了解他,可对我来说,我只知道母亲遭遇追杀时没有谁救她,她一路哭,一路护着我。我也好奇得很,什么样的苦衷,能让天帝抛下她那么久,能让他从未在人前提起他爱过另一个女人。
容渊嘲讽地弯了弯嘴角,灵力勾着的每个字都扎在他们心上:如果他的回答是没有爱过,呵。
那他不介意当着其他人的面,来扒一下天帝的脑子。
第53章 妖王执落
容渊并不想跟他们当多亲热的兄弟, 辞树和乘风大约不这么想,尤其是辞树,一边还没从天帝在外偷偷有了孩子的打击中回过神, 一边吩咐人给容渊住处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很有兄长的样子。
老臣雾远过来拜访时, 看到桌上的东西, 和坐得远远的、对东西并不感兴趣的容渊, 眼珠转了转:天界对您诸多亏欠,岂是这点东西就能弥补的?
容渊想看这人能玩出什么花来,雾远对着他谦恭道:待殿下您回了天界,想要什么没有?
容渊: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留在天界?
雾远不慌不忙:啊您看,您在幽冥虽贵为尊主,可幽冥终年不见天日,冥气森森,不及天界风光啊。
风光,容渊冷笑着品了品这个词:怎么,你觉得一界之主还不如天界一个皇子?
雾远心说上钩了,忙道:不敢不敢, 您既是尊主, 那么回归天界后,照样可以天帝这些年已经鲜少参与政事,也没人说之后继位的就一定是太子啊。
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容渊拿起手边一杯茶盏递给他, 雾远还以为容渊也有这等想法,笑着伸手接过,端起来喝了一口,却发现茶水已凉, 他随即放下:茶都凉了,他们照顾得可真不细心,我之后就让人去把侍从换一换,保证伺候得细致周到。
凉了好。容渊用灵力在他脸面前慢条斯理勾勒出一句话:怎么,天帝就比幽冥尊主更加尊贵?
雾远一愣。
容渊嘴角嘲讽的笑意收了起来,面若寒霜: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我对天帝之位不稀罕,你想要,你自己去取。找个人做你的傀儡君主,方便你名正言顺掌权?
雾远张了张嘴,忙道:老臣岂敢如此,我对天界一片赤诚!
与我何干。带着你的心思,出去。
雾远还待要说什么,容渊直接两个字拍在他脸上,他下意识一缩脖子,只见还是两个字:出去。
雾远神色几变,最后一声不吭起身,拂袖而去。
半日不到,来他这儿拜访的可不少,大家各怀心思,不过么,敢像雾远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多,看来天界内政并非完全落在皇子手里,这可都是天帝不务正业弄出来的局面,不过横竖与他无关就是。
规规矩矩上门拜访的有,也有不敢光明正大来,只敢偷偷摸摸的,没一会儿,容渊察觉自己窗户被轻轻叩响,他坐在位置上不动,挥手拂开窗户,一只白狐窜了进来,落地化作人形,规规矩矩行礼:小妖狐白,见过尊主。
萧辰在打坐休息前,已经告诉了狐曲,他说的事容渊应下了,这会儿萧辰在休息,狐曲就算传音,大概萧辰也没理,狐白便直接来找容渊了。
他垂着头,乖顺得很:妖王说,尊主已经应下先前所托之事。
你现在看着也没遇上危险,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他一直低着头,容渊不得不把字迹也往下些送到他视线里,狐白道:是这样的
他将在天帝书房发现暗格一事说了出来,容渊道:书房有暗格不足为奇,这不是什么也没发现?
狐白道:自遇刺案后,天帝寝宫如今已经戒备森严,以小人的本事,实在难以潜入。恕小人斗胆,恳求尊主,您如今出入寝宫应当非常方便,能否捎上小人一回?
他可以变小藏着,容渊却道:狐曲让你说的?我自己去方便,带上你就不便了。
狐白虽感失望,也没敢在容渊面前表现出来,他只低声道:是小人僭越了。尊主,还有一事,那日我察觉有人靠近,仓皇逃脱,我余光瞥见门外剪影,虽只一瞬,但应是个女子身形。
女子?
处处一片混乱的时候有女子来天帝书房,是要做什么?
狐白说完自己的东西,便躬身告辞,又从窗户窜了出去。容渊带着他确实不方便,他先前去看过天帝一趟,出入是很自由,但乘风那人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一直跟着他,言语间是磕磕绊绊地想缓和气氛,就算能把狐狸带进去,狐狸也没机会在乘风眼底下跑开。
但他说的那个暗格容渊自己倒是可以去瞧一瞧,当然不是光明正大去,还想被乘风跟着么?
还有,既然决定去对执落用搜魂,就没必要把时间拖得太长,执落在十八层地狱,能把罪人押到十八层的,各个都修为都很高,得在上游,不然连他们也受不了那里的气息,执落被关押后,他那扇门还得配合钥匙才能打开。
钥匙保管在右常手里,容渊去取钥匙时,右常和左忆正在翻阅一些书籍,容渊一看,尽是关于天界的书。
容渊不禁道:你们看这些做什么。
看能不能找到与你身世有关的蛛丝马迹。左忆放下手中刚翻完的书,他们手边已经搁了不少翻阅完的,还什么都没看出来。
右常头疼道:就连野史秘闻,也没提过天帝与别的女子,但凡写感情,哪怕是编纂,他们都只会把天帝跟大封神女排在一起。
右常扔下一本:天界人说的话不能尽信,我们想着,哪怕能给你找出点佐证也是好的。
容渊眼神放暖:有心了。
只有两个人效率太慢了,待会儿去把他们都叫过来,一起找。右常道,尊主前来所为何事?
容渊:执落牢房的钥匙。
右常讶异:又要去对他用搜魂?
左忆却道:最近正是多事之际,好些个事都透着古怪,尊主想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左忆总是能抓住重点,容渊点点头,右常虽顺口问了那么一句,但立刻就把钥匙取了出来,容渊拿了钥匙,右常道:尊主是现在就要去?可否需要我等陪同?
容渊摇摇头:不是现在去,等殿下休息好,我与他一起。
原来如此,人家二人相处,也确实不需要旁人陪同,右常和左忆还是很识趣的。
萧辰打坐完毕后,又跟星君传了次音,问一问相知,不过他依旧尚未苏醒,他这次伤得太重,或许得睡上好几天。
对了,太白道,关于你中的毒,又辨明了三味成分,皆属妖界的奇材。
有妖界的东西不奇怪,毒相思都是花无痕种的,可让他们验了如此久才验出来,得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怪就怪在,根据妖界已有记载,这里面有东西,分明在万年前就从妖界绝迹了。
绝迹了?萧辰略一沉吟,要么是在什么隐蔽的地方又被发现了新的,要么是传下来的。可这样的东西,得是有底蕴的人才拿得出。执落那些能干的心腹早就渣都不剩了,余下的人,可不像能拿出这些东西的。
之后要去会一会执落,要是能成功搜魂,许多问题可就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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