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程玉酌道,“静静不愿意呢!就让他跟着蹭一点点吧!”
程姑姑居然替狗子说话!
她果然不知道对面是太子爷啊!
一国之本!
小棉子之所以没背过气去,是想知道太子爷什么反应。
赵凛也想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反应,他没有遇见过这种问题。
他看着被程玉酌洗的雪白的静静,还算一只讲究的狗子。
赵凛暗叹一声。
“好吧。”
小棉子把嘴唇咬疼了。
太子爷竟然亲口答应,和狗子在一个锅里吃饭!
而程玉酌一无所觉,笑嘻嘻地带着静静走了。
翌日,程玉酌没有去归宁侯府的花宴,不过还是让周常去说了一声。
她坐在廊下晒太阳,低着头细细密密地纳着鞋底,静静窝在她脚下呼呼大睡。
任太医来看了赵凛的伤势,长得很好,不需要再进行刮毒疗伤。
众人都松了口气。
赵凛简单处理了几件事情,继续坐在窗下看书。
程玉酌却听到桐桐在背三字经,她把桐桐叫过来一问,才知道桐桐哥哥听了她的话,真的开始教母亲和妹妹识字背书了。
刑春还有点不太好意思,“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记得住什么?尽闹笑话罢了!”
程玉酌说话不能这样讲,“识字就像认回家路,有的人可能一趟就记住了,有的人可能要走两三趟才能记住,走多了总是能记住的。”
她见眼下正好有些闲暇工作,叫了刑春和桐桐到自己廊下来,把学的字练一练。
程玉酌让刑春找了黑炭,看着两人在地上写。
静静跳来跳去,程玉酌把它抱在台阶上,让它老实看着。
刑春确实有点像她说的那样,记性不如桐桐。
她写了两个字,就写不出来了,很不好意思了,连道自己不行。
程玉酌连忙安慰她,“有的人读书识字快,有的人画画做诗快,这有什么?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她连声安慰着,刑春又继续写了起来,她在旁指点,刑春终于写得像样多了。
刑春额头上出了汗,她擦了额头,问程玉酌。
“姑姑在宫里是女官,自然要识字,可我们这些寻常妇人,认字也没什么大用处。”
程玉酌笑说,并非因为她是女官才要识字,而是因为识了字,才能做上女官。
“读书识字是本事,多懂一些,到了外面行走,也不会随便被别人欺负。”
程玉酌说起了自己小时候。
“我爹娘还在那会儿,我同妹妹、弟弟都是同一年岁启蒙的,虽然有一说法,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本事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受用的人还是你自己。”
刑春连连点头,不由问程玉酌。
“姑姑也是读书人家出身,怎么进宫做了宫人?”
本朝的宫人大多是寻常良家子,富裕些的人家,可不舍得女儿进宫为奴为婢。
程玉酌轻叹一声,“时运不济,家父被贬官西南边陲,病逝在了上任路上,母亲也没多久便去世了,我那舅父卖了我弟妹,让我顶了他的女儿进宫。”
刑春一听就来了火气,“怎么还有这样的舅父?!”
程玉酌摇摇头没有多言。
刑春见她不言,替她抱屈,半晌又问她。
“姑姑本是官家女,落到这般,可怨恨?”
程玉酌笑笑,“不怨是不可能,但怨了又有何用?好好活下去才是要紧的。”
她似是不想多言,叫了刑春和桐桐一起喝茶歇一歇。
赵凛在窗下看书,听着窗外传来的声音,书页被风吹翻了几页,也没在意。
“成彭。”
成彭立刻走了过来。
赵凛看着箬竹缝隙里影影绰绰的程玉酌三人,问他。
“程玉酌父亲被贬所为何事?”
“回爷,十三年前,程司珍之父任扬州仪真县知县,因治下一人写反诗而被牵连,贬官西南,病逝路上。”
写反诗的人并不是程玉酌的父亲,他只不过是因父母官的身份被牵连。
赵凛什么都没说,合起书,站了起来。
箬竹那边,程玉酌搬出了她的红泥小火炉,招呼着刑春和桐桐一起吃茶。
“是黑虎泉的水,咱们尝尝鲜。”
她果然如她所言,没有带着怨气活着。
赵凛却想到了他找了五年的那人。
程玉酌与她的性子,倒也有几分相像。
不知道许多年过去了,她是否也像程玉酌一般活得通透,抛去了许多迷惘。
*
归宁侯府,满园春花争奇斗艳。
归宁侯老夫人老夏氏看着满院子的客人,尤其特特看了一眼在贵妇人中游刃有余的红衣女子,转头问韩平宇。
“你可瞧见那红衣女子,那便是我跟你提起的女官秦玉紫,你以为如何?”
韩平宇早就看见了秦玉紫,却没看见自己亲自邀请的程玉酌。
一问之下才知道,程玉酌根本没来。
他不免心中有些憋闷,又听老夏氏继续道。
“那女子甚好,规矩礼数都不错,还能写会画的。听说她在宫中的师父正是尚服局的尚服,那可是当年太后娘娘提拔上来的人,在皇后娘娘脸前也颇有面子。秦玉紫本身出身不高,但贵在通着宫里贵人,能说的上话,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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