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去炖鸡汤,再剁些鸡茸,老大这一觉睡醒,就该饿了。”大常匆匆交待了句,急急绕向后舱。
孟彦清站在船头,隔着船,打手势告诉蹲在另一条船边,不错眼看着他的董超:老大醒了。
李桑柔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再醒来,眼前清晰了不少,耳边的声音,虽说还有点儿不真实,却没有那么遥远的感觉了。
“大常刚炖好的清鸡汤,掺了鸡茸,还有青菜末,吃点儿不?”黑马急忙凑上来问道。
“先给我点水,渴。”李桑柔声音虚浮低弱,却十分清晰。
“有有有!”
黑马急忙倒了半碗温水,用调羹往李桑柔嘴里喂。
“扶我起来些。”李桑柔低低道。
“大常!”黑马赶紧叫了声。
老大伤得重,他不敢一个人扶。
大常进来,又叫了孟彦清进来,孟彦清站在旁边看着,大常和黑马小心翼翼的扶着李桑柔,往她背后多垫了几个垫子。
李桑柔半坐起来,黑马捧着碗,凑到李桑柔嘴边,李桑柔慢慢喝了大半碗水,累的额头一层细汗。
歇了一会儿,李桑柔一口一口,喝了半碗掺了鸡茸青菜末的清鸡汤,再次睡着了。
压抑在两条船上的阴霾,随着李桑柔的清醒,以及那半碗清鸡汤,瞬间散去,老云梦卫们开始露出笑意,说着话儿,轻松起来。
窜条和蚂蚱跳到小船上,忙着钓鱼钓虾,得搞几条肥大的黑鱼,炖汤给老大喝。
大常和孟彦清嘀咕着,开出了长长一串儿食材单子,老大得好好补补,用着用不着,先买回来再说。
董超忙着带人买这个买那个,顺便买回了一只雕花精美的鸟笼子,给小奶狗当窝,总不能老是住在凳子里。
狗笼子也有,都太丑,就这个鸟笼子好看,里面还有个给鸟儿喝水的碗,放羊奶正好。
反正那狗小得很,这鸟笼子足够它住了。
到第二天午时前后,李桑柔再醒过来,精神和脸色都已经好了很多,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能抬起来,自己用调羹吃喝了。
眼前看的清楚了,耳朵也听的清楚了。
李桑柔听到那只小奶狗在笼子里挠着,叽汪叽汪叫的很大声,慢慢转过头,看着那只鲜艳豪华的大鸟笼子,以及笼子里,冲着她急切乱叫的小奶狗,露出笑意,示意大常,“拿过来我看看。”
大常过去,拎出小奶狗,顺手抄起块半湿的药汁儿抹布,把小奶狗从头到尾巴擦了一遍,换块抹布,再擦一遍,才放到李桑柔旁边。
小奶狗被拎着脖子擦的时候,一声不响,放下来,就拼命要往李桑柔身上爬,可实在是腿短身胖,爬了半天爬不上去,沿着李桑柔的胳膊,一头拱进李桑柔手心里,委屈无比的哼叽了一会儿,睡着了。
“老大在哪儿捡到这只狗的?说是一大窝子,就活了它一个。”大常说着话儿,伸手要把小奶狗拎回去。
“让它睡这儿吧。”李桑柔看着头拱在她手心里的小奶狗,“它从道观围墙滚下来,是它来找我的。”顿了顿,李桑柔轻轻握了握小奶狗,低低道:“你看它这一身的黄毛。”
大常呆住,片刻,猛的转过了身。
正蹲在旁边,用温水化着药丸的黑马,手一抖,碗里的水和药扣在了衣襟上,黑马抖着手,用力抓着碗,一头扎出了船舱。
………………………………
又歇了两天之后,一天中,李桑柔至少一半时候是清醒的了,也能在半坐半躺的时候,抬起头,自己端起碗喝水。
喝过早上那碗药,李桑柔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沾满鲜血,已经硬挺发黑的衣裳,微微低头,闻了闻。
真是难闻!
之前,她竟然没有留意到,看来,她的嗅觉也好起来了。
李桑柔往后靠在靠枕上,叹了口气。
嗅觉一好起来,这臭味儿可就有点儿没法忍了。
他们把她腿上和肩胛的两处伤口擦的洗的干干净净,包的严实整齐,可别的地方,唉,他们确实没办法。
算了,再臭上一天两天再说吧。
孟彦清探头进来,见李桑柔醒着,进了船舱,站在船舱门口,笑道:“老大这气色好多了。
“咱们现在在江州城码头,是一直在这里,还是往扬州,或是别的地方?”
“去扬州吧。”李桑柔答道。
“好,这就能启程,现在就走?”孟彦清笑道。
“走吧。”李桑柔微笑道。
顺江而下的两条船,走的悠闲缓慢。
隔了一天,李桑柔歇出了些力气,吩咐大常拿了身干净衣服进来,又拿了把剪刀,自己一个人慢慢剪开身上血污硬挺的脏衣服,慢慢换上干净衣裳,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累得出了一身汗。
船泊进安庆府码头时,李桑柔已经能自己洗脸擦牙了,受伤以来头一回,洗了脸,擦了牙。
董超进来,坐到李桑柔床前,细细说着打扫道观的情形。
“道观门口两具尸首,道观内三十一具,总计三十三具。
“那只钢笼子里面全是倒刺,极其歹毒,没带工具,就没动那只笼子,用棍子挑着点的数,笼子里一共十二具尸首。
“笼子外十九具尸首,除了一个是被两枚钢刺透胸而死,其余的,都是死在老大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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