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张将军看的一阵阵的暴躁憋闷。
从头一间一直冲到最后一间,再猛一头折回来,冲到领兵的百夫长面前,抬起脚,看着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白条一根的百夫长,竟然不知道往哪儿踹才好。
“你他娘!你这兵是怎么带的?啊?这是怎么带的?这是怎么啦?
“是谁?别跟老子说是北齐人!这是睦州,睦州!你这是百人队,殿前精锐!
“他娘的!你过来!你给老子过来瞧瞧!你瞧瞧!那窗户都没了,你他娘怎么不跑?啊?怎么不跑?”
张将军揪着百夫长的发髻,把他拖到隔壁窗户掉了的那间仓房门前。
“跑,跑,跑了!”隔壁仓房里,刚刚被接上下巴的十夫长痛的浑身哆嗦,抖着手点着窗户,“那窗户,那就是老王撞开了,可刚滚出去,就被,被打了。”
这仓房外面,隔着条小河,对面就是万胜镇上一条住满人家的石条街。
大清早的,在河边洗涮的妇人们,看到白条条一个男人一丝不着,在河对岸乱滚猛挺,冲她们龇牙瞪眼,她们看不见他的手脚,倒是第三条腿挺在外头,显眼无比!
睦州一向民风淳朴,文风鼎盛,哪能容得下这等恶事恶人,在妇人们一片惊叫声中,汉子们绕着过桥的,撑船过去的,急眼的干脆跳进河里,三两下游过去,两闷棍把白条疯子兼哑巴打晕,抬着游街报官。
屋里的人,可都眼睁睁看着呢,哪还敢往外跑!
张将军问清楚经过,气的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急急的吩咐去查人马往哪个方向了,所有轻骑赶紧集合,赶紧赶紧拿笔墨来,赶紧写了信,赶紧送出去,赶紧禀告武大帅。
写好信送出去,张将军立刻上马,带着已经聚集过来的一两百轻骑,顺着哨探的指向,亲自带人疾追出去。
这一路上,一百多人两三百匹马的行路,极好打听,就是顺着官道驿路,一路往西了。
傍晚前后,追了两百多里,到了石梁关,听说那一支李代桃僵的百人御前队,在石梁关好吃好喝了一顿,其中一个受了重伤的,还是他们石梁关有名的黄一手给洗的伤口换的药,再换了马,已经过去两个来时辰了。
张将军对着石梁关马厩里累的腿软,还在喘息的两三百多匹马,气的话都说不成句了,“石梁,关,你们,关里,马!马呢?”
石梁关备着上千匹的健壮军马。
“都带走了,那位孟将军,说是在皇上身边侍候的,气势的不得了!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说马要多,一人五六匹都太少,都带走了。”石梁关守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那位孟将军,跟张将军,不是拜把子兄弟么?孟将军还说,他跟武大帅喝过好几回酒,武大帅见了他,都是叫他孟老弟……
张将军气的仰天一声怒吼,他人马俱疲,人还好,马是无论如何跑不动了,只能一边命人从隔壁县调马,一边从歇了两个时辰的马匹中挑些出来,接着追赶。
……………………
傍晚时分,李桑柔一行百余人,上千匹马,迎着巡逻回来的骑兵小队,厉声呼喊呵斥着,甩着尖利的鞭花,摆足了上军的派头,横冲直撞,冲出了饶州城。
饶州城守将是武将军旧部,得了禀报,急忙冲出来,对着城门口还没落下的烟尘,厉声呵令:“敌军闯关!快!出战!追敌!快快!”
最后一队巡逻的轻骑已经回来了,就要关城门了,这会儿越过城门往北齐地盘冲的,只能是北齐人,或者是叛军,不管哪一种,都是敌非友,都得赶紧追击。
刚刚巡逻回来的轻骑小队还没过吊桥,一个个踩着马蹬看着狂卷而过的御前军们,撇嘴啧啧,这会儿听到将军的厉声呵喊,赶紧掉转马头,急追出去。
更多的轻骑,从城门里冲出来,纵马疾追。
“大常,旗!”李桑柔伏在马背上,手伸向大常。
大常从怀里摸出李桑柔那面桑字旗,拍到李桑柔手里。
李桑柔摘下马鞍旁的长枪,将旗套在枪杆上,递给卫福。
卫福拔出背后的南梁军旗扔了,一只手抓缰绳,一只手握着枪杆,高举起那面桑字旗,冲在最前,厉声高喊:
“桑大将军回营!桑大将军回营!”
对面的齐军大营据铅山和横平岭而守,和饶州相隔五六十里,高高的瞭望哨看到饶州城门外直卷而来的一路烟尘时,已经急急打信号通报营内。
齐军大营内顿时一片紧张,楚兴正在巡营,立刻着甲上马,号令频出。
楚兴集合人马,冲出大营时,瞭望塔上眼尖的哨卫已经看到了那面桑字旗,趴在瞭望塔上,一边尖叫,一边挥旗:“桑字旗!桑大将军!桑大将军!追兵,后头有追兵!”
“快快快!迎上去!快!跑快!”
楚兴一马当先,带着齐军轻骑,纵马往前,离冲在最前的卫福还有半里来路,齐军轻骑往两边分开,绕过李桑柔等人,合拢在一起,冲向后面追击的南梁轻骑。
南梁轻骑勒转战马,急急掉头往回。
他们追的太急,对面的北齐轻骑太多了,短兵相接是要吃大亏的。
楚兴一马当先,挥着刀嚎叫着,一口气追了十来里,被梁军布下的鹿角路障拦住,才掉头回营。
李桑柔等人一口气冲到齐军大营,辕门外,孟彦清等人勒马停下,李桑柔和如意等人,以及牵着顾晞那匹马的董超,马速略缓,径直冲到中军大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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