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一看就不是善茬,你用你那瞎眼好好看看,这叫不是善茬?
你是假瞎子,不是真瞎!”林飒气的握着鞭子打在米瞎子身上。
“她真不是善茬!她……”
“你还敢胡说八道!你不长眼睛还是我不长眼睛!
你还敢胡说!
你说黑马黑的像锅底,他哪儿黑了?啊?哪儿黑了?”林飒再一鞭子拍在米瞎子身上。
黑马咯的笑出了声。
就是么,他一点儿也不黑!
林大姐真好!
“那大常,大常你肯定认出来了,那么大个儿。”米瞎子抱着头,围着石头转着圈躲闪。
“瞎叔,大常那会儿在车上,林大姐没看到。”黑马扬声喊了句。
“你跟我也满嘴胡扯!你说!什么叫魔头?什么是恶煞!你给我说!”林飒被黑马这一嗓子喊的,更生气了。
“你这不是好好儿的……”米瞎子胳膊抱头,从石头跑向他那头驴,围着驴子转着圈左躲右闪。
“哎,你这个林师叔,跟你米师叔,是不是一对儿?”李桑柔手指往后,捅了捅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宋启明。
“不是一对儿,不过,我听我师父说过,师父说林师叔喜欢米师叔,米师叔也喜欢林师叔,还有,师父说,米师叔是林师叔捡上山的。”宋启明看热闹看的兴致勃勃。
“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她俩为什么没成亲?”李桑柔摸出瓜子,一边嗑着,一边问道。
“那我不知道,师父没说。”宋启明将脖子再伸长些,“林师叔舍不得打米师叔呢,林师叔厉害得很,想打米师叔,早就把米师叔打的爬不起来了。
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林师叔。”
“我肯定打不过她,不过,她要是跟我动手,根本轮不着她出招。”李桑柔嗑着瓜子,闲闲道。
“为什么?”宋启明想了想,没明白。
“一个照面,我就把她杀了,还出什么招。”李桑柔毫不客气道。
宋启明斜瞥着李桑柔,根本不信。
李桑柔嗑着瓜子看热闹,不理会宋启明瞥过来的这一眼。
林飒往米瞎子身上拍了十七八下,把那口恶气拍出来了些,转个身,回到她那匹马旁边,用力整理马鞍。
黑马急忙跳下车,冲到后面车上,倒了杯茶,双手捧着送到林飒面前。
“林大姐,您喝杯茶,润润喉。您别跟瞎叔一般见识,您可别气着自己。”
她说他一点儿也不黑,她这份慧眼,多难得!
这简直就是知己嘛!
李桑柔坐在车前,看着米瞎子时不时瞄一眼林飒,拍拍打打拉拉拽拽了好一会儿,才牵着驴子,远远绕过林飒,往大车过来。
“你是偷着跑出来的,还是奉了你们大先生的吩咐。”李桑柔收起瓜子,看着米瞎子,笑眯眯问道。
“奉命。”米瞎子再瞄了眼林飒,叹了口气。
“这么说,咱们关系好这事儿,你们大先生知道了?”李桑柔顺着米瞎子的目光,看了眼林飒。
“她一走,大先生就把我叫过去了。
大先生是个精明人儿,之前,大约也猜到了。”米瞎子眼角余光一直瞄着林飒,见她总算收拾好,上了马,跟着骑上驴子。
“走吧,前面不远就是南召县城,你打算住在哪儿?南召城外有你们顺风的递铺。”
“你们大先生没给我安排住处么?”李桑柔看着米瞎子笑问道。
“大先生就说让我来迎迎你,尽一尽地主之谊,没说别的。”米瞎子再次叹气。
“那就在城里找家邸店,住着舒服,吃吃喝喝的也方便。”李桑柔不客气道。
“嗯。”米瞎子回头看了眼大车。
李桑柔旁边,宋启明伸着脖子,正好奇无比看着他。
“你跑这一趟干嘛?”米瞎子含糊问了句。
“她们是从江陵城里,跟着我过来的。”李桑柔用手背拍了拍宋启明。
“北齐拿下了鄂州、随州,荆州唾手可得,拿下荆州,必定剑指襄阳。
合肥一战,南梁轻骑损失殆尽,北齐数十万轻骑沿江驻守,南梁突袭了几回,都无功而返。
没有轻骑,如同手无寸铁。
大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想缓一缓。”米瞎子说完又叹气。
“缓一缓,以便让南梁重新招兵买马,重建轻骑,让南梁北齐重新势均力敌,是吧?
只有南梁北齐势均力敌,你们夹在南梁北齐之间,才好左右逢迎,这日子才逍遥。
你们门里的打算,你早就知道是吧?”李桑柔几句话说的极不客气。
“知道点儿。”米瞎子唉声叹气,“大先生是希望南梁北齐隔江而治,可不是为了本门利益,这样对天下好。
大先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本门也不至于如此自私自利。”
“你在江都城呆了很多年,扬州也呆过,去过杭城,到过建乐城,你说说,这样隔江而治,隔三岔五小打几场,隔上几年十几年,大打一场,对天下好在哪里?”李桑柔看着米瞎子问道。
“我看到的,一地一时而已。
我从小儿读书不成,学艺不成,学看相骗人都学得似是而非,要不是这双眼,连骗人都骗不了。
我就算看到了,想到了,也都只是浮浅表面。
大先生是有大智慧的。”米瞎子垂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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