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既然打定了主意,刚才怎么没去见一见那位大当家?”应大爷看向父亲。
“这会儿去见了大当家,在其余各家米行面前,怎么说得清楚?攀附这样的事儿,都是有代价的,咱们犯不着。
咱们就不前不后,不进不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应老爷看了眼儿子,叹了口气。
攀附这件事,有代价,更要有实力,以及潜力。
他三个儿子,个个资质平平,攀附过去,后续无力,倒不如退后一步,求个平稳。
……………………
江宁城,孟彦清出了北门,站到路边一个卖浆水的摊子旁,递了几个大钱买了碗浆水,刚端起来,就看到个一身孝服的丑妇人冲着他过来。
“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半天了!”妇人一头扎到孟彦清面前,先冲他甩了一帕子,尖着声音责备了句,再甩一帕子。
孟彦清赶紧放下浆水,却不敢接话,他不知道窜条演的这是哪一出,怕接错了话。
“你还有钱吧?给我买一碗。”窜条又甩了孟彦清一帕子。
孟彦清赶紧摸出大钱,又买了碗浆水。
窜条抖开帕子,掩着脸,几口喝完了浆水,放下碗,甩着帕子,拧着腰往前走。
孟彦清急忙跟上。
往前面走没多远,窜条站到辆独轮车旁,先甩一帕子再说话,“会推这车吧?”
“会会会!”孟彦清被窜条这一帕子接一帕子,甩的眼晕。
“推上,往前面那条岔路走,走吧。”窜条又甩了两帕子,坐到独轮车上。
孟彦清推起独轮车,刚走了几步,窜条就又甩起了帕子,“太快了,不像样儿,慢点儿,再慢点儿,对,这差不多了。”
孟彦清走了几步,找准了步幅,推着独轮车,不紧不慢往前走。
小岔路越走越偏僻,走出一里来路,在几间倒塌了半边的土坯房前,窜条从车上跳下来,一边伸着头往四下看,一边不停的抖着帕子,“快,进屋!”
孟彦清急忙推着车子进了还没倒的那半边屋。
屋里什么也没有!
“拿着!”窜条将帕子塞到孟彦清手里,从独轮车上抽了根斜削出尖面的竹筒,蹲到墙根,挖的飞快。
孟彦清两根手指掐着窜条那条帕子,从窜条身后,伸长脖子看。
窜条猛一竹筒下去,挖出块本白布头,伸手拉住布头,来回摇了摇,拉出只本白布包袱。
窜条将竹筒放回独轮车,一只手拎着包袱,一只手啪啪的拍,拍的半间破屋尘土飞扬,孟彦清用力屏着气,总算没咳出来。
“换上。”窜条从包袱里拿出一身本白衫裤,一双半旧布鞋,递给孟彦清。
孟彦清指了指自己身上一身布衣,没等他说话,窜条就摆着手道:“你这一身,一看就是外地人。亏我想的周到,事先帮你准备了一套,还有你这头发,梳的太光了,谁家男人有功夫把头发梳成你这样油光水滑的,我给你抓两把。”
窜条说着,伸手在孟彦清头上挠了几下,退后看看,摇头撇嘴,上前再挠。
孟彦清动作极快的换上窜条给他的那身衣裳,抬胳膊闻了闻,还好,还算干净,味儿不重。
“行了,走吧。”窜条将孟彦清的衣裳包进包袱里,再埋回去。
两人出来,窜条重新坐上独轮车,孟彦清推起来,窜条拎着帕子,时不时抖两下,“你打算从哪儿看?城里要看吗?”
“不用看城里,对岸要过来,一个两个没用,人多了没法进城,肯定在城外,先沿江看看,沿江最便当。”孟彦清看着四周。
江宁城的地势,他只知道个大略,不是很熟。
“那得买点儿纸钱。直走,前面有集。”窜条听到个江字,一脸向往。
他好一阵子没下过水了。
孟彦清推着窜条,走出一里来路,果然有个极小的集市,有一家卖纸钱的,黄裱纸金元宝纸人纸马,竟然十分齐全。
孟彦清看的伤感起来,这几年,江宁城最好做的,就是这纸钱生意了吧。
孟彦清拿钱,窜条买了两大捆黄裱纸,十几摞金元宝白纸钱,放在车子另一边,孟彦清推上,径直往江边过去。
到了江边,窜条跪在地上,号哭着烧纸,孟彦清一把把撒着纸钱,四下查看。
……………………
江宁城里,看着孟彦清出去,小陆子扭搭着出来,另找地方吃了饭,坐着等了一会儿,蚂蚱就到了。
“你这一身挺好看。”小陆子看着紫红裙子紫红上衣的蚂蚱,先夸了句,“大头呢?”
“外头呢。”蚂蚱坐下,拎过壶倒了杯茶。
小陆子伸头往外面看了看。
小食铺门口,大头蹲在门边,蓬乱的头发上插满了野花,一脸傻相,见人就笑。
“你见过孟头儿了?”蚂蚱扫了一圈小食铺。
“嗯,咱们从哪儿找起?”小陆子收回目光。
老大让他们先过来找找邹大掌柜和他儿子,可这从哪儿找起呢?这江宁说大不大,可也不小啊!
“我想了一路了,唉,要是老大在就好了。”蚂蚱没敢挠头,抖了抖帕子。
“老大教过,咱们先捋捋,这人,在谁手里?”小陆子一脸严肃。
“要是在张狼狗手里,那就不用找了,早扔江里喂鱼了。”蚂蚱答的干脆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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