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一天四五趟的进针,各种熏烫,不管多疼多受罪,大哥都一声不吭,任凭太医折腾。
可不管怎么治,都丝毫不见起色,到后来,大哥的话越来越少,常常一个人坐在炕上,一坐一天,一句话都不说,人瘦的……”
顾晞声音哽住,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后来,先章皇后也病倒了,先章皇后大行前,把我和阿玥,都交到大哥手里。
大哥从小就有……有长兄之风。”
李桑柔瞥了眼顾晞,他大哥从小就有的,是为君之德吧。
“先章皇后把我抱回宫里,和大哥放在一起,大哥那时候才三岁,挪到我旁边,把我抱在怀里,亲着我,叫我弟弟,还和先章皇后说:他来带弟弟,他会保护好弟弟的。
我从小到大,最依赖的就是大哥,小时候,不管哭的多厉害,只要大哥抱着我,说弟弟别哭了,我就不哭了。
后来阿玥出生,我和大哥一起守在外面,保姆把阿玥抱出来,大哥把阿玥抱在怀里,亲了一口,让我看,和我说:我们的妹妹真可爱。”
“有宁和公主这个妹妹,是秦王的福气。”李桑柔叹了口气。
“嗯,我和大哥要是都不在了,阿玥大约也活不下去,可只要我和大哥还活着,她就要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做个小儿女,这样很好。”顾晞背着手,看着最前面的宁和公主。
李桑柔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
现在的宁和求而不得,可不能算开开心心。
宁和公主赌着一股子气,一口气上到观景的亭子里,站在亭子边上,浑身不高兴的眺望着远处。
李桑柔进了亭子,坐在最靠近入口的椅子上,背靠着入口那根粗大柱子,接过杯茶,慢慢抿着,看起来是在眺望着远方,眼角余光却始终落在文诚身上。
文诚闷声不响的站到角落里,顾晞站到宁和公主旁边,挑了几次话头,宁和公主都没理他。
“你们两个,说了这半天了,说什么呢?”李桑柔从阴郁沉落的文诚身上收回目光,看向潘定邦,扬声笑问道。
“没说什么!”田十一抢在潘定邦之前,飞快的答道。
“你又看上哪个美人儿了?”李桑柔转向田十一,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田十一被李桑柔一句话问的,连惊带吓,上身往后仰。
这位大当家的也太粗野了,一个女人,哪有这么说话的!
潘定邦却咯的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用力拍着田十一,“我跟你说过!你别拿她当女人,李大当家的是个爽快人!”
潘定邦说着,转向李桑柔,冲李桑柔眨了下眼,“他还能有什么事儿?就那点子破事儿呗。”
“姐儿爱俏,你这么玉树临风,只要往那儿一站,我觉得这建乐城的小姐们,倒贴也愿意吧?难道还有你搞不上手的小姐?咦,难道你看中的是良家?”李桑柔看着田十一,认真问道。
文顺之正喝茶,差点呛着。
文诚下意识的看向宁和公主,眉头微蹙,公主在这儿呢,李姑娘过于不拘小节了。
“你这是什么话?要是良家,那我成什么了?那是要犯律法的!”田十一被李桑柔一句玉树临风,夸的一脸笑。
“那……”
“咳!”
李桑柔的话被文诚猛一声咳打断。
“李姑娘。”文诚转着眼珠,从李桑柔看向宁和公主和沈明青。
“咦,难道你知道他看中了谁?”李桑柔故意曲解了文诚的意思,一声惊问。
“咳咳!”这回,文顺之呛的更厉害了。
“对了。”李桑柔挥着手,一幅过于心直口快的懊恼模样,“瞧我这个人,我们兄弟都是野人,文先生见谅,世子见谅,公主见谅,沈大娘子见谅。”李桑柔转圈拱手。
“咦,你见谅了一圈,我呢?他呢?”潘定邦见一圈人没有他,挑礼了,“还有致和,你让他们见谅,不让我们见谅,这什么意思?这可不行!”
“文四爷是当兵的,当兵的多粗野,我们这些江湖人可比不了,不信你问他,是吧文四爷?”李桑柔理直气壮。“我这么几句话,能冒犯他?不可能啊!”
文顺之笑的说不出话,这话,他也没法答。
“至于二位。”李桑柔从潘定邦指向田十一郎,“你们自己说好了,我刚才那些话,哪一句冒犯你们了?都是你们成天做的事儿,我不过实话实说说了一句两句,就能把你们给冒犯了?”
“好好好!你有理,打嘴仗我打不过你,你有理行了吧。”潘定邦立刻撤退,她这些话,可不能追论下去。
“都是雅人,咱们说些文雅的事儿。听说文先生前儿填了首词?是词还是诗来?”李桑柔看向大常。
大常立刻摇头,老大随口鬼扯的时候,他摇头就行了。
“我哪写过什么诗词。”文诚哭笑不得。
宁和公主已经被亭子里的热闹吸引,越靠越近,听说文诚写了诗词,拉着沈明青,几步进来,“文先生填了什么词?我要看看!”
“我哪会填词,公主别听李姑娘乱说。”文诚脸都红了。
“先生填的词,阿爹还夸过呢,说比那些翰林强,你填了什么新词?给我们看看。”宁和公主和文诚搭上了话,哪肯轻易罢休。
“真没有。”文诚窘迫的看向顾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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