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没肿没烂,只边上略红而已,看样子刀上没抹毒。
李桑柔心里松缓下来,进屋洗漱,裹着狗皮大袄出来,坐在廊下。
大常搬出桌子,再搬出满桌子包子馓子稀饭咸汤。
三个人刚刚坐下来准备吃早饭,黑马一头窜了进来。
“老大,事儿可有点儿怪!”
“不要急,先坐下,喝口汤缓一缓再说。”李桑柔示意黑马。
“你瞧你这扑腾样儿!老大怎么教你的?泰山塌了也得站稳了,你瞧瞧你!”金毛隔着桌子,用筷头点着黑马一脸鄙夷。
黑马横了眼金毛,一脸的我在说正事懒得理你。
“老大,我去的时候,那俩一个横着,一个竖着,还在。
我没敢停下来看,赶紧走过去,绕个圈子,再回来时,就有个更夫蹲在巷子口守着了,边上站了两三个闲人。
我还是没敢停,绕个小圈再回来时,看着看热闹的人多了,就站在旁边看。
去的是府衙里的张衙头,他家离那地方近,带了个仵作,姓孙的那个。
张衙头站在巷子口没进去,孙仵作进去,连半刻钟都没有,就出来了,和张衙头嘀咕了几句,张衙头就挥着手喊着:散了散了!说是俩人打架打死的,没啥好看的。
张衙头喊了几句就走了,孙仵作和更夫蹲在巷子口看着,两刻来钟,漏泽园的人就来了,把那两具抬上车,拎了几桶水冲了地,大家就都散了。”
黑马甩着手,一脸的不敢置信。
“老大,您说说,一横一竖俩大死人,他怎么能就这样,就散了?”
“啊?怎么会这样?”金毛愕然。
“真是永平侯府?”大常看着李桑柔。
“要是永平侯府,就太胆大包天了。”
李桑柔沉默片刻,看向金毛确认道:
”昨天你那边那个刺客,是奔着我来的?”
“对!”金毛赶紧点头。
“要是永平侯府,肯定是都杀了,用不着分谁跟谁。
再说,世子遇刺的事儿刚刚了结,就算永平侯府想杀咱们泄忿,也不会这么急。
永平侯府这样的人家,再怎么,也不至于连这么点儿耐性都没有。
再说,大过年的,贵人们比咱们讲吉利。”
“嗯。”大常点头。
老大说的极在理儿。
“从现在起,就算睡觉,也要把防身的家伙什儿带好。
你们两个,一会儿去找孙仵作或是张衙头聊聊。”李桑柔吩咐黑马和金毛。
两人答应了,进屋收拾好,一起出门,去找张衙门,或是孙仵作,搭话聊天。
大常进屋,先拿着那只小手弩出来,递给李桑柔。
李桑柔接过手弩,仔细缠在了手腕上。
她这只小手弩就是射程太近,稍远一点,力道准头就差了。
箭上要是抹点儿毒,力道准头差点也不怕。
可建乐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一层熙熙攘攘、安居乐业下面,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有什么样的规矩,她还一无所知,米瞎子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毒,她暂时不敢往箭头上乱抹。
大常从屋里抱出一堆长长短短的刀枪,以及他那根狼牙棒,坐在李桑柔旁边,一件件检查,磨利,擦上油。
午饭前,黑马和金毛就回来了,一左一右蹲在李桑柔两边,两脸惊奇的讲他俩打听到的稀奇事儿。
“老大,说是杀手,杀手!”金毛惊奇的伸着一只手乱挥乱抖。
“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杀手怎么啦?
老大,孙仵作真是这么说的!说一看就是杀手!
老大,真有杀手?”黑马惊奇的屏一口气,吸一口气,吸一口气,再屏一口气。
“好好说话!”李桑柔皱眉瞥着两人。
“杀手怎么啦?瞎爷不是说过,老大就是杀手路数。”大常闷声说了句。
“可不是!我先说!”黑马猛抽了口气,往前挪了挪,“老大,是这样,我跟金毛,先去了衙门口。
还没到衙门口,就看到张衙头坐在衙门斜对门那家小饭铺子里正吃饭呢,一圈儿围了五六个人,全是他们衙门里的。
我和金毛就坐到挨边上的桌子旁,要了两笼包子两碗汤,也吃饭。
听了几句,就听出来了,他们正说的,就是巷子口那俩。”
“老马端着碗就凑上去了。”金毛忙凑上来接了句。
“我就说,我俩是外乡刚来的,就住在旁边崔家老号,说没想到建乐城这么不太平,太吓人了。”
“老大你也知道,黑马最会装可怜。”金毛抢过话头。“张衙头和那几个衙役都笑了,说老马:你吓什么吓,那都是杀手,就你这样的,可值不起杀手钱。
张衙头还拍着老马的脖子,说你这脖子洗干净送到人家面前,人家都不带看一眼的,人家杀手杀人,那可都是大价钱。”金毛连比划带说。
“我和金毛就多问了几句。”
黑马无缝接上。
“张衙头说,死的两个人,一个在手腕上,一个在脖子上,都挂着生死由命的小牌子。
说是尸首上啥也没有,就只挂着这牌子的,那就是杀手,杀了别人拿大钱,自己死了,生死由命,不给衙门添乱。”
“张衙头还说,杀手贵得很,一般人可请不起。”金毛又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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