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伦德尔夫人经常和学生们交流吗?”
“当然啦,大部分的时候,科伦德尔夫人总在学校里,关心我们每一个人。不过,嗯,每到社交季,她就要经常外出了。我妈妈说,科伦德尔夫人的茶话会很受欢迎,家中举办的晚宴也很有特色,在学校之外,她是伦敦社交界的名人。”
“科伦德尔夫人有孩子吗?”
“没有,所以她才想要开办一所学校的,”说到这里,爱丽丝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有一次我无意间听到助教们聊天,她们说科伦德尔先生有孩子,但不是我们校长的。”
裴湘眨了眨,岔开话题道:
“我来伦敦之后,听说有一位剧作家给科伦德尔夫人写了一部舞台剧。”
“是呀,可惜后来没有公开演出。”爱丽丝叹了一口气,立刻被转移开了注意力。
几秒钟之后,她又高兴地提起另一件事:
“晚宴前,我听伊丽莎白说,我们今年要有一位新的法语老师了。我真希望他或者她能比之前的罗斯伯里先生宽容一些,哦,肯定会更宽容的,因为再没有比罗斯伯里先生更加严厉的老师了。”
“新的法语老师?爱丽丝,你能给我讲一讲和课程相关的事情吗?”
裴湘取了一点鸡肉和卡士酱汁,一边吃东西一边听爱丽丝介绍学校里的人和事。
爱丽丝受到了裴湘的鼓励,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她这一年的学习生活。
“阿黛勒,你得选择至少两门外语。然后,文法、地理和历史是必不可少的科目,植物学什么的是选修。才艺方面,绘画、歌唱、乐器和舞蹈都要有基础,等到三年以后,我们再选择一两门自己擅长的继续精修。除此之外,骑马、射箭、打球这样的户外运动也要有所涉猎,除非你能让医生给你开具某种体弱多病的证明。”
裴湘对户外运动很感兴趣,她追问了几句后,立刻得到了爱丽丝更加灿烂的笑容。显然,这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也喜欢这些项目。
“哎呀,我之前还担心你是个喜欢读书的文静姑娘呢,菲比小姐说,你的入学成绩非常好,读了很多书。哦,菲比是一名助教,我和她都非常喜欢骑马,所以很聊得来。”
“我好奇心重,什么都喜欢尝试。”裴湘笑眯眯地答道。
一顿饭的工夫,裴湘和爱丽丝·范莱尔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同时也认识了周围的几位同学,听了一耳朵学校里的八卦传闻。
总之,等她从晚宴大厅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亲切地喊她“阿黛勒”了。
于是,裴湘的学校生活正式开启。
半个月后,罗切斯特确定了裴湘已经适应了新环境,“不会哭哭啼啼地喊着要回家”——这是他信里的原话。他便骑着马一身轻松地离开了伦敦,开始了他的游览旅程。
“我今后不会常住桑菲尔德了,我会关闭那里。我要在一个民风淳朴的镇子附近找一处舒适安静的宅子,再认识一群和我的过去没有半点关系的热情朋友。”
罗切斯特在信中写到:
“然后,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英格兰乡绅,我要开始享受悠然平和的乡村生活,每天读报、看书、散步,再参加几场邻里之间的聚会……”
裴湘喝了一口咖啡,在书桌前低头阅读罗切斯特的来信。
“至于结婚的问题,我反而不着急了。这大概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逆反心理在作怪吧。当我失去了婚姻自由的时候,我无比渴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平凡的、温馨的家庭,我甚至企图忘掉自己已婚的事实,打算在上帝面前犯下重婚的重罪。当时的我深陷魔障,不会为那样的想法感到愧疚,因为我认为,那是合情合理的,是可以获得宽恕和怜悯的。
“但是,当我光明正大地取回了某些权利之后,我反而失去了曾经的那份急迫。我忽然发现,在英格兰这片土地上,终身未婚的绅士其实挺多的。他们生活安逸,拥有宁和淡泊的心境,比许多娶妻生子的男人都要轻松自在。
“当然,我依旧希望能寻找到一名人生伴侣,但这是上帝的恩赐,我不会再强求什么了。”
读到这里,裴湘忍不住挑了挑眉,心说这人可真够别扭的,不能自由选择伴侣的时候,他苦苦追寻,如今没有枷锁束缚了,他又有了新想法。
——不过,如今的单身生活是没有精神镣铐的,是他自愿选择的。主动和被动,终究是不一样的。
微微走神后,裴湘继续读信:
“阿黛勒,知悉你在学校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因为我不在伦敦的缘故,我把照顾你的事情拜托给了格兰特夫人。我想,比起我这个名声不太好的监护人,一位子爵夫人的照看会对你的成长十分有利的。”
裴湘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她心知那人嘴硬心软的毛病,等到放小长假的时候,她就直接去找他,他又不能把她赶跑。
——当然,如果那时候他已经坠入爱河的话,我会很知趣地不做电灯泡的。
罗切斯特的信函的第二页上写着:
“如果你能从科伦德尔夫人的学校顺利毕业,我想,整个英格兰,没有谁会说你的教养配不上哪位单身绅士的。
“我给你准备了三千到五千英镑的嫁妆(具体多少取决于我未来的投资回报),不算多,但是再加上你每年从理查·梅森那里得到的一小笔钱财,等到你谈婚论嫁的时候,足够有底气获得一门不错的姻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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