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中,裴湘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
她把主要精力花在了“布朗·帕丁顿”的下一幅作品创作上,偶尔也会和邻居约翰爵士以及朋友们聚会聊天,听听家长里短,谈谈八卦新闻,悠悠闲闲地度过每一天。
期间,因为红眉毛洛克的意外死亡和街区帮派势力的重新分割,裴湘暂时没有再联系那名流浪儿吉姆。在这个敏感混乱的纷争时刻,她不想让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注意到达什伍德家。
于是,威洛比的假面没有被立刻揭穿。他此时依旧是达什伍德太太最器重喜爱的年轻人之一,他的每次拜访,都得到了最热情的招待。
一个星期之后,裴湘再次在夜幕中翻墙离开了康迪特街16号宅邸。
巴特莱纸牌俱乐部中,莱斯特正凑在奥德里奇身旁说笑,偶然抬头瞥见裴湘走过来的身影,立刻精神一振。
“晚上好,亲爱的帕丁顿,我听说你和奥德里奇联手做了一件大事,正好奇各种细节呢。可惜呀,咱们的上校朋友十分吝啬言辞,也缺少绘声绘色讲故事的才能,完全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哦,那我大概也要辜负你的深厚期许了。”
裴湘在两人对面坐下,笑吟吟地说道:
“毕竟整件事都涉及到德维尔先生的家事,我也不方便过多谈论其中的细节。再有就是,这次又牵扯到了那位长袖善舞的贝蒂夫人,迪福男爵如今肯定在心里埋怨我呢。我若是给你兴高采烈地讲故事,一会儿到牌桌上,他就要报复回来啦。”
裴湘说这番话的时候,迪福男爵已经从对面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她和莱斯特·西塞尔的交谈,便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我为什么要埋怨你,精明的帕丁顿?”
“自然是因为贝蒂夫人,她现在成为窝藏杀人犯的罪人啦,男爵阁下难道不心疼那位夫人的遭遇?”
“我自然替贝蒂感到遗憾和惋惜,不过,在公正的法律面前,我不会阻拦什么,也不会埋怨一位勇敢机智的绅士。”
裴湘慧黠一笑,仿佛就等着男爵这句保证呢,她立刻顺着这话问道:
“如此说来,男爵阁下果然是深明大义的高贵绅士,所以,你在牌桌上也不会为难我喽?”
迪福男爵扬起眉毛反问:“帕丁顿,你和我说说,怎么才能证明我不为难你呢?”
“这我可说不准,”画家先生做出深思熟虑的模样,而后才慢吞吞地建议道,“无论如何,打牌的时候不赢我的钱,就等于是不为难我呗。嗯,思来想去,这确实是最有力的证明方式。”
莱斯特在一旁起哄道:“对,咱们用结果说话,只要迪福男爵在牌桌上不赢帕丁顿的钱,那肯定就是不计较了。”
迪福男爵斜觑着凑热闹的莱斯特,笑问他:
“我再添一个条件,就是务必让会赢钱的帕丁顿先生邀请西塞尔先生做搭档,好不好?”
“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条件了,不愧是男爵阁下。”莱斯特顿时眉开眼笑。
面对这样无赖的回答,迪福男爵佯装生气地吹了吹胡子,然后又忍不住摇头失笑。
几句闲聊,就营造出了熟悉自在的氛围。
迪福男爵望着沉默不语的奥德里奇叹道:
“德维尔伯爵也算是了了一份心事了,到底抓到了那两个心思恶毒的家伙。你兄长威廉他……唉,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年轻人,什么都很好,就是运气差了一些。”
奥德里奇微微颔首,作为回应。
虽然德维尔伯爵府一直对外宣称,上一位继承人威廉·德维尔是病逝的,但是走得近的人家都清楚,那其实是一场不太体面的凶杀事故。
如今凶手已经被逮捕,相关的审判也在进行当中,所以,圈子内的人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有太过避讳。
迪福男爵关切地询问奥德里奇:
“我听说,当初那个叫做弗洛拉的女人逃跑时,卷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其中就有你母亲留下来的一些珠宝首饰,那可都是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现在都寻回来了吗?”
奥德里奇淡声答道:
“前几年就陆陆续续找回了几件。弗洛拉和罗德在逃亡途中需要金钱,就慢慢变卖了我母亲生前的首饰,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家这些年才能一直获取那两人的隐约踪迹。这次抓住罗德后,又从他那里找到了两件,目前为止,还有一条紫罗兰水晶项链流落在外。”
听闻还未找齐先伯爵夫人的首饰,迪福男爵皱了皱眉头:
“那个罗德没有完全交代清楚?”
“问不出什么了。”奥德里奇摇了摇头,“罗德交代说,是弗洛拉一直在保管那些珠宝首饰,而他本人只负责去黑市换钱,他连总共有几样首饰都不清楚。”
“那这就难办了。”
奥德里奇倒是不太在意:“尽力而为吧,遇到了就想办法弄回来,遇不到也没什么。家母生前的珠宝不少,有些根本就没有佩戴过,少一件也没有什么。”
“这倒也是,那些年,伯爵夫人随手送人的珠宝首饰就有不少。”
迪福男爵嘟囔了一句,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喝了几口酒之后,又询问了两句德维尔伯爵的心情和身体状况,说打算过几天去拜访一下那位德高望重的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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