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眼识,所有一切触感变得格外敏感。
在温润与额心相触那一瞬间,仿佛什么异样直达心底,绸缎下的双眼紧张转动,红绸之下,脸颊迅速连带着耳尖泛起春日桃花般诱人的红。
落闲心满意足看着已经呆愣住的人,抽出僵硬手指中拽住的那片衣角,飞身跃上比试台。
好巧不巧,对面抱着剑一直看戏的人,正是昨日刺伤落闲胳膊的那位。
“啧,啧啧啧。”那人自落闲压了一袋子灵石后,一直占着比试台,方才落闲给凤落安系绸缎、安抚人时,他也没催,就这么打趣似的瞅着。
眼下落闲上了比试台,他又瞥了眼还未回过神来的凤落安,道:“虽说神智受损,实力也不如何,不过你这小道侣挺听话,还怪让人心疼的。”
落闲握剑,听见这人误会落安是她道侣,也并未多言。除了道侣,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一个元婴修为的人会带着一个练气期的修士。
“阁下请。”落闲执剑。
“好。”对面那人微笑,“今日的灵石我可收下了。”
二十招。
落闲战败,对面那人笑眯眯一剑挑走灵石。
“阁下稍等。”
“嗯?”那人方准备用这新赢来的灵石去买点好酒喝,便听见落闲喊他。
他疑惑转头,只见落闲又取出两袋子灵石压在上面,分明腰身和手臂还带着伤,清秀的脸上却神情坚毅而冷静。
“我欲与阁下再比试两场,不知阁下可否愿意?”
那人咧嘴一笑:“白来的灵石不挣,那就是傻子,不过,”
他看了眼台下,因为落闲说过不允许自己取下绸缎,所以一直紧张仔细听声音的凤落安,“你这小道侣今日怕是要伤心一整晚了。”
第二场,二十招。
第三场,二十招。
两袋灵石就这样在短短时间内,落于他人。
听着那人哼着调子扬长而去,落闲抿紧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唇,鲜红血液自剑柄划下,直直染红剑刃。
落闲没敢直接来到凤落安面前,而是先取出方巾简单擦了下手上、脸上的血,用药粉大致倒在一些比较可怕的剑伤上。
确定身上血腥味没有那么浓郁,伤口看起来没有那么狰狞后,落闲这才来到凤落安面前,替人摘下遮住双眼的绸缎。
“久等了,落安。”落闲含笑,看似轻松道。
当夜,落闲怕落安又说什么自己无用的话,她故意让伤口半愈合,只露出一些不深的剑伤,让落安给自己擦药。
看着捏紧玉瓶,双眼紧紧盯着伤口,一只手小心托着,一边擦,一边笨拙给她吹伤口的人,落闲没忍住一笑。
擦好药,简单清洗了下身上的血渍。
落闲开始回忆今日和昨日的比试,昨日那人说她的剑法太死。落闲很清楚,她的剑确实太死,因为怕暴露,所以她只用了五师兄给她留下的普通剑法。
在前十九招,她能明显感觉到对面那人对上她的剑并不轻松,可是前十九招一过,那人显然看穿她的剑,故而在第二十招时,一剑击败了她。
以前落闲在习剑时,玉简中只有残影的五师兄,用尚带稚气的声音告诉她,剑修看似死板,实则最忌讳死板。所谓剑法招式,一套生万套,他教她的剑法只是根基。
当时落闲不明白,如今亲自与别人比上四场,倒有些模模糊糊的想法。
她依着记忆不停回想对面那人用剑的方法,再想自己用剑的方法。
剑太死了,可怎样才算让剑活过来?
第三日,落闲依旧带凤落安前去比试台,那人早早蹲在比试台,见落闲照常放上一袋灵石时,开心地露出一嘴白牙。
取出绸缎,落闲本欲给人再次系上,落安却往旁微侧,避了开。
“落安?”
凤落安道:“不,不想。想,想看,看着,闲。”
落闲微笑:“落安,听话。”
手带过侧开的脸,看着那好看的眉蹙紧,落闲并未理会,温柔而又强势地再次替人系上绸缎。
弄好后,落闲再次来到比试台,直接又取出两袋灵石:“三场。”
“没问题。”
第一场,二十招战败。
第二场,二十招战败。
第三场,依旧二十招战败。
身上剑伤只比昨日少了一处。落闲再次简单处理了下,取下落安脸上的绸缎。瞧着这人不看她,只悄悄用余光一直偷瞥,落闲知道这人又在生闷气。
回到客栈后,还没等落闲想装装伤口疼得动不了,哄一下落安时。这看似在生气的人,早急急忙忙拿过药粉,又生气又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药。
不过等擦完药,守着落闲伤口全部愈合后,落安又不理她了。
落闲:……
不管落安愿不愿意,前几日比试,落闲一直给人系上绸缎。落安担心她,她知道,但她不想让落安担心,更不想让落安看见她这满身是伤的狼狈样。
比试受伤,愈合后再次比试然后又再次受伤。
不管落闲回来之后如何琢磨,但依旧二十招必败。
每日三场,连续几日甚至十几日,同一个人,同样的二十招。就像无法翻越的大山,若是常人这样,早就临近崩溃边缘。
就像接连不断拼命奔跑了许久,结果往下一看,自己居然一直在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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