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坐得笔挺,神情坚定,“我只希望大家都好,皇上能够放下,我再欢喜不过,又怎会后悔呢?”
然后太皇太后就闭着眼向后一靠,什么样的神情都不是娜仁能够看清楚的了,她只听到太皇太后仿佛轻轻叹了一声,声音低低的,传入她耳朵里的时候,叫她心里无端地有些发慌。
太皇太后面上一道道沧桑的纹路告诉娜仁,她已经老了。
这一声叹息……仿佛是将要从疆场上退下的将军,最后一次,抚摸他的战马、舞动他的长枪。
娜仁忙仔细打量太后,又下意识伸手去探她的脉搏,确定手下的跳动依旧稳健有力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好了,做什么呢?听唐别卿说的,我正经还有几年好活,怕什么?”太皇太后睁开眼,带着笑一扬眉,轻轻拍开娜仁的手。
殿外,康熙静立着,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两个守门宫女,淡淡道:“朕今日未曾来过……罢了,告诉老祖宗,朕有些政务要忙,晚些再来请安。”
见那两个宫女猛地松了口气的样子,康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又静立了片刻,方转身离去。
在他离去半日之后,苏麻喇方用小茶盘捧着两碗银耳羹自后殿缓步走过来,宫女忙替她打起正殿门上悬着的流云卍字不到头纹明黄门帘,恭敬地蹲身,唤道:“姑姑。”
“嗯。”苏麻喇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捧着银耳羹入了正殿。
听到她进门的动静,太皇太后掀起眼皮看过去,然后看到苏麻喇面上和煦温婉的笑,半晌,仿佛也轻笑了一下。
然后太皇太后又长长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抚着娜仁的头,道:“我以后,便不管你的事了,既然你这样看得开,往后的路,就自己走下去吧。”
“老祖宗,您快说,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唐别卿诊出什么了?来人啊,快传唐太医——”娜仁忙高声唤道。
没等她吩咐完,太皇太后哭笑不得地拍了她一把,“你可盼我点好不?”
……
皎淑出嫁的时候京师已经是冬日了,寒风凌冽,冷气逼人。
坐在慈宁宫正殿里,娜仁微微侧头,看着身着吉服大妆,在喜娘的搀扶下缓步走入慈宁宫的皎淑。
便是旧日里,皎淑也如宜妃一般喜欢鲜艳明丽的颜色,做华丽美艳的装扮,但从没有一身衣裳能如她今日所着的吉服一般衬她。
皎淑的眉眼肖似宜妃,却又比宜妃的明艳娇媚多出几分锐利锋芒,端庄优雅的气度洗去微微上挑又水光潋滟眼波流转的眼眸带来的娇媚,短短几个月的时光,这位娇生惯养长大的公主身上的浮躁被洗去大半,倒添了几分沉静。
但见她一举一动落落大方,身姿挺拔从容。皎皎笑眼看着她,似是欣慰,又带着期盼祝愿。
是希望她以后,能够事事如意顺遂。
“长大了。”皎淑行礼之后,太皇太后命人搀扶起她,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眼神情,轻声道:“往后为人妻,万不可如在闺中时骄傲任性了。”
皎淑微微低头,恭谨地应下,“孙女谨遵老祖宗教诲。”
看着她这模样,太皇太后微微一顿,又心生不忍,先一挥手,苏麻喇便捧着小锦盒上前,冲着皎淑蹲身道了个万福,然后太皇太后道:“但你是皇家公主,你汗阿玛的掌上明珠,嫁到外面去,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也不必忍耐。”
若说当年皎皎出嫁她满心不舍,皎娴和皎定出嫁怕她们性子软受委屈,对皎淑,她倒是没有这个担忧。
便是她这些年在慈宁宫中安心养老,不大见后宫众人,但皎淑是她的重孙女,她每个月还是有固定几次会见到,也会偶尔听人说起。
皎淑的性子可与她那两位温和安静的姐姐大不一样,有宜妃的骄纵却也有郭络罗贵人的手腕头脑,还胜在骄纵但头脑灵通不讨人厌。这样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里,她都不怕孩子会受委屈。
但此时公主将要远嫁,从此远别故土,只怕几年才能回来一次。太皇太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两句,又道:“这只玉镯是我当年的陪嫁,陪着我从大草原走到这皇宫里,如今又要陪着你,从皇宫里走到草原上了。”
公主出嫁,嫁妆由内务府置办,宫中也各有添妆。
太皇太后依照当年皎娴与皎定的例,添给皎淑两套头面、二十四匹料子,并有一对珐琅彩葫芦联珠瓶与压箱的九两九钱重银锭子九十九个。
有实打实的东西,也有带着好意头的吉祥物。论丰厚,与当年添皎皎的是断然不能相比的,但也不算简薄。
今日这只手镯,也是依照送皎娴与皎定那时的例子。
皎淑没有推辞,而是恭敬地谢恩,然后双手将那锦盒接过,在喜娘的帮助下将那只玉镯戴到了腕子上。
太皇太后见了,欣慰一笑,又看着她,轻声道:“往后,与额附好好的。”
皎淑又要拜别太后、康熙与她的养母宜妃、生母郭络罗贵人。
宜妃此时已哭成个泪人,在宫中走到自己身前行礼的时候,一把握住了公主的手,泣不成声,“皎淑……我的淑儿啊!”
“宜额娘。”皎淑泫然欲泣,却还是强忍住了泪意,向宜妃行了一礼,“谢您多年,抚育教养之恩,淑儿要走了,愿您好自珍重身体,山水迢迢,日后怕是难以时常相见,您要保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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