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暗地里揣测,康熙八成是要暗箱操作,把婚期定做秋冬时期的。
不过她对此举双手支持——还是秋冬时候成亲好,天气凉爽,若是天气还炎热的时候成婚,只怕那厚重的婚服与沉甸甸的头冠能把人逼疯了。
自己女儿还是要自己心疼的。
所以娜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任由康熙自己去发挥。
皎皎心里多少明白些,但对于她的婚事,娜仁和康熙已经做出足够多的让步了,剩下的这些小节,叫外面的男人委屈委屈也无妨。
她自己对于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倒是没觉着有什么。她如今心思大头还是放在搞事业上面,感情生活顶多算个调剂,认真掐指一算,她与安隽云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还是赐婚圣旨颁下之后匆匆见了一面,她借着见安隽云的由头见了下属、处理了点事,又匆匆地回宫——没办法,婚前恋爱那一套对当代人来说还是太狠了,康熙限制了她的出宫自由,珍稀的出宫机会当然要留给更重要的事。
安隽云只能落寞退场。
但皎皎也不怕他悄默默搞出什么事来,一来她对自己和安隽云的感情足够自信,二来安隽云身边她的人不少,若是安隽云真有了什么小心思,她定然是最先发现的,若是还有个三来……据她所知康熙已经把安隽云盯了个严严实实,若是安隽云私下有什么小动作,康熙一定第一个饶不了他。
她足够自信,也拥有足够多的底牌。
有时候,娜仁看着她,骄傲之余又有些羡慕。
如皎皎这般的骄傲与底气,应该是世间大多数女孩都会羡慕的。
诚然,皎皎还有许多有待进步的地方,她自幼被太多人捧在手心上长大,带着朱楼锦绣中养成的骄矜傲气,对世事疾苦虽有了解,却不能说十分感同身受。但在她这个年龄,能够有如此的手腕与心境,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人不桀骜,岂不也枉费了年少一场?
娜仁总是这样觉着的。
故而她并没觉着皎皎偶尔的自负有什么不好,至少皎皎自己心里有一杆秤,明白什么时候可以自负,什么时候要放下身段,什么时候要谨慎小心。
那就足够了。
以皎皎的年龄,如果放在现代,还在学校里念书呢。
等以后真正野马出笼了,离开皇宫这道束缚同时也在保护她的屏障,真正摔几次跤、受几次伤,她就会逐渐成长了。
娜仁对此很看得开。
在她看来,孩子在外面闯荡没有不受伤的,重要的是在受伤后要学会自己舔舐自己的伤口,然后扎着绷带咬着牙往前走。
就这样坚持着走下去,总有一天,回头的时候,会发现从前的荆棘都已经被一步步踏成了平坦大道,从前受过的伤,最后都化为了伤者的盾牌。
而当初觉着重逾泰山,如天塌下一般的事情、叫她痛得咬牙切齿、哭得撕心裂肺的东西,如今一看,不过“不值一提”四字而已。
听她这样说,清梨略愣怔半晌,回过神来后无奈地笑了,“得了你这么个额娘啊,……倒也是皎皎的福分。若不是你这样看得开,皎皎未必能一步步走下来。如今这个年月,闺中长大的金丝雀,有几个能经得住风雨呢?皎皎这样也好。”
总得来说,娜仁认为皎皎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敲打过她不要骄傲自满,皎皎对此认知从来清楚明确,并且打算向娜仁简单介绍她未来至少十年的事业规划。
娜仁并不想听下去,给了她一个拒绝的眼神,并说出了二十一世纪教师名言:“你心里清楚就好。”
姐是来南苑度假放松的,不是继续给闺女当人生导师的。
坐着喝茶的时候,清梨借此笑她,道:“你在宫里过的不也是每日吃喝玩乐的神仙日子?还出来休息,你在哪里不是休息?”
“这说明她来见咱们感到由内而外的、心灵上的放松。”愿景一面为她们添茶,一面正色庄容地对娜仁道:“多谢了。”
娜仁深深看了她一眼,咂舌道:“你几时这样有服务人员精神了?”
清梨早已习惯了她时常胡言乱语,没赏她一个眼神,只专注盯着愿景看,满面惊叹:“你几时也开始陪她唱戏了?”
“我说你们年年看、月月看、日日看,还没看呢吗?”娜仁不满地控诉道:“我好容易过来住段日子,你就不能多看看我吗?还有,你好好说话,什么唱戏呢?我们这叫谦让友好和谐相处!”
清梨敷衍地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去继续盯着愿景,等待她的答复。
“唉。”娜仁幽怨地叹气,坐在那里孤独地喝着茶,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深闺怨妇”的味道。
愿景被清梨盯着,寻常人这会子指不定汗毛都开始倒立了,她倒是神情如常,一面剥着炒货西瓜子、葵花籽等,一面淡定地道:“好容易来个人,别再把她气走了,你再对着我门前那两根竹子发疯。”
清梨被她说得先是一怔,然后瞬间粉面涨红。
光看她们两个的样子,娜仁就不知道不到对劲,探究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眉心紧蹙,好一会,幽幽来了一句:“你们不会……愿景你可是出了家的人啊!”她越说越觉着自己简直不能再机智,十分愤慨地拍着桌子:“说好一辈子好姐妹呢?你们两个磨镜去了,叫我怎么办?孤零零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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