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的面额鲜有巨大的,娜仁点了一部分出来,用炕柜里的空荷包装了交给其勒莫格,厚厚的一卷,约有万八千两。
“海禁早晚要开放,届时,就如当年书信中所写的那样,造一艘船,出海吧。”娜仁笑着,其勒莫格看在眼中,竟觉着这笑莫名带着几分神圣。
娜仁话说得缓缓的,只有她与其勒莫格能感受到其中的郑重,“天下之大,国度无数,出去走走吧。总困于这一片地方,见识终究是有限的。听闻海外有许多的新鲜东西,届时多替我寻些来。这些钱算是我入股了,多的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未免显眼。况且……我不信你手里没点梯己。”
其勒莫格最后还是将那些银票收下了,朗笑道:“那咱们娜仁就等着哥哥给你赚零花钱吧。”
此时一切都还是空话,不过娜仁觉得,或许很多年以后,这一荷包银票,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存在。
万一呢。穿越一场,谁还不想做一场梦。
做一场弥天大梦,怀揣着希望,即使不知成与不成,也总要试试。
四月,康熙亲自颁旨,为平南王孙女尚佳氏与靖勇镇国公第三子、御前一等侍卫其勒莫格赐婚,婚期九月,同时赐下还赐下一对玉雁、一双玉如意,玉雁与其勒莫格做聘礼,玉如意与尚佳氏做嫁妆。
算是思虑周全,其勒莫格却早已跃跃欲试打算弯弓射雁,被这一对玉雁打破了规划,最后还是决定不拘一格,咱们两种都有,更能看出重视来不是?
康熙在京师内城赐下官邸与其勒莫格,二人将在京中成婚,娜仁的阿布与额吉已经踏上进京的路,倒叫娜仁好生兴奋。
不过在他们二人喜结连理前,宫中先迎来了一桩喜事。
是康熙纳了先孝康章皇后的侄女、佟国维之女、他母舅家的表姐佟氏入宫,暂享妃位待遇,但未曾正是册封。
娜仁这才想起,原来今年已是康熙十五年,再过一年,就是康熙年间第一次大封六宫,也是孝昭仁皇后被封后的年份。
封后转年,皇后病逝于坤宁宫。
不过此时的昭妃绝对看不出患病的痕迹,与清梨见招拆招能走百余招,还是清梨认证昭妃让着她的情况下,娜仁这战五渣就只有给两位大佬捧帕子的份。
即使再过两年,娜仁也不觉得,这短短两年中,她的身体素质会快速下滑。
毕竟万事总有个因由,病也不是忽然得的。
暂且将心中的万般揣测压下,佟氏入宫的日子愈近,康熙指了承乾宫与她居住,内务府忙着修缮承乾宫正殿与她,倒叫原本居住在承乾宫的赫舍里氏心中大不乐业。
这日早起,前夜彻夜下着大雨,天气凉爽,又逢皎皎例休,娜仁牵着她闲逛,路过长春宫时想到昭妃前日说要与皎皎缝个香囊装平安符,便进去了。
却见长春宫正殿廊下赫然有一侍女垂手侍立着,看起来战战兢兢颇有些不适应,穿着打扮并不是宫人,反而上衣下裤,应该是宫外哪家的婢子。
娜仁略有些疑惑,青庄正从正殿打帘子出来,见她一笑,道:“慧妃主儿带着大公主来了,我们家三格格来了,在里头陪娘娘说话呢。”
“陪你们娘娘说话?”娜仁一扬眉,青庄笑了,“可不是吗,您快进去吧。”
见她目光中隐隐透着期盼,娜仁就知道里头的场面必然尴尬,怀揣着些许的好奇地踏入正殿,便见昭妃坐东炕首,一穿着朱红撒花旗袍的妙龄少女坐她下首,二人都默默不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奴才给慧妃娘娘请安,给大公主请安。”钮祜禄氏利落地起身磕头,礼仪倒是周全。
娜仁笑着唤她起身,又嗔怪地对昭妃道:“你妹妹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这半分礼没带,多尴尬。”
她说着,随手解下襟前压襟的包金茉莉纹白玉坠递与钮祜禄氏,钮祜禄氏悄悄斜眼看向昭妃,见她面色平常,便双手伸出去接那玉坠。
昭妃随口道:“本也没打算你们见,何必告诉你。来皎皎,到昭娘娘这里来坐。”
皎皎就笑着凑过去,昭妃为她扶了扶鬓边的绒花,问她:“怎么过来了?还拉着你额娘一起?”
见她旁若无人地说话,娜仁瞥了钮祜禄氏一眼,微觉尴尬,却见钮祜禄氏低眉顺眼地坐在炕对面的圈椅上,仿佛在昭妃跟前做透明人已经习惯了。
这时娜仁在明白方才青庄欲言又止的那一眼的真正寓意,对这姐妹两个奇怪的相处方法也就不加置喙,只随口笑道:“你说的,要给皎皎缝个荷包装平安符,我这不来讨来了?三格格几时入的宫,怎么早没听人说过。”
钮祜禄氏对有人与她搭话竟有些惊喜,忙恭谨地回道:“一早就进来了,没去向慧妃娘娘请安,是奴才的不周全。”
娜仁笑道:“这有什么的,不必这样拘束。”
钮祜禄氏并没久留,未等留膳便去了。
她去了,娜仁方对昭妃道:“你自己的妹妹,倒叫她坐冷板凳。若是不睦不喜,只别叫她进来就是了。”
“哪那么轻松。”昭妃轻嗤一声,“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效仿赫舍里家,也不想想,几十年内,谁比得上赫舍里家的运道。”她呷了口茶,又淡淡地道:“她与我虽然一母同胞,但打小也没见过几面,彼此脾性不和,能够亲近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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