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忙道:“是,皇后娘娘体贴眷顾,处处精心,实在让妾身感激涕零。”
“这话很该说与皇后娘娘知道,想来娘娘若是知道,也是开心的。”
娜仁抿唇轻笑,端起牛乳茶啜了啜。
她这边满于维护宫妃间脆弱的友谊小船并欣赏美人儿,坤宁宫里,皇后听了内务府的回禀,摆摆手让人退下,然后微怔着对秋嬷嬷道:“嬷嬷你说,这老祖宗是不是在警告本宫,不要往永寿宫伸手?”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统御妃妾理所应当。既然您安排到永寿宫的人被刷掉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却没表示什么,只是把身边的人派给了慧妃,就说明太皇太后对您统御妃妾的手段并不会多置喙。”
秋嬷嬷道:“人已被刷掉好些日子,太皇太后都没有表露出什么对您的不满来,您又何必自乱阵脚?”
皇后闻言,刚要开口,兰嬷嬷从外头进来,道:“奴才听闻,永寿宫伺候慧妃的那个五个太监,首领冬葵是太皇太后宫里出来的自不必说,余下四个,有清宁宫指过去的一个,三个是太后的宁寿宫指过去的,这明晃晃是要护着慧妃,不许人往里头伸手。”
她看了秋嬷嬷一眼,道:“慧妃摆明了是太皇太后要护着的,娘娘您的那些智谋手段本不必对她却用,一早防备莫不如等她先动,见招拆招。”
“可那样岂不是失了先机?”秋嬷嬷拧眉不满,兰嬷嬷笑容不变:“失了什么先机?难不成就让娘娘先一剂绝育药给了永寿宫那个才叫先机?那离废后也不远了!皇上摆明了看重慧妃,却未必偏心慧妃,若论宠爱,前有钟粹宫的马佳小主,如今新封列妃中,最有威胁的却并不是慧妃。”
皇后微微一叹,“也罢了,咱们又在这儿杞人忧天什么呢?左右慧妃体弱,未必能生养。看皇上的意思,昭妃也未必有出头之日,余者,就看她们的命了,谁有为皇上开枝散叶或是宠冠六宫的福气,便是她们命里的福分了。左右皇上用得着赫舍里家,也并非无情之人,这一二个月里,对我也算关怀体贴,若真能夫妻和睦举案齐眉,也是我的福气,赫舍里家的福气。”
“唉,您这么想就对了。”兰嬷嬷眉开眼笑,秋嬷嬷兀自拧眉,被她横了一眼,悻悻站在那里。
皇后却扭过神来,坐在炕上端起茶碗呷了口香茗,从容笑道:“左右我是中宫,我无大错,谁又能动摇我的位置?”
“娘娘英明。”兰嬷嬷捧起身后宫女端着的补品,满是怜惜地看着皇后:“这燕窝隔水蒸了,出锅后浇上牛乳、参蜜,口味清甜不说,也最是补身。这些日子,您日夜忙碌于宫务,又要侍奉皇上,人都瘦了。”
服侍皇后用了炖品,皇后要歇晌,兰嬷嬷仔细替她掖好被子,叮嘱九儿仔细盯着,给了秋嬷嬷一个眼神儿后抬步出了正殿。
这个季节,院子里的花都落尽了,梧桐叶子月初就被扫了干净,倒是为了迎接新妃、行册封正礼,用绸子系上的小花给这庭院添上几分鲜艳来。
秋嬷嬷与兰嬷嬷前后脚地出来,二人默契地来到避人处,秋嬷嬷口中道:“你贯来是这个和事佬的脾气,可平常人家当家主母对妾室好药有几分手段呢,何况咱们主子贵为皇后,自然更要处处精心。”
“就是娘娘贵为皇后,才更要‘小心’而不是‘精心’!”兰嬷嬷道:“这宫里,处处都是人的耳目,娘娘若真用上什么出格的手段,不说别人,太皇太后第一个收拾了娘娘!”
秋嬷嬷呼吸一滞,后知后觉:“是我想岔了,寻常人家和宫中自然是有所不同的。”
兰嬷嬷闻她此言,眉眼柔和些许,笑了:“咱们娘娘出身尊贵,宫中无人比得过,慧妃之父晋封镇国公又如何?手中无实权,哪里能够和咱们中堂大人比?皇上对娘娘也并无不满,娘娘只需做好皇后本职,做好皇上的妻子,便无需担忧中宫不稳。若按你所说的那些,反而是昏招了!这宫里什么事情,瞒得过人老成精的那位?”
“是我想岔了,一开始你也不提醒着我!”秋嬷嬷急急忙忙道:“这会太皇太后可不得怪罪娘娘了?”
兰嬷嬷却收敛了笑意,道:“太皇太后未必怪罪娘娘,不然早该发作,你的法子也不错,嫔妃宫中,总要有一两个咱们娘娘的,左右咱们不害人,只盯着她们,别动了害咱们娘娘的想法便是了。”
秋嬷嬷连连点头。
兰嬷嬷略一沉吟,又道:“月知那丫头……这几日,逮个空档,你敲打敲打她。那李氏如此出挑,用上月知的日子不远了,本来我想着,娘娘与皇上还算和睦,可以省了这一节,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还是成全了娘娘的贤名,也别让皇上的心太离了坤宁宫。这皇宫素来是花无百日红,唯有中宫,才能屹立不倒。”
她意味深长地说出了这一番话,秋嬷嬷应着,回头果然敲打月知一番,再有兰嬷嬷温声怀柔与她叙话,引得月知一颗红心向皇后,叫她忧皇后所忧,愁皇后所愁,处处为皇后着想。
二人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事情做得得心应手,配合默契。
这些坤宁宫中私密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只说新妃入宫之日,钟粹宫后殿的红烛燃了一夜,直到天边微微泛出鱼肚白,佛拉娜方将手头的针线放下。
雀枝满是心疼地递了茶来,“您这一夜没睡,做针线也心不在焉的,瞧这指头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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