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一家三代同住的时候,正房为长辈住所,正房北屋的耳房是未婚姑娘的居住地,东西厢房是儿子儿媳的住所,佣人则住外院。
呼吹来一阵,吹得灯笼摇摇摆摆,照得任逸飞的影子也摇摇晃晃。
红色的烛火忽明忽暗,走廊下似乎有什么影子快速飘过,睡衣女人吓了一跳,短暂叫了一声。
那之前就已经不太好的年轻男人已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剩余其他人也都战战兢兢的。
那就是黑暗中的生物?任逸飞猜测。
此时已经过了两分钟。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不想死,就去试着找找线索。说完,任逸飞没有再理会还呆坐在院子里的人,他提着灯笼朝着一处厢房走去。
正房已经被老玩家抢先了,他这会儿去也吃不到最好的,不如先去厢房看看。
远的时候只是看到门上似乎有影子晃动,近了才发现,厢房的门上挂着一件东西:用五彩纸折叠成的挂件,三角形、四方形,下面垂着彩色穗子。
他就想起了自己某次在清宫戏客串的时候,听当时一个老师说过的事儿,清代端午的时候流行在房门上挂彩葫芦,是端午厌胜物,五月初五取下。
端午。
他只是短暂停了一下,就推开了门。
屋中很暗,他就找到烛台,用灯笼里的蜡烛点亮了几个蜡烛,房中果然就亮堂了。
转头看,这是清代十分流行的一道线的家居摆设形式,就是家具全集中摆在一个面。
刚进去的地方是一个小会客厅,边上有炕,炕上有炕桌,桌子上摆着紫砂的茶具。炕边还有被阁、大柜、顶柜等物,此外这边角落还摆着一个博古架,一个高脚凳,上面有一盆花。
东西其实不多,摆设也偏素雅,不像是电视剧里的色彩艳丽。
走过这个小会客厅,穿过一道垂帘门,里面是卧房,放着一张四柱的月洞门罩的雕花架子床。另外还有并不完全配套的衣柜、梳妆台
提着灯笼细看,这架子床像是梨花木,别的却要次一等。
床上有枕头被子,都铺平整了。他还注意到床上雕刻的是石榴、葡萄之类的祈求多子多福的图样,这不是未婚的小伙子小姑娘睡的床。
那么现在需要验证的就是,这是某个儿媳的屋子,还是某个妾室的屋子。
三合院屋子不够,太太和小妾一个院子也不是没有。
架子床的后头就有箱子,他一个个拖出来,打开,里面出现了几套冬衣。大部分是棉麻的,也有少部分绸缎。
那些绸缎都折叠好了压在箱子底。
他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大红的衣服,倒是在箱子底找到了一支角先生和一个青瓷盒子,瓷盒子上绘制的是两个交颈鸳鸯,打开盖子,里面居然是两个陶瓷的立体小人,没穿衣服抱在一起。那个男娃娃的脑袋后面正拖着一根老鼠辫。
古代人真会玩。
说起来,这个屋子似乎没有男性长住的痕迹,无论是日用品还是衣物,都没有男性用的。再联想到不成套的家具,任逸飞大概明白,这边绝不是正房太太的居所,倒有可能是小妾姨娘的。
之后他打开外面的衣柜,里头果然都是些看起来很一般的棉料子衣裳。
嗯?他拿起一件放在里头的红色衣服,用灯笼照着,衣服红彤彤的,不知道是照的,还是本就是这么红。
他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了:清代尊卑森严,按理说,小妾的房中不应该出现正红色的衣服。
话音方落,手上正红色的衣服瞬间退了色,变成了偏紫的洋红,他的手机震动了三秒。
打开了,就看到积分变成了1,下面标注:寻到错漏一处。
原来是这么玩的,任逸飞终于明白了。
别看他一直挺冷静的,其实这会儿才真正有了把握。
荒芜之角的游戏一直很适合他,要么就是找人,找不到人管好自己也能通关,所以他很少有那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这边却完全不一样,就是考验你的个人能力,并且没有躺赢一说,找不到三个错漏,很可能就是死亡。
当然,任逸飞还有三条性命,这里不通关也不会死。
但这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任逸飞不是无敌的,三次机会总有用完的一天,他和荒芜之角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两样。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
知道了通关办法,任逸飞提着灯笼继续看,看了衣柜并无异样,又去看梳妆台。
梳妆台上有一面模模糊糊的铜镜子,背有葡萄石榴求子纹,正面则是凿刻了四季花草。
这镜子就摆放在三层的首饰盒上。
盒子上放着几个绫罗绸缎制作的葫芦、粽子、樱桃,用彩绳穿在一起,绑在一根铜簪子上制作成发簪。
这簪头也是端午厌胜物,是戴在姑娘头上的,也有系在孩子的身上,或者和香包之类的挂在一起。
簪子边上还摆着一个小钵,钵里有磨了一半的玫瑰花瓣,或许是在自制妆粉。
他将首饰盒一层层打开,第一层是化妆用的东西,胭脂水粉之类的,没有奇怪的。第二层则是些珠宝首饰,他甚至看到了一对玻璃的耳坠子。
不过考虑到清朝已经有玻璃首饰,所以他没有妄下结论,而是继续看第三层。
第三层放着两个碧玉镯子,圆条,油性还成,就是颜色有点儿闷,是和田玉,不是最好的那种。
似乎没什么不对。他一个个将抽屉退回去,再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只剩下二十分钟。任逸飞深吸了一口气,如果错漏是某些演技上的东西,或者是和人的形象有关,他稍微还有点把握,可是环境的错漏
只怕得找那些剧组的顾问来,才能胜任这项工作。
他已经有些紧张起来,但脸上不显。
外面也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看来他们也开始寻找错漏,只是不知道这些新人的进度如何。
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转移阵地,忽然镜子里一道黑影窜过来。任逸飞吓了一跳,下意识把红灯笼甩过去。
啪嗒。红灯笼打到了白瓷钵,里面红色的花汁流出来。
然而那个黑影却不见了,镜子里只有模糊扭曲的他的脸。
蛇?
啊!蝎子!毒蝎子!屋外传来痛苦的惊叫声,听着像是那个中年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任逸飞正欲离开去看,忽然他的视线在白瓷钵上定住不动了。
端午节很多地方流行染指甲,他们用凤仙花捣出汁,然后将指甲染成红色,以辟邪。没听说过用玫瑰花染指甲的。
他刚说完,那一片片的玫瑰花花瓣就变成了凤仙花的花瓣,他又找到了一个错漏处,这就两个了,压力稍减。
还剩下一个。他想,并且最后看了一眼室内。或许这里还有很多不符合事实的地方,但是他是看不出来了,只能去别处碰碰运气。
或许正房里东西多,线索也多。
他从厢房出来,发现其他屋子全都有人了,院子里也有一个,正是那个中年上班族,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红灯笼就在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任逸飞从他身边走过去,发现这个男人的脚踝已经肿起来,并且发紫。他哀嚎着,痛苦地流着眼泪。
在这个中男人旁边就是一口水井,井边放着一个木桶,桶里有一半地水,似乎谁汲水汲到一半。
看到水,任逸飞倒是想起了端午的又一个小习俗,和水井有关。
端午作为一年之中的毒月,存在很多忌讳。
但是那个习俗是地方性的而非全国性,他不确定这里有没有那种说法,也不知道指认错误的惩罚,干脆先压在心里做个备用选项。脚步则一刻不停歇地朝着正房走。
作者有话要说: 小游戏之清代习俗知多少?
阿飞:
第172章 小游戏(3)
正房太太居住的地方果然比妾室的屋子大了很多,也豪华很多,炕床上甚至看到了一块玻璃炕屏。
他走进去时房里早有人了,就是那两个老玩家。他们一个在卧房,一个在会客厅,都神情严肃在翻找东西,谁也没搭理新进来的任逸飞。
房间里的灯全点亮了,十几个蜡烛和油灯,照得和白天一样,就是光源黄了一些。
两个老玩家翻找东西很快,从他们利索的动作中任逸飞都能品出争分夺秒这四个字。
染色翡翠,不是。刀疤女人拿着一个绿色的镯子,双眼像夜间的狼。只是下一秒这双眼就暗淡下来,她恨恨地将镯子摔在桌子上,嘴里低咒了一声,继续翻找。
看来一次说错不会死,但确实也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任逸飞一边想着,一边走过去拿起被摔成三瓣的镯子。
绿色圆条镯,正如刀疤女人所说,染色镯子,种水也不好,里面是豆青的底子,外面一层染色翠绿皮。
且不是现代的浸酸注胶工艺,而是以前的染色技术。
染色翡翠
他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想起来了。
清末慈禧最爱绿色翡翠,那段时间缅甸那边就进贡了很多绿色翡翠镯子和摆件之类的。
这时候的翡翠还不算特别珍贵的玉石,也没有后世的种水、色之类的讲究,慈禧喜欢绿的,那就推崇绿的。
于是当时就有了不少染色的绿镯子绿首饰。
这一下就把时期搞明白了,这是清末的时候。
刀疤女人奇怪地瞥了一眼任逸飞,复低头寻找错漏。
她之前已经找过衣柜和大大小小的箱子,这些箱子都开着,衣服首饰凌乱地堆在地上。
任逸飞一眼掠过去,就看到了某个箱子里的官员礼服和诰命服。
官员礼服在一边,上面是犀牛补子(清朝官员身上的图徽),还放着顶戴花翎。顶戴是阳文镂花金,花翎是五眼花翎(孔雀尾巴毛)。
很典型的八品武官礼服。
官员礼服边上就是诰命礼服。看它们摆在一起,应该是一对夫妻,丈夫给妻子请的诰命。
清朝命妇的礼服仍旧以汉族传统的袄裙、凤冠霞帔为主,只是身后有一块补子。
一般来说,妻子的补子是随丈夫或者儿子的,但清朝命妇的补子,不论文武,全部都要用禽纹。然而这块补子上却是一只犀牛。
清官服上的犀牛补子,是七八品武官,对应文官的补子是鹭鸶或者鹌鹑。
任逸飞走过去,拿起那件命妇礼服。
清代命妇的礼服补子应该是禽纹。他这一说完,犀牛补子立马变成了鹭鸶补子。
嗯?怎么是鹭鸶,鹭鸶可是七品。
命妇的诰命随丈夫,很少会超过丈夫,任逸飞再看顶戴花翎就觉得不对劲了。
应该是素金顶戴?
果然,阳文镂花金的顶戴就变成了素金顶戴,又一个错漏找到了。
刀疤女人注意到了,遗憾从眼里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就收起了这点情绪。
每个小游戏的侧重点都不一样,这个找茬游戏就是考验一个人的知识量,考验一个人的眼力。
谁行谁上。
成了,三个错误都找到了,还多出一个,生命无忧。
任逸飞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过了十五分钟了,还有十五分钟。
如今得到的信息是:清末,慈禧当政时期或者之后,七品武官的宅邸,端午节期间。现在就差一个准确地点,这个坐标轴就出来了。
坐标轴一出来,找错漏就很快。
这都是他以前在片场偷学的经验。其实很多剧组都会请历史顾问,来检查错漏,可是偶尔应市场需求,只能对一些明显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到这个时候,作为顾问被请来的教授们就要气地晕过去。任逸飞因为足够安静,偶尔也会成为倾诉对象,这些经验就这么学到了。
余下的时间他依旧在正屋寻觅,但他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多数来源于片场,没有系统学习过,因此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更多。
倒是同屋的两个老玩家,就这几分钟的功夫又找出了一二个不妥当的地方。
当然,也各失败过一次。
眼看着时间已经走到最后,只剩下三分钟,任逸飞决定走到院子里,把之前存疑的一个点指出来。
既然错了不会死,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对了很好,若是错误,至少也得了经验。
他走过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和文房用具,忽然,他看到了地上一个笔筒。
那是一个白瓷笔筒,雪白温润的胚体,上面画着粉色的桃花枝,那桃花色泽柔嫩雅致,在几片绿色树叶的衬托下越发娇艳。
他弯下腰拿起了那个笔筒:这个年代没有毛瓷吧?
手中水点桃花样式的白瓷笔筒有光芒闪过,白瓷变成了青瓷,上面娇嫩的桃花也变成了两尾青鱼。
呼这种杯子他是在一个年代剧里认识的。
任逸飞哪怕不拍戏的时候也会待在片场,只要留神听,留心看,他总能学到很多知识。
毛瓷指的是特殊年代专门为主席设计的瓷器,代表了那个时代的艺术审美和陶瓷水平,其中最典型的一个样式就是水点桃花。
当时的剧组为了这个细节,还专门买了几件仿照的现代瓷器,用作剧中人物的生活用品。他出于好奇查询过,后来还在博物馆看到了正品的水点桃花杯,因此有些印象。
这点功夫,刀疤女人又找出了一个错漏,她手里拿着一把短刀,错误被指正后,那把刀刀柄上的图案有了一点点变化。
反正任逸飞是没看懂这上面的差别,这是他的知识盲区。
此时距离结束还有一分钟。
他急忙忙走出正房,那个哀嚎的中年人已经说不动了,他抱着腿,脸上满是挣扎后的泪水,但是人已经昏厥。
而其他人则在两边的厢房,还在找东西。
任逸飞几步走到水井旁:端午那日,不汲水。
端午那日不汲水,是清代北京城民间的习俗。但是他不能肯定这里是北京城,也不能肯定今天就是端午那一日。
这是一场赌博。
他紧紧抿着嘴唇,心里没有底。
手机又震三秒,他拿出来,发现上面的积分已经变成了6,而另外,游戏进入了三十秒倒数计时。
鞋子!鞋子不对!左边的厢房传出一声大喊,紧接着便是狂喜的大笑声,三个了!我三个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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