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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我在逃生游戏装NPC的日子 ——(50)

——(50)

    把自己变成黑雾的玩家第一个受伤,他好不容易躲开了虫子升了半空,不想仰面而来一股黑烟。
    下一秒,他技能失效掉落下来,顺着鬼藤一路滚一路烧,啪唧一声摔在妖魔们的面前。
    这是什么?地上的大妖皱着眉看地上摔成渣的玩家,上面究竟有什么?
    从他们的角度,只看到一层幻象破裂,黑烟铺天盖地,世界都变得漆黑,不知道上面就是停云阁。
    这大妖又抬头看火炬一样燃烧的鬼藤高塔:我刚刚怎么没想到火烧鬼藤?
    这效果太好了。
    我也没想到。大妖们面面相觑,大概是野兽的本能,让大部分妖魔都不喜欢火焰,以至于集体无视了放火烧树这个最优选项。
    吃过解药的大妖在看热闹,没吃过解药的玩家一个个用各种姿势花样落地。
    空气里有毒已经到了高处的青鳞玩家软软靠在氢气球的篮筐边缘,他捂住口鼻,可是没有什么效果,浓郁又无形的迷幻香气随着空气升温越来越浓烈。
    就是自制力惊人的萨曼都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出现了许多重影,也有过去很多回忆。
    他的指甲抠破掌心,并握住自己的道具,眼睛看着同样失去意识的虫子。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种浓烟里有类似麻醉药的成分?是白衣妖魔做的吗?
    许多问题出现在他脑海里,萨曼还想到那个人将灯盏花吹进这里的举动。
    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个行为有什么意义?他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攻击?
    不对,他不是那样的人。
    想着那个白衣妖魔的为人,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萨曼脑海中。他拿出了碧色花,再次抬头看向一个个即将支撑不住的玩家。
    眼前又是一阵交叠重影,萨曼知道时间不多。不试是百分百失败,试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不再犹豫,当即将小花苞上的一片花瓣咬下,含进嘴里。
    花瓣碰触到舌头的一瞬间,大脑里的幻象就被无形的力量驱逐大半。
    萨曼露出一个微笑,将剩余花瓣收入袖中。
    玩家抵御着幻觉的背景下,萨曼终于开始登塔。他把一个道具丢出来,它直接变成一卷绳子,一截绳子的头像蛇抬起,笔直笔直地朝着上方升起,以每秒一米的速度。
    半空中的青鳞看到了他的动作:登天绳。
    这是一种高级道具,丢在地上后,绳子一头会自动上升,直到遇到阻碍。它看着是绳子,其实刀砍不断,火烧不着,在某些游戏十分有用。
    但是青鳞惊异的不是这个道具,而是另一件事:为什么你没事?
    一众颠倒的玩家中,萨曼的平安无事实在太过刺眼。
    他声音不高,还是一下吸引了其他玩家的注意力。
    离萨曼很近的狐妖玩家看完了全过程,他不动神色从地上捡起一个破碎的碧色花,一分为二。
    一半连着上面的尘土一起吃进嘴里,一半塞进同伴嘴里。
    吃了另一边碧色花的豹妖玩家睁开了双眼:刚刚?
    嘘狐妖玩家一把拉起他,我们走。
    四五秒的沉默后,其他玩家的眼睛瞬间红了:是那种发光的花!
    地上被踩碎的花朵遭到了抢夺,连半空中的玩家都不得不紧急返回加入争夺队伍。
    只有萨曼一手扶着登天绳,一手握着巨剑,眸子冷淡并漠然地注视着地上形如斗犬的玩家。
    给我给我当萨曼经过青鳞的身边,青鳞大喜若狂,朝着他伸出双手。
    萨曼却只是看着这双几乎能接触到他的双手,用着礼貌的表情,表示自己的遗憾:可惜,我只有那一朵。假的。
    青鳞的眼睛一下睁大了,甚至有点无法置信,这一路他们相处还算愉快,虽然一直都说是利益关系,但是偶尔也有那种同伴的关怀。
    甚至萨曼一路还会照顾到他。
    他仿佛不认识萨曼了。
    请放心,我会很快结束这一切,萨曼慢慢升高,直到将之前的氢气球踩在脚下,脸上依旧是温和的文质彬彬的笑,你可以顺利回去。当然,也请好好保重。
    青鳞眼睁睁看着他越升越高,而他自己则无力地陷入了深层的睡眠中。进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突然想起老师再三的嘱咐:永远不要在游戏里找朋友。
    发光的花园被烧完了,烧出一大片空白,黑色灰烬里露出一个灰白色石质的大蒜造型的房子。
    它是圆锥形的,像石塔的顶部,表面有着彩绘的精美壁画,是鹤翔日出的彩图,只是如今脏兮兮的。
    任逸飞立刻走过去,扇子轻挥,黑色灰烬被风吹开,露出这东西的原貌来。
    真是一个塔顶,还有一扇门。
    外面烧得热热闹闹人间炼狱一般,这个灰白色塔顶却清凉干净,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任逸飞直接推门进入,抬头就看到一个人。
    我就知道,闹出那么大动静,一定是师兄。背对着他们的人转过身,正是青鸿。
    算算时间,他应该还睡着,这会儿却已经在这里。
    看来傀儡师的麻醉剂是有限制的。任逸飞心想。
    原来你在这里。孔雀大妖从任逸飞身后转出。
    青鸿瞥过他冷笑的脸,再看看妖化状态的任逸飞,笑了一声:我一不在,师兄身边就要出现讨人厌的家伙。
    石塔有光晕流转,不知道青鸿启动了什么,孔雀大妖一时不察被震出去,大门啪一下关上,隔离掉外界的声音。
    师兄,你现在是来阻止我的?
    青鸿再次看向任逸飞:能不能再给我一天时间,此后你要杀要罚,都随你。
    任逸飞摇摇头,我给你一天时间,谁给他们时间?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看了那个丝绢他就明白了,这是早有预谋,所有活物都是祭品。
    青鸿不仅仅是他师弟,更是一个罪孽深重的魔头。
    此事后,我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无论他们要什么。
    青鸿侧走一步,露出身后的东西:我们的孩子就能出生了。你看,他已经会和我说话了,还会找人玩。师兄,你忍心杀他吗?
    看着那个东西,任逸飞身体僵硬了一瞬,怔怔不语。
    石塔的地板上爬满了头发丝粗细的管道,它们在中间集合,形成一个平台,一枚橄榄球大小的石卵被托举在上面。
    石卵是玉白色的,表面光洁细腻,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卵壳半透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成形的小婴儿。
    小婴儿闭着眼酣睡中,一只手握拳缩在胸口,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咬着大拇指吮吸,小脚丫轻轻在卵壁上一踩一踩,小小的形状透着草莓奶昔的粉红。
    其心脏处红色光芒一闪一闪,闪动的时候似乎还能看到血管的脉络。
    那就是他们藏起来的孩子。
    一个即将出生,活生生的孩子。
    第63章 春日宴(29)
    这是停云阁?众妖魔以自己的办法爬到塔顶,他们看着眼前一切,各个瞠目结舌。
    傻站着做什么?快救人!
    有翼妖魔化出原型,脚爪勾住昏迷中的倒霉鬼,丢到一旁安全的地方。那里还有人给他们喂食解药。
    鹤君在何处?他们问第一个上来的孔雀大妖。
    孔雀黑着脸,狠狠一踹被光圈包围的塔顶,然而塔顶纹丝不动。他咬牙切齿:在里面。在里面的还有青鸿。
    青鸿又想做什么?妖魔们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冒火。
    不管他想做什么,肯定不是好事。
    醒来的妖魔越来越多,其中甚至有不少玩家。而停云阁的建筑却一片一片塌陷。
    这些建筑物伴随火势化作流星雨,火焰在地面炸裂,又点燃了地上干枯的藤蔓和野草,地表化成火海。
    黑烟中虫尸如落雨一般,空气中充满了虫子烧过的焦味儿。
    就像地狱。劫后余生的玩家后怕道。
    通道内的玩家也在用尽办法向上爬,黑色烟雾越来越重,虫子越来越少,玩家还在争夺所剩不多的碧色花。
    萨曼刚刚挥退一个顺着他的道具爬上来的玩家。
    借用他的道具上来,可以。想要把他打下去,弯道超车,不可以。
    萨曼握着绳索笔直向上,他可以通过墙壁上的孔洞看到外面,黑色烟雾翻滚,还有红色火光。
    之前透过孔洞看到的模糊影像仍残留在眼中,白衣妖魔是否也看到了他?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因为黄昏的塔影?
    萨曼捏住剩余的碧色花,抬头仰望。
    外界一切都被结界隔绝,塔顶内依旧安静。
    任逸飞伸手扯断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管道,透明胶状黏液一滴滴流出来:消失的妖魔,都化成了这样的黏液?
    青鸿不说话,他这个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百年前,花篱带着这个逆天造子的方法找到你,此后,你取了我的心头血,改造自己心脏,用于培育这个孩子。任逸飞的视线集中在那个石卵上。
    这孩子在他父亲心脏处长大,每时每刻都在吸取养分,这养分可以是他的父亲,也可以是苍生。
    生灵为祭,这孩子就算出世了,也是世人所不容的魔头,此后都要活在追堵逃生之中,这便是你要的?
    任逸飞的声音很平静,平静里却酝酿着翻涌的怒火。
    任逸飞在这里,因为鹤君的三滴心头血在这里。幸存的玩家在这里,他们的目的大概率也在这里。
    而春日宴的目的,甚至整个副本存在的基础,都是这个孩子。
    【逢魔为界,鬼夜行。】
    【虫飞怨生处,以爱为名,开花结果。】
    一切线索指向这个小世界,鬼此刻必然就在这里,不是在树下,就是在树上。
    跟着来的大妖们,更多是为复仇,并没有那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不是鬼。塔中的玩家或许有可能,但是可能性也不是特别高。
    那就只有塔顶上的他、青鸿和石卵。
    他当然不是。青鸿的可能性看起来很高,但是他既然相信了鹤君双重人格的鬼话,那么可能性也很低了。
    任逸飞把目光转向石卵。
    鬼是谁还用猜么?
    或许鬼并不难判定,难得是找到它。以及找到它之后,可以越过保护者,对其审判。
    他的面前就有一个保护者。
    任逸飞往前几步,一个光罩将他和青鸿包围起来。
    虽然他借了原主的力量,但任逸飞还是习惯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比如道具。真实之戒的效果是:谎言会导致一分钟的技能失效沉默。
    这是另一重保险。
    真实之戒的效果启动后,任逸飞说:接下来的话,我不愿意别人听到。
    青鸿仔细辨认,似乎是个隔音的结界。其实这个房间自带隔音效果,但他还是默认了此举。
    我不会允许这个孩子出生。任逸飞一句话青鸿发冷,非因我不喜,只是无法带给一个新生生命健康的生存环境,不够格做父亲,你我皆是。
    他一步步朝着石卵走来,青鸿步步后退。
    师兄。青鸿的手刚伸出,就被一把抓住手腕往旁一带,他脚下一软,几乎跌倒。
    仰面看去,他师兄的那双眼,冷得像结了霜的刀,刀刃贴着他的皮肤,从脸一直划到脚踝,让他战栗不安,又无法躲闪。
    鹤君是最有天赋的妖魔,多少人看着他,期待他的成长。而他也没有让人失望,即便他现在不是最强大的,以后迟早也是。
    青鸿天赋不足,却敢拼敢搏,一百年了,他以为自己终于成长到足以压制师兄,但这个人却只要一个眼神,就让他弃械投降。
    师兄,我等了他一百年,只差这一日。
    青鸿终于惊慌,而任逸飞不解释。
    残忍么?接下来他还会更加残忍。
    任逸飞松开手,再向前一步。
    他从不同情施暴者悲惨的过去和身世,因为受害者本该有的美好未来都被毁掉了。同情了施暴者,谁来同情已经无法发声的受害者?
    孩子自然无辜,可是死掉的那些又有什么错?
    他将手按在石卵上,石卵里的小婴儿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一下惊醒过来,在里面挥动手脚。
    贴着卵壳的那小小柔软的手脚,像是小猫的肉垫,带着稚嫩的粉色,是还未接触过世界的纯净样子。
    一根根的管道连接在下方,是石卵吸收营养的保证。
    不!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任逸飞一刀划断了石卵四周围细小的管道,也切断了它吸收能量的路径和以后所有的可能。
    石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命力,蛋壳都蒙上了一层灰色。里面的小婴儿蜷缩成一团,紧接着痛苦挣扎起来,呜呜的似乎在哭。
    你,又,杀我。小小的软糯的声音出现在石塔中,先是凶狠,后面又伴随着轻轻抽泣,父亲,我好疼。
    任逸飞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握着匕首的手却微微颤抖起来。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脏处有细微的疼,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又?
    这个孩子,死在自己父亲手里,两次。
    任逸飞该笑的,因为他做了和鹤君一样的事,他的演绎几近无暇。那么如今这种无措和茫然,还有死死压下的酸楚,也是一种演绎么?
    真奇怪,这就是血脉相连的特殊感觉?
    任逸飞从未想过结婚生子,他不想让自己身体里变态疯狂的基因继续遗传下去,他也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孩子。
    然而这时他竟然感受到了这种血脉相连的特殊感情。
    鹤君还是鹤君。青鸿坐在地上,低声笑着。
    你那么伟大,是我不配。
    随着手指无力垂地,他脸上带出惨淡的笑,眼角湿红,脸上还有一种终于等到结局的解脱:此后就如你所说,一刀两断,不复相见。
    他甚至没有再祈求,如果这就是结局,不如让他带着执念就此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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