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出大事了。
王贇捂着头负气离宫,王太后在遍布宫婢尸身的殿内无助大哭:“阿父必不饶吾!”
那几个与太后相好的乐伎纷纷前来献策,请王太后即刻联络丞相鲁宣,先下手为强。
王太后晕陶陶地下了懿旨,叫自己的婢女送去丞相府。
哪晓得这婢女出宫直奔王家,把懿旨交给了正在发火的王琥。
王琥生气归生气,无非是想着怎么敲打敲打女儿,还没有做好更进一步的准备。王氏这一道下给鲁宣的懿旨把他气坏了——父有爱女之心,女无孝亲之义,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天晚上,王琥就带兵进宫,当着王氏太后的面,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天子溺死在水盆中。
王氏哭嚎不止,试图去救被父亲死死摁在水盆里的儿子,挣断了胳膊也没能脱身。
那一夜,王琥杀了妘使遗下的所有血脉,软禁了所有妘氏皇族。
次日,王琥就坐在了天子御座之上,宣布自立。
消息传出,天下……
已经不怎么震惊了。
※
两年后。
阎荭屈膝低头,安安静静地跪在庭前。
被主人差遣到青州听用已经有大半年了,阎荭最初以为自己会在小郎君跟前效命,很意外的是,小郎君并不肯直接差遣,反而把他指给了隽小郎君。
——小郎君好歹年长几岁,隽小郎未免就太……小了些?
不过,在隽小郎跟前听命几个月之后,阎荭已经收起了自己的轻视。
门帘打起。
伏传轻手轻脚走了出来,对阎荭做了个手势,示意跟他去侧边陪殿。
阎荭起身跟了过去,一直到进了陪殿殿门,使女将厚重的门帘放下,伏传才轻声说:“昨夜议事熬了个通宵,我才服侍大兄歇下,劳你久候。”
阎荭跟着放低声音:“仆也才来片刻。”
“请坐。”伏传招呼。
谢青鹤和伏传也是各管一摊,二人也不好共用客厅,这处陪殿就是伏传待客的地方。
阎荭来过十几回了,算得上熟悉。叙礼落座之后,阎荭没有废话,直接汇报:“衢王死后,王琥又给恕王送了鸩酒。鲁宣私下和黎王联系,分化拉拢了禁军几个将军,打算暗杀王琥。”
“皮裕呢?说动了没有?”伏传问道。
王都接连动乱,王琥不断残害妘氏血裔,妘氏诸王也不肯坐以待毙,这边收买奴婢暗杀王琥父子,那边又勾结禁军将军相约大事。来来去去搞了几回,禁军内部洗牌两次,早已不是铁板一块。
皮裕是燕城王旧部,凭着实力出头。何况,燕城王已死,王琥不必担心他心向旧主,遂作提拔。
孰不知皮裕确实不会心向已死的旧主,他也不想跟着毫无前途的王琥混。
“他只说目前局势还不明朗,待王琥与鲁宣、黎王再厮杀一场,才好商议开城投诚之事。”阎荭答道。
伏传点头表示认可。
“许宽主动投诚。”阎荭说。
“他不是王贇的心腹么?”伏传问。
“王氏父子倒行逆施,全无信义,在王都已不得人心。叛王投诚之人比比皆是。不过,许宽主动请递投名状,一连点名好几个禁军将军,说要替新主杀之以除大敌,仆又怀疑他是在替王贇刺探消息。”阎荭说。
“你想将计就计?”伏传不禁笑了笑,“此事你可自专,不必再问我。”
阎荭垂首领命:“是。”
伏传见阎荭不继续请示,也没有告辞的意思,不禁问道:“你此来还有什么事么?”
阎荭起身施礼:“没有。仆告辞。”
“你是来见大兄的?”伏传突然问。
阎荭没有否认,转身施礼:“仆明日再来拜见小郎君。”
他明显有事要单独找谢青鹤,伏传也不能逼他吐露。考虑片刻,伏传问道:“若很着急,我去请大兄起身。”
阎荭连忙道:“不敢打扰小郎君休息。”
“那你明日再来吧。”伏传不再勉强,与他一起出门。
阎荭离开不久,一条大黑狗就从院子里飞奔而出,围着伏传不住打转。伏传陪它玩了一会儿,大黑狗兴奋地想要汪汪,被伏传一把握住了狗嘴,低声告诫:“大兄在休息,不能吠叫。”
大黑狗便发出嘤嘤的撒娇声,又围着伏传不住转悠。
伏传见它可怜,便带着它往开阔处走:“别叫啊,我们走远些玩。”
一人一狗步履轻快地跑进了花园,这时候天寒地冻,花木凋零,池塘结冰,满地积雪。伏传没有带大黑狗的玩具,顺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远远地扔了出去,大黑狗马上就汪汪汪追逐而去。
没多久,大黑狗叼着玉佩跑了回来,伏传就撸一撸它,以示奖励。
大黑狗很喜欢这个游戏,用狗头不住地蹭伏传拿着玉佩的手,直到伏传再次掷出玉佩。
他俩边走边玩,越走越远。
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玉山宫,伏传就想去找项斐喝茶说话。
他将玉佩收起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明白他的意图,很乖地跟他一起,沿着石子路往玉山宫的方向走。大黑狗不断前跑后绕,伏传难得独自出来散步,便低头逗大黑狗玩。
“嗯?”听见玉山宫斗剑的声音,伏传不禁抬起头,举目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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