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正式出现在合议现场,这本该是今天最震撼的一件事,其重要程度甚至超过了今天的议题。
谁都知道,秦廷新天子驾崩没什么好商议的。真要有什么动作,兵贵神速,陈起早就决断了,哪里还能按捺到今天?今日的合议是为了恢复幕府的运作,从不正常的休假中清醒过来。
偏偏项斐也出现了。
陈丛是陈起唯一的儿子,或早或晚,他迟早都会进入中枢,参与决策。众人重视归重视,今天在合议时看见了谢青鹤,却不会特别震惊。
真正让人震惊的是项斐的出现。
项斐是已故大将项兰的独子,被陈起所收养,说是要当亲儿子看待。
——家主就真的把项斐带来合议现场了?亲儿子来了,养子也一碗水端平?
在场大多数人与项兰都是旧识,关系好或不好,随着项兰救主战死,一切都成为过去。当他们看见项斐穿着素衣,风度翩翩的出现在屋内,所有人都生起一股由衷的唏嘘与感动。
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之中,死后依然能够保证妻荣子贵,就是最大的心安和保障。
有项斐顶在前面,谢青鹤与伏传就波澜不惊地坐在了上官时宜身边。
和伏传想象中紧张严肃的氛围不同,合议还没开始之前,大家都在聊闲天,屋子里嗡嗡响。
夏赏带着奴婢来送蜜浆酒水,坐着聊天的人都是东倒西歪,连一向最讲风度的白芝凤和今天早上才赶到的王督都躺在席上——骑了太多天的马,腰和腿实在支不起来。最让伏传瞠目的是,安莹带了两个品级比较高的副将来,那位陈副将把脚翘得老高,居然就舒舒服服地抠起脚来……
有人喝水,有人吃东西,有随军幕僚击磬清堂,屋子里才逐渐消停了下去。
白芝凤躺着主持合议。
在场还有许多人不知道秦廷新天子暴毙之事,白芝凤才说了此事,屋子里又嗡嗡响。
伏传不禁跟谢青鹤小声议论:“这要是在山上,都罚去跪经了。”
谢青鹤把一盘子剥好的盐水花生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多吃少说。
伏传果然听话,只管低头吃花生米。
项斐悄悄注意着他俩的动作,也学着伏传抱了一碟子盐水花生,不紧不慢地往嘴里摁。
陈起到现在都没有调兵的动作,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不会兴兵。这事就没什么可议的。但是,总有人要唱唱反调,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端水大师白芝凤躺着灭火,快刀斩乱麻地搞定了此事。
不趁着秦廷国丧兴兵攻打王都是一回事,秦廷一连死了两个皇帝,咱们总得捞点好处吧?
今天的合议内容主要就是,怎么更好地趁他病吃他肉。
这个时代的风气就是不能让谋士受气,谋士受气可能会自杀!所以,只要是受邀进到这间屋子的人,都有资格发言,且绝不会因言获罪。
谢青鹤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很多事情一开始都没有好的解决方案,大家吵着吵着互相启(对)发(骂),理越辩越明,事越理越清,渐渐地局势就明朗了。讨论到最后,基本上也就三两个看上去还行得通的方案。
这时候谢青鹤就“拾人牙慧”,挑他认为有道理的想法,直接向上官时宜“复述”一遍。
上官时宜就点头:“我儿说得对。仙瑞,就这么办吧。”
众人:“……”
苍了个天,家主是被姜夫人扎小人了吗?!
第272章 大争(84)
谢青鹤盘算得挺好,天下初定,战事将歇,可以商议新朝定都之事,请师父稳坐后方。
——具体的事情,他和伏传做好,师父只要好好地当吉祥物。
他显然低估了上官时宜对治世的厌弃之心。
上官时宜一辈子拿的都是世外执剑之人的剧本,既非圣人,也做不了明君。
原因很简单,上官时宜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是非观念,非常强烈刚硬,无法对任何人包容妥协。他自己聪明出色,战力极强,所以,他也无法跟“笨蛋蠢货”共情。这就导致他无法容忍上层弄奸,也无法容忍底层犯蠢,坏蛋就该杀头,笨蛋活该受苦,啊,放眼天下,余子碌碌,都是来添堵的!
为君者该有的制衡、妥协,对底层愚昧、贫苦之人的同情、仁爱,上官时宜都很少有。
这种藏在骨子里的观念冲突,并不是谢青鹤包揽了往来竹简、无须上官时宜亲自处理,就能彻底避免的。陈起是个非常全能且“纳谏”的主君,他不仅能马背上作战,陈家治下所有城池的治理、内部势力的协调制衡,也全都集拢于陈起一身,没了陈起,谁都玩不转。
谢青鹤帮着处理了所有的军政事务,还是得给上官时宜做简报,让上官时宜心里有数。否则,门下文武来来去去地问事、回事,上官时宜如何回答?这总不能叫谢青鹤代劳。
上官时宜活了快二百岁,对人对事有一套自己的标准,谢青鹤的处置未必都让他满意。
干脆些说,按照他的处事标准,简直事事都不满意!
“我这儿还没坐上皇帝宝座,还没叫人三拜九叩、山呼万岁呢,他倒养上阉人了。”
“你倒是挺会给他找台阶下,‘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想呼奴唤婢作威作福,那又因何要抛舍子弟性命起事造反’,‘他家子弟冲杀陷阵,有勋功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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