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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和冥主成婚之后 ——(118)

——(118)

    唉!陈敏兰笑得更灿烂了,摸过陈方舟的头发,孙孙真乖!奶奶也希望你健康快乐。
    一派祥和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陈言言的神色有异样。
    而路迎酒知道一切。
    此时的陈言言,是戴了人皮面具的范馨,书包里装着厉鬼的执念之物,再过个几分钟,那鬼就会冲出来,撕碎这份美好。
    喂,你们
    明知道是过去,路迎酒还是下意识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足。
    敬闲轻轻摇头,说:他们听不到的。我们这个视角很诡异,再加上身处镜中世界,我猜测,我们现在是在墙上的一面镜子里。
    路迎酒愣怔了几秒。
    也就是说,他们正从镜子内,看到过去的场景。
    那家人高高兴兴地唱着歌,陈敏兰不大会唱,就在旁边笑眯眯地拍手。
    直到几分钟之后,她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眼,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起身快步出了包间。
    画面一转,路迎酒的视角也转到了走廊的镜子中。
    陈敏兰独身一人站在走廊尽头。
    单薄的衣衫被风鼓起。
    那种慈祥柔和的气质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甚至称得上是威严。她担任陈家家主多年,哪怕头发白了、背驼了,这气场也没改变。
    来电人的名字是:【陈正】
    路迎酒知道,陈正小时候一直跟着陈敏兰学习,视她为恩师。
    喂,陈敏兰接了电话,我在陪方舟过生日。
    你继续跟进,她压低了一点嗓音,上次在码头仓库我们毁了一大批货物,对方已经按捺不住了,一旦心急,就会有更多的破绽。你叫蓉蓉和小冯带外家的那几个人,重点排查屠宰场和港口。
    她又吩咐了几句,说:这条地下产业链我们必须揪出来,不单是为了陈家,也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早该彻底消失了。
    果然,路迎酒心想,陈敏兰和陈正一直在追查面具的事情。
    陈正似乎说了什么。
    陈敏兰笑了声:只要我还活着,人皮面具就绝对见不了光。这种东西还是失传了最好,陈家不是靠这种东西立足的。
    然而,在挂断电话前,她脸上浮现了某种犹疑的神情。
    她慢吞吞道:陈正,有件事情你还是要注意一下:你可以多盯着陈奇一点,他身上有嫌疑。
    我知道他是你的亲兄弟。以我的立场,我希望你们兄友弟恭,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但哪怕是兄弟,也不会完全懂得对方的。该怀疑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坚定你的决心。
    陈正,你要当一个勇敢又善良的人。
    陈正低低应了。
    陈敏兰挂断电话。
    窗户外的晚风,刮起她苍白的头发,吹过她满是皱纹的脸庞。她不知在想什么,隔了很久,才转身回了包间。
    此时,没有人知道,陈奇早意识到了这份怀疑。
    范馨便是他安排好的定时炸弹,即将引爆。
    回到包间的陈敏兰,收拾了一切情绪。
    她又是那个和蔼的、无害的老奶奶了,听见孙子唱歌,会高兴得眯起眼睛,笑得一头银发抖动。
    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浓郁的阴影从女生书包中游出,缠绕在沙发下。
    再之后,就是路迎酒知道的一切了。
    厉鬼现身,鲜血横飞,溅满整面墙壁。
    点播机中播着旋律轻快的歌曲。
    I'msteppingaroundinthedesertofjoy
    我漫步在快乐的沙洲上
    BabyanyhowI'llgetanothertoy
    亲爱的无论如何我都可能另寻到他爱
    Andeverythingwillhappenandyou'llwonder
    那时我所期待的都将发生,郁闷的或许会是你
    陈敏兰伸手,将陈方舟护在怀中。过去的她是个勇敢的战士,可敌百鬼,可这份身手已随岁月老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血肉之躯抵抗。
    噗嗤
    厉鬼尖锐的爪子划过她的脊背,骨骼外露,猩红与森白混合。
    Yesterdayyoutoldmeaboutthebluebluesky
    昨天你还与我谈论美丽的天气
    AndallthatIcansee
    但如今我能看见的
    AndallthatIcansee
    但如今我能看见的
    Isjustayellowlemontree
    只有一株金黄的柠檬树
    包间安静下来了。
    唯一的幸存者,只有罪魁祸首范馨。
    她窝在角落瑟瑟发抖,看厉鬼餍足地舔了舔尖爪,冲她嘲弄一笑,化作阴影消失。
    接着等待范馨的,是十余年痛苦、挣扎、充满罪孽感的人生。
    血泊之中,陈敏兰的手微微动了。
    她很慢很慢地,摸向不远处的翻盖手机。
    路迎酒知道陈敏兰要做什么。
    老人用沾着手打开手机,颤颤巍巍,却不是报警。
    血沾了屏幕。
    她点出一串号码,艰难地输入文字:【路迎酒,你的时辰到了】
    摁下发送键,陈敏兰的手无力地垂下。
    她的胸腔微微起伏,长吁一口气粘稠的呼吸,像是终于完成了一桩心事。
    她不知道,路迎酒已不用这个手机号了。
    直到十几年后他再追查此案,这条短信才像是一块突兀的礁石,重现在名为岁月的潮水之中。
    此时,她缓缓闭上眼睛。
    路迎酒的呼吸不由一滞。
    哪怕是世家一直监视他,试图夺走他的性命,但见到一整个家庭的惨案,还是难免叫人唏嘘。
    陈敏兰就要死了。
    失血带来了湿冷感,生命力从这具苍老的身躯快速剥离。胸腔的起伏变慢,她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浊气
    突然她又睁开了眼睛!
    失焦的眼睛竟然是死死看向了路迎酒的方向。隔着镜子,隔着十几年的时光,他们对视了!
    陈敏兰嘶哑说:路迎酒,路迎酒,你在那里的对不对?
    路迎酒毛骨悚然。
    她说:我知道你在那,去找张家的人,不论如何你都要
    声音戛然而止,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歌词翻译摘自百度百科
    第94章 老照片
    KTV的景象逐渐远去,眼前漆黑。
    两三秒过后,又是哗啦!一声。青焰再次燃起,两个小鬼提着灯笼,并肩而立。
    它们的衣衫背后,一黑一白两只谛听毛发飘扬,目露锐利的光,明明应当是普通的花纹,路迎酒却清晰见到,它们在眨着眼睛、微微喘息。
    路迎酒:刚才出现的是什么?
    黑衣小鬼回答:来自过去的片段。
    但是她看见我了。路迎酒微微眯起眸子,陈敏兰看到我了,并且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我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是,但也不是。小鬼说道,她能听见你是因为谛听。
    但是,谛听的作用是倾听人心。
    它不该拥有如此巨大的、匪夷所思的力量,跨越时空,传递信息。
    再说了,陈家的人,怎么会和张家契约的鬼神有关联?
    小鬼看出了路迎酒的疑惑,背过身去。
    它背上的黑色谛听毛发涌动,甩了甩犬耳,与路迎酒对视。
    这本来该是很正常的一幕。
    直到谛听的身躯上,突然裂开了一只眼睛!
    那眼眶是在血肉上强行开出的,血顿时从裂口崩出,染红毛发。
    眼睛中是熟悉的金属光泽,滴溜溜地转动。
    和天道的眼睛一模一样。
    然而又有不同之处。
    那眼睛看起来惊悚,却没有平时的窥探感,反而不会叫人不安。
    白衣小鬼解释道:陈敏兰与张家达成过约定,接触过谛听,也与它达成了临时的契约。也就是说,她也能使用谛听的一部分力量。
    张家祭拜多年,得到了天道的厚爱。于是它将一部分力量借与谛听,让它拥有了超越普通鬼神的力量,这才能将过去呈现在你们眼前。
    话音刚落,那两只谛听身上的眼睛转得更厉害了。
    血汩汩涌出,看着就疼,活像是被不明物体寄生了。这既是力量,也是诅咒。
    黑衣小鬼接话:当然,谛听还是做不到跨越时间。与其说是你们回到了过去,不如说是你们内心的声音回到了过去。
    陈敏兰能察觉到你,只是一个巧合,一个连谛听都没想到的巧合。
    谛听将你们的心音传递,让你们见到过去。而身处过去的陈敏兰,同样拥有谛听的力量,才察觉到了镜子中的声音。
    路迎酒愣怔了片刻。
    他说:那如果再回去,让我和她交谈,是可行的吗?
    不可行。白衣小鬼摇头,即便是天道本身,也无法改变过去。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它是我们的极限了。
    说话间,这两个小鬼的外貌变化,逐渐生出了独角和犬耳。
    分明就是谛听的模样。
    那转动的眼眸生在它们背后,鲜血染红了衣衫。
    路迎酒又是沉默半晌,问:你们究竟想告诉我什么?究竟想让我看到什么?
    你会明白的。小鬼回答,请继续随我们来吧。
    它们依旧是提着青灯行走在暗,光芒照亮白墙、乌檐和一道道红门。
    又行了十余分钟,小鬼再次吹响口哨。
    道路尽头,又一扇红门轰然洞开。小鬼分别立在两侧,恭敬道:请。
    路迎酒和敬闲走了进去,眼前陷入黑暗。
    呜呜呜哇!
    啊啊啊!有鬼!墙上全都是鬼!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雨声,和歇斯底里的叫声。
    随后,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小韩啊,你去把3床的药量加大,再多开一盒奥氮平。晚上值班的时候,门口要换上新的定心符。
    好。有人急匆匆地应了,张医生,今晚您待在院内吗?
    不,我还有别的事情,得提前走了。女声回答,今晚叶院长也不在,你多盯着点。
    好嘞!
    眼前亮了起来。
    等眼睛适应光线了,路迎酒看到了一片黑云。
    云如泼墨,小雨淋淋沥沥,月山疗养院洁白的墙壁被水流冲刷。女人站在院门口,撑起一把白雨伞,小心翼翼地趟过水洼。
    她看起来很眼熟。
    六十多岁的人了,鬓角带白,却因为气质出众,穿着纯白裙子丝毫没违和感,反而显得年轻。
    路迎酒低声说:她是张念云。
    也就是叶枫的二奶奶。
    张念云一路朝着山上走去。
    下了雨,山间的石路很滑,她轻盈得像一只鹿,一把莹白色的雨伞在阴翳苍穹下,亮得发光。
    一开始路迎酒有点疑惑:谛听应当是穿梭在镜中的,这山上也没镜子,他们是从哪里看到张念云的?
    敬闲猜测道:山间有积水,水面的反光或许与镜子相似。
    有可能。那谛听的力量是真的强大。路迎酒说。
    积水无处不在,加上它听晓人心的能力,堪称恐怖。
    路迎酒心想,难怪张家这么崇尚天道,光是赐给谛听的能力,已经厉害到匪夷所思了。更何况,在其他方面,张家肯定也得了益处。
    张念云沿着山路一直向上走。
    这条是拜山的道路,通往那35座离蛇亭子。路迎酒他们在逃离村子时都是走过的,眼下再见到,心中不免有几分感慨。
    只不过现在又不拜山,天快黑了,张念云独身一人上山做什么?
    走得累了,张念云便往自己身上用符纸。
    等天色更为暗淡,她请了神,脚步越发轻盈快捷,不知快了多少倍。再加上她对山间道路熟悉,经常抄小道,不过半小时过去,已经走过了前八个离蛇亭子。
    再之后张念云停在了第十个亭子处。
    这里有四个休息的小木屋。
    路迎酒他们也是住过的。
    她进了叶德庸那一间,打开地下室,顺着楼梯下去,底下就是她的小卧室了。
    屋内布置得很整洁。
    她打开衣柜,从层层叠叠的衣衫下,翻出了一个铁皮盒子。
    正是装满了路迎酒照片的那一个盒子。
    她犹豫了半天,拿一条丝巾把盒子包好,抱在怀中,出去小屋。
    然后她就这样抱着铁盒,继续赶山路。
    近两个小时后,天色昏沉,莹白色雨伞仿佛一朵山间的花,随风飞舞,攀上一个又一个陡坡。张念远靠着请神后良好的夜视能力,快步行走于山间,在远处看到了第二十座亭子。
    打开地下室的门,进去后是休息室。
    沙发柔软,几盏灯温柔地照亮地毯。
    里屋有人。
    张念云收好伞,抖落伞面晶莹的雨珠,将其轻靠在角落。
    她缓步走向里屋,敲了敲门:德庸?
    唉。屋内人应了一声。
    门锁哐当作响,门开了,露出一张苍老又严肃的面庞。
    叶德庸。
    他问:怎么那么晚?
    院里有病人突然发病了。张念云说,花了点时间。
    叶德庸略一点头,两人进到屋内。
    画面一转,角度变化。
    这回,路迎酒和敬闲是从屋内的一面小镜子里,看着那两人了。
    叶德庸桌上放着山脉的卫星图,墙上挂了各种晦涩的符文,书架的典籍堆得如山高。
    他在图上勾画了许多线条,字体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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