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走,就出了点事。
阿梅开始咳血了。
他们整理行囊时,听到她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走过去一看,只见她扶着一棵树,弯着腰,地上已经有了一小滩血。
她正在慢慢转化成蜘蛛。
众人都是一阵恐慌,连连后退,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阿梅也是脸色惨白。
她本来状态就差,这一路咳嗽不断,忍着转变带来的巨大痛苦。就连路迎酒都不确定,接下来的山路她能不能坚持下去。
她说:别担心,我的转化还要两天才会完成如果路上,我跟不上你们了,你们就直接丢下我走吧。
她又是咳嗽了几声。
经过了这一轮,再走上山路时,所有人的步伐都不禁加快了。
也没有人敢往阿梅那边靠,阿梅只能垂着脑袋,默默跟在路迎酒的身后,偶尔步履会蹒跚一下。
路迎酒又给她贴了几张符纸,但只能减轻她的痛苦,让她勉强跟得上队伍,仅此而已。
好在这一路都安安稳稳,没出什么岔子。
看起来,他们确确实实是甩掉蜘蛛了。
只是山路遥远,经历了昨天的一系列奔波与惊恐,对众人的体力消耗非常大,就算是有符纸加持,速度也越来越慢。
这就导致他们的到达时间,比估计得要晚。
本来叶枫预计着,剩下的亭子间隔不算远,山路也比较好走。早上七点半出发,中午休息一小时,再走到晚上七八点,怎么着都该到第21座亭子了。
结果七八点时,众人脚下发酸,东歪西倒,紧赶慢赶也只到了第17座亭子。
又是多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第20座亭子。
和第10座亭子一样,这里也建了临时歇脚的地方。
路迎酒一回头,看到一张张沾着雨水和汗水的脸满是疲态,就和叶枫商量着,先休息一会,再决定要不要连夜下山。
毕竟越接近深夜,阴气越重,就越是鬼神活跃的时候。那一段下山路没有离蛇庇佑,难保会出点茬子。
于是叶枫在亭子周围找了一圈,找到了一处被符纸封印起来的地方。
那是一扇通往地下的门。
那符纸都烂得差不多了,路迎酒和他一起,花了十几分钟就把它们全部揭了下来。
大门拉开,铁梯子出现在面前。
底下漆黑不见底,垂直的梯子生了锈,尽管外围有一圈铁杆拦着当保护措施,但毕竟年久失修,看起来很吓人。
路迎酒和敬闲率先下去了。
出乎意料地是,底下并不深。
路迎酒招呼道:下来吧!下面不深!
众人这才一个个慢慢往下爬。
路迎酒打着手电筒看了周围一圈。
叶家竟然在底下修建了一个类似休息室的房间,有座椅、沙发、桌子椅子就是这地方没有电,乌漆嘛黑的,角落的地上有好几个手电筒,和煤油灯的残骸。
那帮人也不顾沙发发霉、椅子腐朽,还是坐上去了,连灌好几口水。有几个人脚上起了泡,脱下鞋子,疼得咬牙切齿。
阿梅也自己找了个角落待着,闭目养神。
路迎酒休息了一会过后,打着手电筒,仔仔细细在这地方搜寻了一番。
一方面是想看看有没有蛛母的线索,一方面是想找,或许张念云还留下了什么关于他的东西。
果然,在休息室里边还有空间。
那是两间里屋,堆满了驱鬼用具,比如说符纸、画笔、大幅的鬼神画像。墙上还贴着类似巡逻表的东西,记录了每一波人来拜山的日期。
路迎酒把光打上去。
【1993年1月2日,共4人
物品:符纸若干,纸币一箱,纸元宝一箱,乳猪一只
返回时间:1月5日】
【1993年6月16日,共11人
物品:符纸若干,纸币三箱,纸人五串,乳猪一只,烧鸡三只
返回时间:6月17日】
【1993年12月2日】
【1994年2月10日】
【1994年7月25日】
疗养院里的人,一年大概会拜山两三次,每一次都登记了往返的日期。
除了其中的两次。
路迎酒的目光落在了【1995年6月18日】和【2000年7月1日】
这两次的返回日期都没有写。
阿梅说过,有两次拜山是碰见了泥石流的,刚好就是在这两年。可能都是返程的路上出了事,才没有在这个休息点写上返回日期。
路迎酒把这两个日期拍了下来。
叶枫还在隔壁房间找东西呢,也是想抠出点线索。
路迎酒刚想过去和他一起找,还没走两步,突然被敬闲从身后抱住了。
路迎酒心生不妙,立马去掰他的手,可想而知,没掰动。
敬闲微微俯身,把下巴放在他右肩上,说:我们再亲一个嘛。
这房间里就他俩,路迎酒还是脸上微微发热:在这里胡闹什么。你亲一次就上瘾了是不是,怎么不问我同不同意?
敬闲说:我这不就是在问你么。
路迎酒反手努力把敬闲的脑袋推开,说:我可没说过我们在一起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还需要时间接受。敬闲嘴上应付着,手上是半点没放松,所以我们现在悄悄先亲一亲,悄悄的。
悄悄的就不是亲了吗!路迎酒又开始掰他的手。
但是力量上的绝对差距,可不是他努力扑腾能弥补的。路迎酒怀疑自己请了神,都没有敬闲的力气大敬闲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简直是骨骼惊奇。
外边有人,他又不敢把动静闹得太大,最后半推半就地被敬闲在脖子上啃了两口,才终于挣脱出去。
两人刚分开,路迎酒刚瞪了一眼敬闲,突然听见叶枫喊:哎!你俩过来一下!我找到了点东西。
路迎酒刚准备过去,又被敬闲拽住了。
敬闲低头,仔仔细细把他刚才弄皱的衣衫给整理好,才和他一起过去了。
另一边,叶枫和小李面前,摊着很多张照片。
那是卫星图,照的就是万明山这一片。
虽然画面很模糊,但勉强能看到月山疗养院、月山村还有那三十五个山巅的亭子。
看了看日期,从八十年代到零几年出头的卫星图都有。
这是你二爷留下的?路迎酒翻了几张。
对。叶枫点头,你看这些笔迹,应该都是他留下的。
卫星图上确实勾画了不少线条,还密密麻麻,写着小字。
叶枫又指了指旁边的几个笔记本:他在这里研究过山脉的走向,好研究离蛇的庇佑。我们家的人经常看卫星图或者航拍图的,就是为了观察山脉。
他继续说:疗养院一直被离蛇庇佑着,其他鬼神,实际上是非常难进来的。阿梅说村里信仰蛛母,却一直没有办法召唤她,就是这个原因。所以蛛母一定是找到了可趁之机,比如说,在鬼节,或者亭子里符纸意外损坏的时候
路迎酒问:你是在想,二爷是怎么让蛛母出现的?
对。叶枫说,这也能帮助我们找到蛛母。这个村子的事情,我们肯定要解决的。
路迎酒就仔细看了那几本笔记。
叶德庸是个很严肃的人,大部分记载的东西都是在研究符纸他的那些研究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相比现在比较落后,路迎酒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他在干什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他的目光又落回卫星图上。
他把卫星图按照时间顺序排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突然,路迎酒说:你看这里,是不是有几道花纹?
他指的是03年的卫星图。
叶枫仔细看,看了半天,才勉强看出好像树林中有点异色。
他说:好像是有一点点那时候的技术有限,图片本来就不算太清晰,会不会是打印的问题?
但是你仔细看,这些都像是枯树。路迎酒说,这张图片是7月份的,那时候应该是树木最繁茂的时期,怎么会有这么大片的枯树?更何况,之前的图片上都没这种现象。
而且,它们的分布有规律,都是一条一条的,从山脊开始往外发散。
他用手虚虚指了指:我大概数了一下,一共有八条,沿着山脊互相对称。然后疗养院附近的圆形区域,树木也是枯了。山脉最边缘的地方,更是有一大片椭圆形的枯萎。
他这么一指,叶枫倒是慢慢看出来了。
他说:是哦,好像是的。怎么会这样呢?
小李也在旁边盯着看,说:唉你们看疗养院这一圈枯树,我怎么觉得,形状有点眼熟?他又琢磨了一会,我怎么觉得,这一圈前头突起的俩地方,像是蜘蛛的毒牙?
他越说越觉得像:就是,这一圈看起来就像是蜘蛛的头部。如果再联系起其他枯树,那八条就是蜘蛛的腿,最后椭圆形的地方,就是蜘蛛的尾部。这是一只大蜘蛛啊!
他这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身后发凉。
路迎酒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明明这一路上,都建有亭子,离蛇是以盘踞山岭的形态,出现在画面中的。
可确实如小李所讲的那样
这简直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寄生在了离蛇身上,从它的腹部挣出蛛脚,头部和毒牙死死占据了疗养院,把这一片的山脉撕扯得支离破碎。
万明山是她全新的巢穴。
她耐心编织出大网,诱骗着外来者深入。
他说:有没有可能,我们要找的蛛母就在我们脚下。
什么意思?叶枫问。
路迎酒说:可能这一整片山脉,就是蛛母。
话音刚落,休息室那边忽然传来了惊叫声。
第49章 真相
听到惊叫声,路迎酒他们赶过去。
然后都是被那混乱的场面震撼了:
一群人挤在角落瑟瑟发抖。
叶枫的二奶奶在天花板上乱爬。
阿梅也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乱爬。
三方都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还有点诡异的和谐。
小李目瞪口呆:叶枫哥,你二奶奶还是个蜘蛛侠!爬得好快啊!
叶枫也一瞬间懵了,不知道该先解决哪边好。
路迎酒在他身后一推:你去把阿梅带走。然后又催小李,你把剩下的人看好。
说完他抽出短刀,快步走向张念云。
张念云还是手脚并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黏在天花板上,灵活地爬动的。乱糟糟的头发垂下来,在众人面前一摇一晃的,她在天花板闻来闻去,也不知在找什么。
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她是悄悄跟着众人,还是偶然撞见。
见路迎酒靠近,她脑袋猛地转了180度,对着他尖叫!下一秒她张开手掌跳下来,尖锐的指甲直直插向路迎酒的喉咙。
没有人会怀疑,那指甲轻而易举就能刺穿喉咙,把人钉死在墙上。
路迎酒手起刀落,寒光一闪,她的长指甲就齐根被削落残缺的指甲旋转着飞出去,插进地面没入半尺,还在不断颤抖。
张念云分外敏捷,竟然猴子一般往后退,避开了路迎酒朝她心窝的刺击。破烂的裙子在风中扬起,双足一蹬一跳便是三四米的距离,转瞬拉开距离。
小李再次目瞪口呆:二奶奶会体操啊!
叶枫把阿梅好不容易带到小李那边,又是急匆匆地跑过去,喊道:奶奶!
张念云毫无反应,浑浊的眼中没半点神采。
叶枫又上前了几步:二奶奶,你还记得我么?我是叶枫啊!
张念云冲他龇牙,露出尖锐如野兽的犬齿。
路迎酒见过很多这种鬼怪。
她已经没半点神智了,也不可能与她再沟通了。
他不禁微微叹息。一方面,是觉得叶德庸做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最终也没换回爱人,反而让她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唏嘘;一方面,也是遗憾自己没办法问出照片的事情了。
叶枫当然也是知道这点的。
只是,牵扯自己家人时,人总是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的。
他继续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以前总是跟着你在疗养院跑来跑去啊。你还给我煮姜茶,还帮我洗了全是泥巴的衣服,还说等二爷空闲下来,肯定带我一起去山上走一走
张念云再次尖叫!!
声音锐利到所有人都不禁捂上了耳朵,脑袋像是在被锥子戳。
张念云又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墙壁上,被斩断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叶枫心中一痛。
他知道情况不会有任何好转了,手上也拿出了符纸,心中默道,死亡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也幸好她已然疯癫了,要是让她知道,她的复活是建立在无数人命上的,或许比死了还会让她难受。
路迎酒朝他看来,叶枫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用气音说:动手吧。
路迎酒点头。
他捏了个诀请神,毛团子嗷呜嗷呜地出现了。随后,力量从每一滴血液中奔涌而出,心跳加速,沉稳有力好似声声战鼓。
他深呼吸一口。
世界的一切都慢下来了,他看见空气中每一粒尘埃舞动的痕迹。
张念云发出几声咯咯怪笑,往墙上一拍,地面隐隐震动。
地上凭空出现了点点光源。
那是煤油灯的光亮。
一只只鬼怪瞬间呼啸而出,皮肤水肿,穿了院中的护工服,手臂上插着破碎的针头。它们汇聚在一起,犹如一阵狂乱的风暴,齐齐哭号。张念云将身形隐没于群鬼之中,一时众人完全找不到她了!
路迎酒一拍叶枫:用火烧!
叶枫扬手,离蛇的火焰就滚烫地扑向群鬼,炽热升腾在狭小空间中。那热度逼退了它们,然而浓郁的雾气起来了,牛奶一般翻腾,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翻腾过程中,刺耳的摩擦声传来。
地上、墙面凭空出现无数抓痕,巨大的石块被轻而易举切割开来,落地时,激起飞扬的碎石与滚滚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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