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淼小脸刷地一下红了,美目潋滟,狠狠瞪他。
韩勒这个臭不要脸的大流氓!!
她嘴巴开合,终于憋出一句:“谁说我现在才嫌你,明明是以前就嫌你老。”
用最怂的姿态说最狠的话。
说完,朝他做了鬼脸拔腿就跑。
可惜腿长跟跑得快并没有必然联系。
才跑十米远就被韩勒逮住了,“跑啊,细胳膊细腿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要不是现在在外头,信不信我立马把你给办了。”
韩勒一边说,一边半搂着她往三人合抱的巨榕下走,作势要亲她。
宿淼大脑空白了几秒。
心里一慌,生怕他无法无天当真冒着随时被人看见的风险亲她,反手抱住他的腰立马认怂:“我错了,哥哥!”
“真的,您一点也不老,老话说男大七笑嘻嘻,咱们就是世上最般配的人儿!我是小姑娘,你一个人的小姑娘,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
她一口气说完,眸光凝视着韩勒。
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可爱到让人想咬她两口。
韩勒喉结动了动,迅速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湖中枯败的荷叶上,等着情绪平息下来。
他其实就是吓唬吓唬她,他又不是色|欲熏心的人,哪会那么没分寸。
但看她双眸浮上水雾,像受到惊讶的小兔子,一动不敢动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恶趣味很难不上头。
韩勒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小骗子,走了。”
见他想要乱来的心思被打消了,宿淼立马变脸。
什么撒娇小甜甜那是不存在的,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像女王在招呼她最忠诚的侍卫:“那你快带路啊,走了这么久,怎么艺术学院办公室还没到啊?”
韩勒:“绕过湖,再走几百米就到了。”
安南大学占地面积非常大,地势有高有低,艺术学院跟别的学院不在一个分区,在整个大学最高处,绕湖后还得爬两百多石阶梯。四周花草茂盛,种着许多稀奇古怪的木科植物,本院学生平日的写生采风完全可以在学校内完成。
到了办公楼,两人找到国画专业的办公室。
“温爷爷,我们来了。”
宿淼下意识扬起笑,跟着韩勒喊人:“温爷爷。”
抬眼间,她就愣了一下,眼前的老爷子好眼熟啊,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还是温山提醒了她:“黑炮三平五,想起来了吗?”
宿淼恍然,诧异道:“是您!”
黄桷树下下象棋的老爷子,宿淼抿嘴微笑。
温山笑着点头:“是我。”
他是平反回来后认识的韩勒外公覃坚,覃老头喜欢种花,刚好他也是,两人经常探讨养花小窍门,从覃老头嘴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外孙韩勒的事。
说他聪明,学什么都快,对长辈也孝顺,可惜父母缘太浅,性子又倔不知变通,不懂妥协,十五岁就负气下乡,高考恢复也没见他回来。
一直拖到八二年才回城。
温山以为覃老头嘴里的小少年长大后是个气宇深沉、阴鸷颓唐的青年,没想到真正的,二十四岁的韩勒是这个样子。
目光坚毅、身姿挺拔、神色轻松、阳光倜傥。
更让他惊奇的是,眼前这对小夫妻初次见面的场景,他竟亲眼见证了。
委实有缘。
“没想到伍校长赞不绝口的外孙媳妇竟是你这丫头,来,说说看你那幅《松鹤图》跟谁学的,那笔触画法不常见啊。”
这话说轻了,实则构图、造型跟目前流出来的松鹤题材相关都不大一样,很难将它划分到任何一个流派,又见宿淼年轻,便默认她曾跟在哪位隐姓埋名的大师身边学过。
宿淼心里咯噔了一下,正为难着要用什么说辞呢。
就听韩勒无意间给自己解围了:“如何不常见,前阵子到广州办事时见过一幅相似的,但画画之人似乎不怎么出名。对了,温爷爷,我们想要一份山水班的课程表。”
老教授一听山水画,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山水好,我也觉得你在山水画上很有灵气。”
宿淼闻言,松了口气。
她偷觑韩勒的侧脸,竟有些拿不准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随即又觉得自己在犯傻。
韩勒又不知道她的秘密,怎么会是有意替她描补呢,肯定是巧合。
温山拉开抽屉,从几张表格里找到山水班的课程表,递给宿淼:“喏,今天早上是宋人山水临摹,在A03号教室,笔墨纸砚都带了吗?”
宿淼懵逼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家里有一套,但她今天又紧张又兴奋,忘了。
韩勒眉心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温爷爷,附近哪里可以买到吗,我去买。”
若是买不到,他跑回家取。
温山摆摆手,从身后柜子里找出一套:“这些质量普通,但胜在便宜,专门给家境贫困的学生准备的,你先用着。”
国内开展美术专业的大学不多。
自七七年恢复高考到现在,美术生都只考专业,不考文化成绩。看似门槛低,实则有闲钱学画的人很少,一些有天分的孩子因买不起绘画工具而放弃了。
像山水班这一届新生只有十三人,其中三四个底子不错、稍微出众点,别的在温山眼里,跟刚学画的孩子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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