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琰看了眼他手中的瓮,猜着莫不为骨灰之类,遂耐着心问道:“里头装着你何人?”
半老头儿苍瘦的脸上几分不忿:“我师傅,半年前刚仙逝了!十五年前宫中皇帝颁布求医令,我与师傅马不停蹄赶往盛京,岂料路上遇一丝绸商队头领脚骨跌伤,师傅好心帮人医治,那商队听及师傅名号,竟给我师徒用麻袋蒙了头,卖到这突厥部落为奴。我在那当下情急,是以抓下这商队或是镖行的小标号,他年若得以回到中原,必寻到他叫他赔命!”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破损不堪的黑紫布条。
李琰凝眉一觑,乃为“万兴和”三个字,这却是未曾听说过。
他心中忽然腾升起某个形象,试探道:“你师傅与你的名字,可否告诉?”
半老头儿见他有在认真听,这便应道:“师傅宋莲,我乃他亲传弟子兆辞。”
果然,竟是多年寻觅无踪的骨医宋莲!
卫衍正擅内症脉象,而宋莲擅骨裂之伤,当年葛夫人从马上跌落,不仅卫家重金寻找,便连宫中圣上亦发布寻医令,葛夫人一直撑着等候宋莲,结果迟迟未能打听到下落。后便孟氏做了翘翘的继母,将她备受荣宠的人生养到偏差。
原来是给丝绸商队蒙头卖去了关外。
李琰冷笑,勾起唇角道:“标号你先收着,到时不仅连你师傅的骨灰,兆大夫亦一并跟回去关内!”
说着,从棚子中站起身来。
*
眼前的部落,是西突厥可汗手下一个权重较大的部落,部落大公是可汗亲系的叔公,因着地处边界,所以手握不少兵权,粮仓骏马亦甚为充足。
李琰来到关外半年余,大公因忌惮绿雀营心狠手辣之传闻,存心将他压制,只叫他做些拔草喂马之活计。然而也因此,遂可利于他窥探这周遭地形。
现年的西突厥便仿佛一个看似昌旺的家宅,实则大可汗底下各个小可汗势利瓜分,渐已不再同心。李琰在拔草喂马之隙,已将这一带的部落分布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图谱,他日若要进击,却是为有备而来。
傍晚的日头仍然热烈,打照着男子宽展的肩背,汗渍从他清隽如削的侧脸滑落,看得小郡主莫珣的心弦扑通通直跳。
这个据说狠绝冷厉的汉人将军,虽不及部落男儿那般强壮,大胳膊大腿的像个锤子粗,可他自有一股迷人的英劲,那颀长的身影亦好生魁梧。而且他还面如冠玉般,在烈日下竟然晒不黑,为何会有生得这样俊美的男子?
莫珣不是没试探过父王,想让李琰入赘为郡主爷。可父王不允,因着李琰手中沾了部从的性命,尤其还有一条是屯卫大将军的,若招为郡主爷,必然引起众怒。要么杀,要么就留下换城池。
莫珣不甘地跺了跺脚,凶巴巴挥着手中小皮鞭,叫嚷道:“喂,李琰,那个汉人将军!你过来帮本郡主抬下酒,抬去父王帐幕里!”
分明周遭不乏婢女男仆,可她偏偏叫自己。
李琰对女子多为无视,然而去的是大公的主帐,他便无有不顺应。
李琰拨开她小皮鞭,兀自抬起木桶,往栅栏内走。
酒香透过木头渗出,他把木桶搁在了正中的桌案上。
莫珣打断道:“并非放这,这是我父王办公议事的桌子,你搁那边架子上。花好多价钱从隔壁部落买的羊-奶-酒,我父王最爱喝。不过旁边的屉匣子勿动,父王决不允许靠近。”
说着,指了指墙边的一个架子。
李琰冷漠地拎起木桶,往架子边走。他睇了眼莫珣所说的那道屉匣子,乃是个机关密门的木制抽屉。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每次搬东西时便看几眼,而后出到马厩旁,便在地上画解机关。如今已解密得差不多,不剩下多少步。
心想,突厥大公既与窦威、甚或吕贵妃二皇子有勾结,那么往来信使必是难免。这些都可做为证据。
他虽着粗布蓝袍,可袍服上却有一股好闻的甘草味道,那墨发垂下,清削的棱角轮廓叫人心动。莫珣知道他爱干净,每次傍晚都去湖泊泡澡,可都有他手下的军士随同,远远地瞥一眼,却如谪仙沐水,就再不敢多看。
莫珣又道:“我听说你们大晋王朝盛京城中的女子,个个亦白如羊-奶,水嫩多汁,像豆腐一样嫩。你可觉得真有这般?我却是吃过你们的豆腐,嫩是真的嫩,可惜姐姐不爱吃,不允我吃!”
说起专横的大郡主,又满腔愤懑。
李琰淡淡回她道:“自然真的,我未婚妻便是,肤白娇嫩,貌美如花。”
李琰想起卫翘翘似白雪一样动人的肌肤,还有撒娇使横时甜津津的嗓儿。稍有缱绻地敛了敛温柔与思念,一边目若无波地瞅着机关盒上的毒箭。
果然莫珣的整个儿心思都被“未婚妻”三个字带走,怒道:“原来你竟已有未婚妻了,可她便貌美如花又如何,你还不是被我父王困在这里做俘虏。哼,你莫不要得意,我父王早晚杀了你这条性命!”
李琰只当耳边风,只怕还没杀了自己,他部落间已开始互杀了。
帐幕外,大郡主椒敦路过,果然瞅见小郡主又缠着那汉人将军说话。
只瞅着他俩也不知道说什么,那李琰将军的眉梢眼角竟然浮起温柔。
椒敦就盛怒,在门外大喊道:“莫珣,你又找他一个汉将做什么?还不快出来,仔细我去告诉父王去!”
--
第92页
同类推荐:
顶级暴徒、
被前男友他爸强肏(NP,重口,高H)、
孽缠:被前男友他爸囚禁强肏(NP,高H)、
重生国民女神:冷少宠妻宠上天、
独占帝心:后位,我要了、
医品太子妃、
金玉满堂(古言女尊NP)、
乱七八糟的短篇集(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