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慧年轻的时候很任性,喜欢那个华裔男人,喜欢得轰轰烈烈,结了婚也念念不忘,为了爱情折腾得两家人不得安宁,最后她成功了,她始终不觉得自己错了,只怪没有擦亮眼,爱上的是个人渣,可是她也是受害者,她也经受过重重苦难,她为了弥补季时屿做了无数的努力,可季时屿始终无动于衷。
驰睿也不能理解季时屿的铁石心肠,姑姑已经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季时屿有一次生病,周慈慧冒夜去看他,那时她已经在疗养院,医生护士都不许她出去,她偷偷出了医院,太着急没有带零钱,也没有带手机,一路走到三院去,中途又突降暴雨,她淋得透湿,却被拒之门外,季时屿甚至讥讽了一句,“你当自己是落难公主呢?”
周慈慧回去的时候,连着发了三天的烧,驰睿恨不得宰了季时屿。
……
阿时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薄斯臣他们自幼锦衣玉食长大,受过最大的挫折无非就是考试考砸了不敢回家,闯祸了怕挨骂,惹爸妈生气了被禁止吃晚饭……之类的。
阿时经历的是他们无法体会的,知道了也只能流两滴无用的眼泪,发一些无能的愤慨。
连安慰都显得苍白。
沈逸风拍了拍周思言的肩膀,“别哭了,你再哭,阿时更不想见我们了。”
他们几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做一切如常。只是沈逸风忍不住说了句,“回去打听打听周慈慧到底是因为什么被遣送回来的。”
以前不多问是不想冒犯阿时,可现在知道,阿时并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大概只是无从说起,太沉重了。
所以他们觉得很有必要弄清楚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薄斯臣点点头,几家人都熟,江城也不大,他们几个家里的人脉网,基本都覆盖到头,想打听的事,只要不是机密,没什么打听不出来的。
几个人回家了,周思言仍旧不放心,还是来了一趟阿时家里。
没想到阿时真的躲他们了。
程焰见周思言都不慌,也没说什么,抬步回家去,她让江雪若先走,也没顾得上跟周敏玉交代,也不知道江雪若怎么说的。
烦躁,怎么都是烦躁的。
电梯上行,周思言还是进来了,程焰偏头问他,“你干嘛?”
“我去见徐阿姨。”周思言决定了,他不能放任阿时这样闷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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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姨,我来了。”开门的时候,周思言很努力地笑了下,但表情依旧有些难看。
徐静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怎么了思言?怎么就你自己,阿时没回来?出什么事了吗?”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她已经有些紧张了。
周思言忙摇头,“没事,就是闹了点不愉快,阿时可能想自己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徐静拉着周思言进了客厅,给他倒了杯水,还是忍不住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虽说徐静是阿时的继母,可是大家都知道,不过是季恒初拿结婚证和钱套牢的高级保姆,虽然徐静对阿时很好,可说到底还是季恒初的人,小事上可以为阿时做主,遇到大事,肯定还是听季恒初的。
若是平时,周思言肯定就插科打诨蒙混过关了,但今天他老老实实说了:“还是驰睿呗,最近那边不是那什么,他又开始了。”
驰睿本来都不大惹阿时了,但是最近周慈慧不行了,医生说她大概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周思言说得含糊,但徐静还是听明白了,这件事她一直知道,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插手。
“都到这地步了,阿时还是……”
所有人都觉得,人之将死,所有的恩怨都该放下。
甚至周思言极偶尔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劝劝阿时,但是现在,周思言突然厉声说了句,“不要,要不要去是阿时的事,谁也没资格劝。”
周思言平日里更多逗乐耍宝,挺活泼的孩子,今天却异常严肃,甚至有些急躁,徐静错愕地看着他。
“徐姨,你知不知道,阿时实际年龄比户口大两三岁?”周思言看着徐静。
徐静摇头,“怎么可能。”
“阿时说的,他说以前跟季叔叔说过,但季叔叔当他心理有问题,后来他说他确信了。”周思言耸肩,“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后背发寒,如果是假的,我觉得更难过。”
周思言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如果是真的,那周慈慧就他妈不是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生了孩子把孩子藏起来,跟着情人私奔却把无辜孩子带到危险的境地,又恶毒又不负责任。
如果是假的,阿时却坚信是真的,理由也不会让人心情愉快。
徐静太过震撼,以至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很多细节闪现,她离季时屿最近,每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吃穿住行都是她在打理,就算是个保姆,尽心照顾十多年,感情也很深了,她不可能不知道季时屿的状况。
很多次她也怀疑有什么隐情,但总觉得这是不应该她来管,所以总也没有多过问,那天阿时和季恒初又吵架,阿时半夜跑了出去,很晚才回来,她想安慰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
这会儿突然疑心,一直以来,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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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焰回到家的时候有些忐忑,但周敏玉只是招呼她赶紧吃饭,江雪若偷偷摸过来,邀功道:“我跟妈说,你还有题没做完,在学校跟人讨论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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