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他不懂,现在倒是有点儿懂了的意思。
下贱么?确实,确实下贱。
他盯着乌云半遮的月亮,看了好半晌。
头低下去,又笑着用手按住眉心。
“都直接给你贱完了。”他在骂自己。
“贺驰亦,你到底他娘的...图啥。”
***
推开门。
原本干净整洁的屋子已经凌乱的毫不像样。
像是被歹徒洗劫过。
望着昔日承载他们俩诸多回忆的家,秦温喃百味杂陈。她一眼就注意到躺在沙发上的阿征。
他一动不动盘坐在上面,像一直孤零零的弃犬。
见阿姐来了,他才终于有了一点儿生气。
阿征举起自己的手腕,朝她展示,口吻松快:
“我用手表碎掉的小玻璃渣划的。”
他说完,伸出双臂抱住缓缓走近的阿姐。
阿姐似乎瘦了些。
他的心又有些疼起来。
“阿姐,你为什么要摔碎它呢,我明明,那么喜欢。”他苦笑着。
女人无言,只是默默被他拥抱着。
“阿姐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话?”
一开始阿征还比较正常,可紧接着他突然抬高了音调:
“再给我一个机会吧阿姐,我求你,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短短几天,他迅速变得堕落,憔悴,凌乱。
秦姐姐的心有点麻,可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纵然被逼,那也是往日的种种所致。
除了自己能力不够,不能守护住自己的人生,又能去怪谁呢?
遗憾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你就不能放手。
“阿征,以后别这样了。”
秦温喃忽然好像能理解刚才贺先生说的话了。
阿征仍旧在骗自己,只是方式换了罢了,他那样金贵惜命的小少爷是绝对不会选择去死的。
而她这样反而是个错误,两个人缘分已走到尽头,再这样牵扯不清只会越来越成为死局,对双方没有任何好处。
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的归宿。
“好好生活,别犯傻。”
骆征听见阿姐的声音,他死死拥抱祝她。
“那你会回来吗?”他颤抖着问。
秦温喃心里一抽。
但是必须做个了断,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事。
“好好睡一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阿征我们,和平分手吧。”
骆征一听,登时急了,他开始口不择言:
“是我错了,可我害怕啊,他们都知道你,他们去查叔叔阿姨,他们去你工作的单位,我害怕——”
“阿征,你该好好长大了。”秦姐姐定定的看着他,目光通透,“我们终究,不合适。”
“那三年,我不后悔。”
她伸出手,轻轻替他擦掉嘴角的血丝。
眼神依然温柔得令人觉得心碎。
骆征突然停止了哭喊,他似乎觉得阿姐离他越来越远,远到陌生的地步了。
他呆呆地。
明明,明明半个月前,他们还耳鬓厮磨说着永不分开,这难道就是生在那样一个家庭,所要付出的代价吗?!
他怕死,他绝不敢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他也怕没了阿姐...
“你们...你们一定要这样逼疯我才甘心是吗...”
他哆嗦着松开抱住阿姐的手,阿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面对拥抱不会回应他,语气也不再温柔了,更重要的是....她不爱自己了!
意识到这一点,阿征恐惧地睁大眼睛。
阿姐她...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阿征,你该学会长大了,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比阿姐更适合你的人。”
秦温喃轻轻避开他受伤的手腕,那儿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触目惊心,她选择帮他整理凌乱的头发。
骆征一瞬间,心如尘土。
他深知…自己真的没机会了。
“不会了。”
骆征苦笑着,认命般的将头缓缓抵在阿姐的眉心。
喃喃道:
“以后不论遇到谁...”
“都不会是你了。”
***
秦姐姐从骆征那儿离开的时候,骆征是笑着送别的。
“阿姐,我要去中北了。”少年好像一瞬间长大了,只是遗憾的是,这份成长未免代价沉重且昂贵。
“我知道。”秦温喃用温毛巾一点一点帮他擦掉脸上的脏污,笑着回答。
还替他包扎好了手腕。那条占满鲜血的手表被小心摘了下来,放回了盒子里。
“阿姐,祝你幸福。”骆征站在昏暗的客厅中央,对门边即将离去她这样祝愿。
“阿征,好好睡一觉。”
这是她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夜。
走马观花像是放电影一样,唰的就结束了。
而他们,和平分手了。
**
回到原地,贺驰亦的车子依然停在那儿,漆黑车子停在路边角,看起来孤零零的。
但是司机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人———
贺驰亦离开了,但不知道去了哪儿。
只默默给她铺排好了回家的路,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期而遇的温暖总是令人猝不及防,但也显得越发的深刻,在记忆中活的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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