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半小时，从浴室出来的黎空听到手机镇响，睡下不久的顾桥又来了语音电话。
    他接通，顾桥迷迷糊糊地说：哥，你怎么把电话挂了。
    不要挂电话，陪我一起睡觉
    喃喃几句，便继续重新睡着，间断传来一两声梦呓，问黎空还在不在。
    黎空把卧室灯全部关了，躺在黑暗中细听顾桥轻微的呼吸声。他把房内空调的温度降低，耳旁伴着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试图让自己平静入睡。
    过了片刻，语音那头的顾桥又开始哼唧。
    口渴。
    黎空无奈地问：床头有没有放了水杯。
    顾桥在思考，伸手摸索，摸到水杯后咕咚咕咚地连喝半杯。
    他醉眼惺忪地看着亮光的手机屏幕，不太明白K怎么跟自己还在说话，但他此刻很高兴，恨不得黏在K怀里。
    顾桥把自己缩进被窝卷着空调被，声音绵长，懒洋洋的：哥，你哄我睡觉可以吗？
    黎空哑声：我不会哄人。
    顾桥这会儿黏人黏出汁来了：那你抱一下我。
    黎空闭眼，几秒后才开口：好。
    哥抱了吗？
    抱了。
    顾桥笑嘻嘻的：唔，哥的手臂好烫，掌心贴在我背后很痒。
    他继续发出醉酒的请求：不能光抱我呀，亲一亲嘛。
    哥？
    黎空喉结滑动，呼吸止在嗓子眼：嗯。
    顾桥的声音懒散闷在被子里：哥亲了，亲在额头，唇也好烫，软软的。
    黎空的呼吸一点一点加重，哑声说：娇娇很香，很乖。
    顾桥拖长鼻音哼了一声：我动了啊，抱住哥的脖子咬耳朵。他顿了顿，声音黏出汁来，哥，亲亲我的嘴。
    短暂的顿了一秒，黎空嗓子发紧：嗯，亲了。
    顾桥发出轻轻的闷哼，像猫黏在耳旁的声音。
    猫儿的哼声逐渐消弱，浑身绷得像一块石头的黎空以为就这样消停了，正要松一口气，紧接着有布料摩挲的声响轻轻在他耳边刮动。
    哥~
    顾桥的声音像浸了水，潮而热的呼吸频率渐快，黎空瞬间意识到隔着电话另外一端的人此刻在做什么，而他也从忍耐状态中崩塌。
    猫儿低叫的声音一遍遍叫他，黎空压着嗓沉默，过了段时间才应。
    出声回应的同一时刻，那道声音高声迭起，而黎空也从对方的反应中从高处跌回现实。
    他沉着脸色起身，耳根和脖颈一片汗湿高温，肤色红得惊人。
    顾桥大概沉进一个憨甜的美梦，黎空把被单卷入洗衣机，呼吸依然急促。
    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变得那么狼狈。
    *
    *
    *
    一晚上窗帘没落，阳光投进室内晒在床尾时，倒躺着睡的顾桥已经清醒。
    他睡眼惺忪地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眉心倏地一皱，疑惑地掀开被子，很快发现裤子的遗迹。
    这些遗落的痕迹证据凿凿地告诉他昨晚他干了什么，他捡起落在床底的手机，划开微信，看着和K的语音通话时间记录陷入沉思。
    顾桥昨晚喝得上头，回来之后脑袋都是飘着的，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确实有跟K通话，而他具体说了什么内容，能回忆的大概就剩一两句比较不正经的。
    呃，昨晚自己趁醉找K撩马蚤了？
    越回想，顾桥的脸就越热，他收拾床单衣服先去浴室洗漱一番，带着满身的水汽出来后，瞪眼看着微信屏幕满脸纠结。
    他昨晚到底有没有开变声器？
    K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是个男妹妹了？
    再退一步想，按K的个性猜测，假如对方知道了应该不会让自己难堪，也有可能他知道后选择了体面的接受。
    顾桥郁闷，戳开手机屏幕，正准备编辑微信发给对方，就接到一家预约他去拍宣传图广告的微信。
    艾斯丽：娇娇老板，你什么时候过来拍摄？这边好提前通知摄影师安排时间来店里。
    顾桥接下几个临时的模特兼职，商家态度不错，所以他很配合，告诉艾斯丽下午两点半过去。顾桥在家里稍微收拾整理，给K发了微信，对方还没回他，大概还在忙。
    午后顾桥心不在焉地出了门，打车到约好的拍摄地点，出来接待她的妹子是个萝莉相貌的妹子。
    绥城人身高普遍没有北方来得高，女生小个子居多，各个可爱嘴巴甜，看到顾桥，露出惊艳的目光后很快和他自来熟地招呼聊天。
    听甜甜说你会让人惊喜，今天我得欠她一顿火锅了。
    顾桥跟着艾斯丽走进她们的更衣间，看清楚室内的陈设，挑了挑眉。
    艾斯丽上新店铺的服饰看来还是相对保守了一些，挂在架子上的惹火风格就算是他都不免咋舌。
    他问：它们都是你设计的？
    艾斯丽笑容得意：对，它们就像我的孩子，怎么样，是不是和你一样令人惊艳，我敢打赌，你穿上去的火辣程度直升好几倍。
    顾桥拿起一件布料少得尤其可怜的裙子，长度与小腿齐平，肋骨和后背呈大片的镂空状态，身前稀少的布料像某种花的形状，仿佛蛛丝从腰缠至脖子，颓废又美艳，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颈。
    艾斯丽笑眯眯地介绍：这是黑色曼陀罗，妖冶又剧毒，我觉得你穿上它会是一个惊喜。
    这件裙子我设计过短款的，但是和这款比起来总差点意思，身材高挑气质独特的模特不好找，你去试试吧，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它的展示成果。
    艾斯丽眼底跳跃的火苗让顾桥跃跃欲试，他拿起裙子走进换衣间，换好出去，艾斯丽看到他直接吹起一记口哨。
    你就是妖花本妖，多一分肉少分一肉都不能把它撑得那么好。
    艾斯丽又说：你站着别动，我给你找双鞋。
    艾斯丽从另外一个反向探头问：能接受10cm的鞋跟吗？
    顾桥比出一个OK的手势，艾斯丽找好鞋子，又支起一顶假发，帮顾桥先把妆容化好。
    顾桥说：我要不要垫点硅胶。
    艾斯丽感叹：优秀的职业素养，你等等，我一会儿给你拿。抬手看了看腕表，摄影小哥等会就到，还有几件衣服我等下就挂在拍摄室门外，你拍完换好就成。
    因为拍摄需要凹一些比较独特大胆的角度和动作，艾斯丽会给模特和摄影师单独的空间，主要还是避免模特心理过不去，产生被人围观的尴尬。
    艾斯丽说：这个摄影师跟我长期合作，人品你放心。
    顾桥不在意地笑了声：没事。
    摄影师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看到顾桥和他握了握手，不吝言辞的夸赞。
    顾桥一脸坦然的接受对方的赞美，靠在栏杆，躺在床上，倚在窗边，不同的角度都凹出危险蛊.惑的姿势，把艾斯丽指定的服饰拍完，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暮色落满了整个绥城。
    摄影师打了个手势：收工。他低头检查照片，说，比预期提前一个小时结束，你的镜头感很好。
    基本只要摄像头对着顾桥，他就能找到最合适的位置，有灵魂的模特无疑是摄影师最喜欢的。
    艾斯丽走进来，看着两人：请你们吃饭，一起吗？
    顾桥伸了个懒腰：我去卸妆换回衣服，他拿出手机，K已经回了他消息。
    K：在忙什么？
    小娇娇：出来cos了一回模特，挣点零钱。
    小娇娇：跟店家小姐姐去吃饭，晚点再找哥，亲一口~
    黎空哑然，听到身后的同事说：最近黎工看手机的频率大大的增加哦，莫非
    欲言又止，留给其余人很多想象空间，尤其在小游戏中黎空承认他有杏幻想的目标后，很难想象对方要长得多神仙才能让黎空动了凡心。
    娇娇老板，你好妖孽啊，跟你合照显得我脸有点大。
    艾斯丽话音刚落，顾桥让她稍微向后靠，找了个角度重新拍了一张递给她。
    艾斯丽笑不拢嘴：真会讨女孩子欢心，今晚的火锅你跟沈哥都不要客气啊，敞开肚皮吃，吃不穷我。
    点完火锅，顾桥还点了奶茶外卖。
    小娇娇：吃完火锅就回家，嘻嘻~
    对面秒回：别太晚，在外注意安全。
    艾斯丽看到顾桥一直盯着手机，打趣：男朋友啊？
    顾桥笑笑：差不多吧。
    顾桥难追是艾斯丽从甜心那里听说的，像顾桥这样玩得开的基本很多男的都吃，不过没人能把他追到手。艾斯丽本来以为他心高气傲，或者很爱玩不想定下来，今天接触之后才发现顾桥本人跟传言里的有一定差距。
    顾桥大概就是那种即使自己很妖艳，但绝不便宜任何人，宁愿独自绽放释放靡靡香气的妖花。
    奶茶一到，顾桥便开始放下手机埋头吃。肉片裹在辣锅里滚几圈，沾着鲜嫩香辣的汤汁，辣到喉咙，连续吃了几片肉，唇开始微微的发肿。
    离开前他让服务生帮他打包了一份烤肠，拎着烤肠和奶茶打车回到小区，边上楼边给K发微信。
    小娇娇：火锅太辣了，嘴巴都肿了T.T
    已经过了九点，还在做小规模模型设计的黎空停下工作，认真地回顾桥信息。
    K:怎么吃那么辣的东西，家里有没有备着胃药以防万一。
    顾桥回到家后把烤肠和奶茶拍了照片给K看：还有宵夜。
    他掰了一点烤肠喂给喵喵喵，用吸管戳开奶茶盖连饮了半杯，残留在喉管的辣才逐渐消散些许。
    顾桥咬了咬烤肠，忽然想起什么，眼睛挑起恶劣的笑意。
    他重新抿一点奶茶，但没有完全的吞咽，乳白色的汁水残留在唇边，顾桥微微张嘴咬在烤肠上不动，舌尖贴着肠端。
    一张微微泛着肿的唇贴着吃烤肠的照片发到黎空手机上，嘴边沾了甜腻的奶茶汁水，昭示着拍照的人心思多恶劣。
    黎空可以想象到手机那头的人笑得像一只做坏事得逞后的大猫。
    小娇娇：哥，烤肠真好吃，就是有点烫，烫的嘴巴都发麻了。
    黎空移开目光，翻腾的理智最终一点一点的熄灭。
    顾桥太勾他了。
    K：拍给我看。
    第二十七章
    小娇娇：拍什么
    顾桥明知故问，有的人在他面前不正经吧，他看着嫌烦，有的人一旦对他正经呢，又想让对方沾染上世俗的欲.望。
    小娇娇：哥会做烤肠吗？
    黎空沉着嗓子，他试图放松绷紧的身体，发过去一句话。
    K：我的你吃不下。
    顾桥整张脸轰的全部发热，K这话说得
    真涩。
    他没有马上回微信，而是换了另外一种办法，别人跟他打腔，只要他愿意，就能直接上高速。
    K嘛，大概率是还玩不过他的。
    黎空收到一个将近五十秒的视频。
    饱满的唇软软贴在烤肠的顶端，舌尖轻轻一卷，慢慢咬下一点肉，咬下之后唇并没有离开，而是就着贴在肠身的角度，只小幅度用牙齿和口腔缓慢把肉块一点点的咀嚼，唇贴在烤肠上自然而然的有了轻微的动作。
    就像吮着烤肠，视觉上冲击又磨人。
    短暂的五十秒，却让黎空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他捏紧手机，线条分明的手腕浮起青色筋脉，书房的空调打的温度舒适，此刻一滴热汗从他喉结滚落。
    他把视频又看了一遍。
    小娇娇：哥，你还好吗？
    顾桥抱起膝盖坐在沙发上，舔了舔唇角残留的奶茶。
    K：并不好。
    看到微信回复，顾桥闪烁狐狸姿态的眼立刻笑弯了弧度。他在沙发躺下，身体舒展开一个惬意慵懒的姿势。
    其实K定力把控的非常强，没有哪个男人没有欲望，遇到他这种程度的，十之八九要和他在电话里搞上了。而K沉默半天只憋出上面一句话，可见他确实憋得难受，面对自己的撩拨，又禁不住身上的诚实反应。
    小娇娇：看来哥很满意今天的视频，我会继续努力~
    过了会儿，才收到K的微信。
    K：你没有接其他人的单子吧。
    小娇娇：我答应哥这个月只排你的单就不会食言呢。
    尽管得到顾桥的保证，黎空还是有点定不了心，于是又转了一笔钱过去。
    顾桥看着到账的两万块，挑眉。
    小娇娇：哥是什么意思呢？把我下个月的单子也都包了？
    黎空知道顾桥比较爱玩，享乐生活，恐怕每个月的开销都用得差不多，所以才日夜颠倒的拍视频接单子。他想让顾桥减轻工作量轻松一些，可有的话表达得过于直白，怕只怕顾桥不接受。
    他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合理的方式，而顾桥只接的自己的私人单，黎空比较放心。
    K：嗯。
    小娇娇：谢谢老板~
    顾桥本身还算拎得清，他跟K虽然目前有不清不楚的牵扯，不过私事归私事，工作归工作，拿钱办事，视频每天都会录新的。
    他真要找个移动ATM，以自身的外貌条件不会找不到，看不上罢了。要他去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顾桥也不愿意，几年来他习惯了不受拘束的工作和生活，假如K不接受他的选择，顾桥把他踹开是迟早的事。
    好在K没有对自己的挣钱方式表露过任何不满和抱怨，甚至委托律师帮过他。就这一点而言，K对于顾桥已经属于非常独特的存在。
    K：时间很晚了，早点休息，别熬夜。
    K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每天无非就是问他在干什么，劝他早点休息，问他有没有吃饭，往常觉得无聊至极的话题，顾桥却乐此不疲地看。
    浪天浪地的小作妖，最近开始留恋起人间烟火了。
    小娇娇：哥要忙吗？
    K：还在做模型设计。
    顾桥抿唇微笑：那你忙完也去睡觉。
    小娇娇：亲亲我就洗完澡去睡了。
    小娇娇：哥？
    K:晚安吻jpg
    黎空从网上保存了一张表情包，猫咪的，顾桥总喜欢发猫咪图，他应该会喜欢。
    黎空很少接触新一代年轻人的聊天风格，微信只谈工作，说话的口吻一向简洁严谨。如今学会在网上搜图发表情包，这给他的生活描绘了一笔生动鲜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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