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珹,我并不专业,所以不确定判断的正不正确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骨灰。
缓缓抬起头,路当归用恐惧的目光望向站在身后的人,我感觉这东西更像是一种粉状毒品。
路当归的第一反应是马上打电话报警,却被刑珹及时制止了。
刑珹什么也没多说。他拨通电话,让刑十从旧货市场找一个老式的磁带机送来。又联系了在楼下留守的保镖,让他们加强公寓附近的人员监视与安保。
安排好这一切,刑珹戴着塑胶手套,面无表情地走回客厅,将装满白色粉末的密封袋原封不动地放回了骨灰盒里。
非法走私贩卖粉状类毒品,超过一百克,可是要判死刑的。
而光是这一袋,就已经远远不止一百克了。
刑景山将满满一袋毒品放在发妻的骨灰盒里,盒子里还存有一盘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磁带。如果这两件东西真的和林家的交易有关,那背后的含义一定令人不寒而栗。
等待刑十上门的这段时间,路当归发现刑珹出乎意料的冷静,冷静到让人有些害怕。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刑珹坐回到沙发上,两只手指抵在自己脑后,开始替自己轻轻按摩着后颈,像是在无声地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刑十马上就到。他听到刑珹在耳边淡淡开口,再等等。
目睹了刑珹发现异常后的一系列举动,路当归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
幸亏这人没有遗传刑家的疯狂基因,走上和父亲兄弟一样的歪路。
否则以他本身所具备的情感障碍,加上果断利落的行事风格,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理性的高智商罪犯。
刑十的动作很迅速。不到半个小时,便已经将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磁带机送上了门。
合上公寓的所有窗帘,打开客厅的落地大灯,刑珹当着他的面,将老式磁带塞进了沾满灰尘的旧磁带机里。
随着磁带发出一阵嗡嗡的卡顿声,屏幕上的波形开始起伏。老式磁带机在昏暗的客厅里吱呀作响,就像旧时缝纫机奏出的声音,让人听了脊背有些发凉。
察觉到小医生僵了脊背,不着痕迹地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刑珹轻轻攥住身旁人冰凉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膝前。
转过头,他在昏暗灯光中望着小医生的眼睛:要听吗?
他曾在心里暗自发过誓。总有一天,会还给路当归一个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真相。
那一天,或许已经到来了。
迟疑了一会,他看到路当归垂下眼帘,缓缓点了点头。
【沙沙】
磁带声音忽高忽低,播放出来的音效不是很清晰。音频却渐渐不再是嘈杂的背景音,多了一道略微有些失真的浑浊男声。
男人说话的语调十分冰冷,像一道播报信息的机器音。说话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听起来十分诡异:
此录音带一式两份,交由甲乙双方保管。一切内容录音存档,如任何一方毁约,协议即刻终止。
交易代号:茶马古道。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完结倒计时一周!!
应该有小可爱可以猜出刑林两家的猫腻了吧(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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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勐托, 从边境进入缅甸掸邦境内的必经之路。
这条路线和其他交通发达的出境线路不同,绕开了边境线上几处戒备森严的哨所,先往西北方向进入藏区, 再在中途于曼东地区折转而下, 沿着高寒草原往南延伸, 直达金三角中枢地区。
过去这二十多年, 刑林两家原本直交好,共同维系着表面的平和, 从不干涉对方的业务线。
直到五年前,持久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边境两国警方联合开展扫毒行动, 使两家埋在东南亚地区的暗线分别遭到了重创。
林家已经退隐幕后的前掌权人林宗孟和刑家当家刑景山本就是故交,多年来虽然随时在提防着对方,却仍然对彼此知根知底。
扫毒行动收尾后,林家依旧保留了毒品的货源渠道,原有的销售路径却在行动中被捣毁。
而挚友刑景山交给二子刑瑀打理的集团子公司海柏船业,拥有往来马六甲海峡的私人运输航线。既可以向东南亚走私非法药物牟取暴利, 同样也能拿运输货品为幌子, 在其中做些其他的手脚。
林宗孟心里清楚, 刑景山直试图打探出自己手上的毒品渠道,也想在东南亚地区分杯羹。
双方拍即合, 实行了这项名为茶马古道的毒品交易计划。
在整合资源开始合作前, 刑林两家都怕对方反水, 向警方告发自己。于是, 计划的几位知情人约定在私底下见面,达成了两项极为私密的交易前协议:
首先,双方所有合作内容录音存档,两家各保存份。互相手中都握有对方的把柄, 便不敢拉对方当挡箭牌。
其次,促成两家长子长女联姻,达成利益捆绑,从而保证不会出卖对方。
借着和林家立下协议的契机,刑景山向林宗孟提出了另个要求。
刑家长子刑珹脱离家族已久,早与他这个做父亲的断了联系。眼看着长子在外面当艺人混得顺风顺水,自己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
从收集到的资料中能够得知,刑珹全国巡回演唱会的第站将在S市城市体育馆举行。而城市体育馆,恰好就是林家手里的物业。
刑景山要求林家出面协助,利用场地做手脚,在演唱会上造成意外事故。他希望两家起配合,控制住自己这个翅膀硬了,致力与父亲对着干的大儿子。
阿瑀,这位是湘妮,也是你未来的兄嫂。
磁带机里传出刑景山和蔼的声音。那时的他还没有患上重病,仍然是这座滨海城市最叱诧风云的商业枭雄,关于运输计划的细则,等你俩谈妥了,再报上来给我和你林伯父过目。
刑瑀恭敬的声音在昏暗的客厅内回荡:明白,父亲。
磁带机里的年轻男声顿了顿,继续接道:
那么林小姐,合作愉快。
空气中响起突兀的沙沙底噪声,机子里的磁带停止了播放。
宽敞的大平层无人说话,安静到只能听到不规律的呼吸声。
是刑景山和林家。
路当归刚刚出声,便发现自己嗓音哑得厉害,是他们害了你。
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和刑珹开口说话。切言语在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坐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曾是舞台上颗最闪亮而又耀眼的星星。
这样个光芒万丈的人,却在无所知的情况下,被牵扯进场精心筹划的贩毒交易中,最终成了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只因为他向往外面的世界,不愿被拘束于那座华丽的囚笼,接受父亲的爱。
所以被压垮脊梁,折断翅膀,重新套上了那副拼尽切才终于卸下的沉重枷锁。
身为歌手却耳膜受损,再也无法找准音调。作为演员却害怕人群,无法坦然地站在人海中。
个被上帝吻过眼角,有着好看泪痣的人,每次流下眼泪,却都是因为内心的情感无法释放。
他们摧毁了他的所有,他们几乎杀死了刑珹的灵魂。
路当归突然想起自己第次见到疯子的那天。
他躺在急救床上,满身是血,只手臂垂落在半空中,缓缓握紧又松开。
在出车祸的那刻,这个人其实已经放下了。
却在快要放弃生的意志的时候,突然朝着虚空伸出手,像是想要抓紧什么。
似乎是在期盼着,有谁能够抓住他的手,拉他把,带着他从漫无天日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在脑海里过了遍刚才在录音里听到的内容,刑珹刚准备回答路当归的话,却发现小医生突然翻转掌心,五指紧扣着自己的手,在无声无息中徐徐收紧。
眼中闪过丝恍然,刑珹怔怔转过头,看到了小医生正在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里多了种与往日不同的情绪,像是怒意,又像是悲伤。
演唱会事故发生后的这几年间,自己直知道其中有刑瑀动的手脚,却不知道背后隐藏着这样个巨大的阴谋。
得知真相后的震惊已经渐渐消褪殆尽,刑珹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任何波澜。唯的丝触动,还是来自于坐在身旁,与自己五指相扣的这个人。
看到了路当归眼中涌动的暗潮,他知道小医生正在为自己难过。
过了会,像是心情终于平复了些,路当归深深呼出口气,再次开了口:
邓可欣和我说,刑瑀曾背着林家单独找过她,答应要将她救出现场刑瑀为什么要这么做?
结合刚才听到的录音,又想起在封闭病房里听到的说辞,路当归不禁有些疑惑。
刑瑀没那么听刑景山的话。
看着磁带机前已经变成条直线的波形,刑珹淡淡出声,我猜,他是自己动了心思,想将邓可欣救出来后控制住她,将来能作为人证挟持林家。
他其实直清楚自己这位二弟心里的小九九。
刑瑀巴不得自己在演唱会上出事,甚至最好死了之,好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地坐上家族继承人的位置。等他将来成了湾海新的掌权者,便能拿当年的旧事与林家抗衡,让林家在S市再无立足之地。
然而,那瓶通过非法运输送回国,被刑景山拿来准备用在自己身上的黄油,成了锤死他犯罪的铁证。
千算万算,刑瑀最后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直到现在都还在监狱里吃牢饭。
也正是因为这场误会,在阴差阳错之中,妹妹才会被刑瑀及时送到了医院,没错过最佳的抢救时机。
听完刑珹的分析,路当归心里隐隐有些五味杂陈。
整件事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他从头到尾细细想了遍,却仍然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像是察觉到了小医生内心的纠结,刑珹转头问他:
还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既然刑景山已经死了,林家应该不会再担心秘密有泄露的风险才对。
皱着眉想了想,路当归还是没想通,为什么他们还要把邓可欣这样无足轻重的人赶尽杀绝?你未婚林湘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刑珹说,刑景山入狱后,林家为了不让警方起疑,应该早就叫停了东南亚的毒品业务,保存在他们手中的那份录音,恐怕也已经被销毁了。
你昨晚说,邓可欣是病愈出院。
他停顿了下,似乎是想给路当归留出些思考的时间。
如果她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那她的指证就有法律效力。
看到小医生眼中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刑珹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淡淡的戏谑,旦她同意当污点证人,便能出庭作证。林湘妮不杀了她,恐怕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除了骨灰盒里疑似毒品的□□和那盘录音磁带,邓可欣的口供也非常重要。三者加在起,林家再也不会有翻身的可能。
也就是说,他们手中现在掌握的是当年那场交易的两个关键性证据,人证物证俱在。
然而,小医生心里恐怕也明白,现实比他们想象的要严峻很多。
林家既然已经在警局安插了眼线,旦邓可欣出了意外,警方即使拿到了自己手上的这份录音,很有可能也会因为证据不足,再加上林家只手遮天的本事,无法将当年的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
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保证邓可欣的人身安全。
在刑珹的补充下,将所有事情大概在心里理清楚了,路当归的语气顿时变得有些急:
那你现在赶紧转告刑十
没等路当归说完话,刑珹已经拉起他的另只手,弯下腰,在他手背落下了个轻吻。
加强医院安保,清除那女孩之前留下的踪迹。刑珹说,刑十走之前,我已经交代过他了。
握紧小医生的手,他直勾勾地看了面前人半天,随后缓缓笑了起来:宝宝。
突然被姓刑的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唤了声,路当归屏住呼吸,时间感到有些不太适应:怎么了?
刑珹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将掌心里小医生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盯着昏黄灯光下的人,路当归突然间恍惚了瞬。
那颗凝缩在刑珹眼尾的痣,很像滴眼泪。他抬起指尖想要摸摸,却发现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拉起小医生的手放在心口,刑珹心底突然产生了种别样的感觉。
小医生脉搏跳动的频率,与自己的心跳模样。就好像切就本该如此。
那些阴暗而又见不得光的龌龊交易,那些不堪回首,却又历历在目的痛苦回忆。
那些被迫压抑在心底,独自人吞下的碎玻璃渣。
所有的切,全都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往。
也是他直以来,对路当归说不出口的真相。
作为刑景山越狱案的重要证物,装着白粉和磁带的骨灰盒,被刑珹派人转交给了市局副局长华临光。
他倒是不担心林家会在华局身上下功夫,这位铁面无情的冷判官,可是曾把有权有势的S市首富亲自送进牢里的人物。
担心隔墙有耳,他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告诉警方任何与林家有关的事项,只说这是刑景山案的重要复盘物证,让华临光亲自交由证物科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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