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她依言加速研墨。
“刚刚听田二说,你是要给几位姨娘写回帖?”
裴深一边看着小丫头笨拙地研墨,一边问她。
余鱼就把三位姨娘和三位姑娘递来的帖子说给裴深。
“姨娘们你可以不用理。”裴深并不太给这些姨娘脸色,他本就不喜楚国公府,对那几位姨娘,谈不上多少厌恶,只是自然的排斥罢了。
“田二说,几位姨娘是长辈。”
余鱼想到自己家中时,府里也是有几位姨娘的。
后娘恨她们恨的牙痒痒,奶娘来看她时,有时会提一嘴,几个姨娘和后娘关系不睦,后娘天天打骂姨娘,奈何她父亲护着,每次都闹得不可开交。
她偶然也是听后娘说,妾这个玩意儿,就是打死,也就是赔点钱的事。
但是在楚国公府的姨娘不一样,田二之前与她说时,姨娘们与世子关系不亲厚,但是也是半个长辈,尤其是作为丁姑娘,初来乍到,必须要有些晚辈的礼仪。
“你若搭理她们,她们只会蹬鼻子上脸,拉近关系。”
裴深不喜楚国公府里的这一套。姨娘们为了给庶子某个前程,心里的小九九,并不少。
不过这些阴私,倒也不用给小丫头说。
没得让她听了不舒服。
“那这回帖……”
余鱼迟疑了。
“你初来,写个回帖见一见,倒也无妨。”裴深顺手指点她研墨的姿势。
“手握紧,用力些,推出去时,要轻。”
裴深见她动作多少有些生疏,忍不住伸手,将她的手指捏着重新固定位置。
只帮她纠正了一下姿势,并不多留,匆匆片刻就收回手来。
余鱼手指蜷了蜷。
半天,才继续顺着裴深教的姿势重新研墨。
“见她们时,随意问候两句,不到半个时辰你就走。”裴深继续指点她之后该做的事情,“她们不敢拦你,你只要见过这一次就不用再见了。”
余鱼听着,歪头小声问:“你不喜欢她们吗?”
裴深沉默片刻,把小丫头的脑袋推回去。
“谈不上,她们与我不熟。”
余鱼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我也与她们不熟。”
裴深听着,嘴角忍不住一扬。
“好。我们小鱼,说话算话。”
余鱼脸蛋有些泛粉。
他又叫她小鱼了……
墨汁浓淡适中,润了笔尖,在洒金信笺上落下一笔。
余鱼书写的很认真,书写了整整一张信笺,墨迹还未干,她兴冲冲抬眸问裴深。
“是这样写的吗?”
“当然不是。”
裴深看着她一手无筋骨软绵绵,形态又散的字,书写着冗杂又白话的内容,头疼地扶额。
批评她?小丫头之前读书不多,似乎也是没有什么写字的条件,勉强能写出来,已经比绝大部分寻常人厉害许多。
再挑剔她,也没有什么道理。
“罢了,今日时间太匆匆,我且教你怎么写,日后每天书写五页字,练一练你的字体。”
裴深说罢,抬手,然后在余鱼的肩头顿了顿,没有继续。
“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说明。”
他一脸正色,余鱼也跟着严肃。
“哥哥请说。”
裴深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唇角上扬。
他轻咳了声,眼神落在她的手。
“今日我教你写字,多少要搂着你,”裴深挺直背,俊美的少年一脸认真时,叫人不敢多看一眼的迷人,“动作或许有些轻佻,但是我并非轻佻之人,你可懂得?”
余鱼沉默片刻,想了想,需要教着写字的动作。
的确有些过于亲密了。
她以往是从未与旁人有过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可是换做是裴深,也许是从被救下来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在心中认定他是一个及其安全的人。
仿佛只要他做的一切,都是她能毫无抵触接受的。
余鱼点了点头。
裴深得到了允许,手慢慢绕了过去,教着她如何着笔,又握着她的手指,沾墨,在崭新的花笺上,行云流水的书写下简短的两行字。
手被攥在他的掌心,余鱼只需要卸了力道,跟着他的方向走就是。
本来是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裴深落笔是如何把控的,可是他下巴几乎枕在她的肩膀,微弱的呼吸扑在她耳廓,搅扰的她心里头乱蓬蓬,别说要看着他如何落笔写字,就连自己手下写了什么,都不知晓。
一张回帖写完,裴深放开她,等花笺墨迹干透,他重新着笔沾墨。
“我再教你一张。”
他轻声说着。
裴深牵着余鱼的手,写下几乎相同的七份回帖。
墨迹都干透,余鱼和裴深沉默着收拾书案上的纸笔。
裴深清洗毛笔时,忽地叫住余鱼。
“你的字练习太少,一时半会靠自己写不出筋骨,让别人看了去,容易露馅。”
“……嗯。”
裴深回眸,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从明天起,我教你写字。”
余鱼抿着唇,片刻后,小小声低语。
“……好。”
第20章 文贤公主
裴深写的回帖是在三日后,三日后在楚国公府最大的湖中廊桥和姨娘们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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