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多大点,不谙世事,双耳不曾听过靡靡之音,说这些污她的耳,着实可恶。
“我是说……他刚刚说,我纨绔,贪花,什么外头的花花草草。”裴深还没这么尴尬地对人解释过什么,短短一句话,说的十分艰难,“就是诸如此类的词。”
余鱼似懂非懂,但是再和他身上的脂粉味和酒气放在一起,她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你喜欢温柔乡?”
余鱼表情有些奇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你知道什么是温柔乡吗?就胡说。”
裴深可不想教坏了小孩子,也不想她居然知道这么一个词。
有些好笑,抬手想要敲一敲小丫头的脑袋,只是随着他上前一步,小丫头就退后一步。
有些躲避。
裴深暗恼这个丁管家,长了一张让人心厌的嘴。
这种话,她到底听进去了。
果然,此人留不得。先假作了小丫头的身份,日后早些处理了才是。
“旁的也就罢了,这件事必须得说清楚。”
裴深见余鱼抗拒地厉害,也不上前,和她隔着三步的距离。
“你跟我一路回来,应该知晓我并非闲散人士。所谓贪花纨绔,不过是一种筹谋。”
“你年纪小,不懂,旁的不需要知道,只知道一点就好。”
裴深本不太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眼看着小丫头都已经有了一丝闪躲,他神情正色,义正言辞解释了一通。
“我绝非贪花好色之人。进出楚国公府的女子,皆与我无关。”
刚说完,他啧了一声。
“错了。”
“只有你。”
余鱼愣愣地:“哦……?”
其实还是不懂究竟何意。
“我得告诉你,是让你知道,将要抚养你的人,是一个正直的好人,绝非什么品行不端之人,可听明白了?”
裴深耐着性子问她。
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到底她与旁人不同。旁人不过是无关紧要之人。而小丫头,是他打算亲手抚养的人。
就是这个世间,他最亲赖之人。
旁人误会就误会,他唯独不想让她误会。
他必须得还是小丫头眼中的英雄。
余鱼半垂着头,片刻,挣扎着抬眸。
“听不太明白。”
什么筹谋,贪花纨绔,与她而言,都是不曾接触过的词汇,也无法想象。
但是她唯独知道一点,温柔乡,是这个世间最残酷不过的词了。
裴深没有否认这个词,她只能用自己仅有的认知,来判断这件事。
“所以,你以后也要从温柔乡回来吗?”
她的眼神有一些黯淡。
似乎只是说出温柔乡这三个字,都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蔫蔫儿地。
裴深迟疑了一下。
他手下有的铺子,许多都是符合温柔乡三个字的。
“我尽量,少去一些。”
“哦。”
余鱼眨了眨眼,然后抿唇指了指大门。
“我知道了。世子,你要不要先回去?”
她这话说的直白,可以说是在光明正大赶人。
正房如今是她在住,三天时间,已经打扮成了半个闺阁,而裴深住了三天的偏房,还把诸多东西都搬到了偏房来,一副要长留的样子。
裴深听着小丫头赶人,都笑了。
“不高兴?撵我走?”
“连哥哥都不叫了,嗯?”
余鱼摇摇头,手指在裴深衣襟上留下的一抹桃红色胭脂上点了点。
“我只是想说,世子是不是该去先洗漱一下。”
裴深顺着她手指的,看见了自己衣襟上的胭脂色。
他倒是不知道,有哪个胆大包天的,敢趁乱在他身上留下印子。
可他抬眸看向余鱼时,小丫头盯着这里的眼神,格外的,不友好。
他心中一动。
有些猜测,是不是小姑娘醋了。
可到底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女,若说她醋了,未免不够严谨。
只是她这个眼神,让裴深多少有些享受。
“好,我这就去洗了。”他声音里还有一丝笑意,转身时,像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哪个脚下不稳,下个楼梯都撞到我,弄脏我衣裳。”
“我下次得小心些才是。”
这番话落在余鱼耳中,只换来她一声赞同。
“的确要小心点才好。”
得了她的回话,裴深顺势回头看她。
“小丫头,不喜欢我身上有别人留下的胭脂?”
余鱼没想到,这居然让裴深看了出来。
她也不忸怩,认真点了点头。
“不喜欢。”
“我知晓了,以后不会再有的。”
裴深很有当一个庇护少女角色的认知,答应了她,自然是要做到的。
等他离去后,余鱼也回到了内间。
她一面是听着丁管家的那些话,一面是被裴深身上的气息扰的脑袋疼,整个人都焉了一截,一回来,又是小莲端来的药。
余鱼忽地有些情绪低落,让小莲放下了药碗,也不想动,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戳着药碗,热气腾腾的药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她也没有之前反应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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