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缚带从眼前落下,肉眼所见的场景变得清晰。兼竹抬头看向那名传闻中的尊者,只见后者头发花白,一袭黑底滚金的绸衣。他面上已是一副苍老的容貌,颧骨处可见暗沉的斑块,不管是声音还是骨龄都有千百年岁,但奇异的是他脸部并无皱纹。
兼竹收回目光:怎么还有人只做局部保养。
那尊者目光扫过下方二人,就是你们坏了本尊的好事?
怀妄没有回声,兼竹调整好茫然的神色,大人指的是什么?
尊者眯了眯眼,阴冷的目光死死盯住他。兼竹只觉似有一条湿滑的毒蛇攀附着他的背脊一路向上圈住脖颈,蛇信子呲呲舔舐着他颈侧脆弱的动脉,阴冷粘稠。
你当真不知?尊者沉嗓。
我从未见过大人,怎会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瀛洲秘境。
兼竹恍然,去过。
沉重的威压直冲他而来,你可是把那无鞘剑全部折了?
兼竹身形一晃,似是支撑不住,我哪有这么大本事,都是剑鞘折的。
哦?得到了有价值的信息,森森威压暂时收回。
猝不及防被甩锅的剑鞘微微一颤。
尊者的目光落在兼竹腰侧的剑鞘上,随后抬手一吸,剑鞘隔空落入他掌中,毫无反抗一般。
认主了?贪婪的目光在扫过剑鞘后滞了一瞬,转而狠戾。
兼竹苦恼,他总是这样自作主张。
剑鞘:
尊者抬眼看向他,你的意思是,剑鞘强行认你为主?
兼竹毫不心虚地点头。尊者细细盯着他,似乎想确认他话中的真假若是真的,眼前这青衣修士未免也过于好运。
你尊者正要开口,忽然又想起他旁边还有一人,从进殿开始便没说过话。他转而看向兼竹身侧的白衣修士,后者看上去相貌普通,修为不过筑基后期。
但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这又是何人?
兼竹赶在怀妄开口前说,这是愚兄。
怀妄,
尊者,为何他自己不说话,要叫你来说?
兼竹,他是哑巴。
怀妄铐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
兼竹是怕怀妄一开口就掩盖不住那清冷孤高的王霸之气,一下被察觉出破绽。他继续胡编乱造,这剑鞘认主时,说要夺走我最珍贵的东西。
尊者闻言皱眉,不懂前者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涉及灵器,他没有开口打断。
兼竹说着悲戚地瞥了怀妄一眼,我兄长天生一副黄鹂鸟般的歌喉,开口唱歌时可令海中鲛人自惭形秽,从小到大我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我兄长这副嗓音。
他垂眼,剑鞘择主,以物换物,他选择了我为主人,却夺走了我兄长的好嗓音。
尊者没忍住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尤其是兼竹,越看越觉得气运十足。
他本是想将这两个坏他大计的散修带来,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顺道抢占宝鞘据为己有。不过现在,他觉得区区两名筑基散修还配不上叫他亲自动手。
他有了别的主意或许能令他更加快意。
你们倒是兄弟情深。嘶哑的嗓音如破风箱般在殿中响起。
兼竹似是听不出他话中的恶意,毕竟从小相依为命。
呵。尊者视线移向旁边的怀妄,你失去了嗓音,他却平白得一灵器,你可有恨?
怀妄薄唇动了动,又想起自己是个哑巴,遂摇摇头。
殿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刺耳,硌得人耳朵发疼,好,好一出兄弟情深!本尊便成全你们,送你们同生共死!
他说着招呼等在旁边的两名下属,带他们去饲魔窟。
兼竹垂着眼,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是!那两名下属立马擒住兼竹、怀妄二人。
饲魔窟内尽是失控的魔物,饿了这么些天,想必你们也够叫他们饱餐一顿了。尊者的声线中染上了快意,既然你兄弟二人如此相亲相爱,那就让你们一点点地看着对方被魔物啃食殆尽。
失控的魔物。
兼竹一瞬想到了烬矣口中所说能用的那批,想来这些失控的魔物就是饲养失败、不能用以控制弟子的残次品。没有被处理掉,而且一道丢进了魔窟。
他闻言作出惊惧的姿态,身体还极富规律地轻颤着,魔物人界为何会出现魔物?
将死之人,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尊者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而来。
两名下属押着他们的手用力一搡,便要推着兼竹和怀妄下去。
兼竹挣扎起来,莫非你是魔修?
兴许是魔修二字触动了那尊者,他突然轻蔑一笑,呵呵,魔修那种劣等生物也配和本尊相提并论?不过都是本尊成神路上的养料罢了!
他话落,兼竹二人就被带了下去。
离开殿中的那刻,兼竹的注意力全然被他最后一句话吸引了过去。
这副说辞还真是熟悉。
他们穿过后山一处隐秘的结界,魔窟立马出现在跟前。
巨大的深坑上方还覆盖着一层结界,坑底充斥着滔天魔气,数以千计的魔物失去神智,在坑底横冲直撞,相互撕咬,光是看着便令人头皮发麻。
将他们带来的两人直接伸手一推,怀妄和兼竹便坠入魔窟。
两人推下他们之后还没走,就站在上面拿出刻影石,看样子是准备记录下他们被一点点啃食的全过程,再带回去给尊者复命。
在落入魔窟的一瞬,怀妄便震开了缚身索、撑起防护罩护在两人周围。兼竹化出一道幻象,用以应付上方刻影的两人。
他们安稳地落在坑底,而眼前的幻象正在上演两人如何被啃食殆尽。
兼竹看得啧啧称奇:怀妄还好,因为换了张脸所以不是本来的模样;但自己这张脸没变,现在眼看着自己一脸痛苦地被魔物啃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正观赏着,手腕蓦地被怀妄扣住!力道之大捏得兼竹生疼。
他转头就看怀妄紧盯着面前的幻象,眼底浮出躁戾的冷色,像是在压抑着杀气,不叫上面的人发现端倪。
四周澎湃的灵力宛如一个鼓满气体的皮囊,随时可能炸裂。
随着幻象中的两人被啃噬得只剩下一具白骨,上面记录的人也有点受不了似的赶紧带着刻影石回去复命了。
待上方的人离开,怀妄浑身的灵力终于像是被戳破的气囊嘭一下炸开!
四周魔物一瞬粉身碎骨,竟是连尸身都化作了粉尘。
兼竹侧头看向怀妄,后者面色紧绷,浑身的戾气几乎压制不住。兼竹愣了愣,他自己还不觉有什么,没想到只是幻象就刺激到了怀妄。
他没有挣开怀妄的手,只用另一手覆在了怀妄用力到泛白的指骨上,安抚地摩了摩,幻象罢了。
怀妄的力道松了点,仍没放手,我知道。
兼竹顿了一息,随即学着佛子的模样叽里咕噜,好了好了,诵经一段,幻觉退散。
他说完,怀妄的情绪平复了一点。
接着怀妄低头拉起兼竹的手看了看细白的腕子上被他捏出了指印,他动作稍滞,指腹按在上面,疼?
还好。兼竹说完抽回手来。
他看怀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手腕上,眉头压得很紧,便将手揣进袖子抬头扫视四周。周围的魔物正源源不断地扑在防护罩上,却丝毫不能近身。
兼竹,看得到却吃不到代入感太强,已经在生气了。
怀妄眉心松开,无言地看了他一眼。
此处的魔物都是被淘汰掉的,但又没被处理干净,只养在这里。不知道是不好处理,还是有别的用途。
伴随着魔物砰砰撞击在防护罩上的声音,兼竹悠悠地揣起袖子问道,你说他们口中的成神路是指什么?
怀妄,飞升?
兼竹不认同,飞升就说飞升,说什么成神?这不是装逼吗。
怀妄无法反驳。
兼竹又回到当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
也好,这里的魔物暂时不管,等我们神龙摆尾的时候一起扫掉。
嗯。怀妄说着一把扣住他的胳膊,两人化作流光飞逝离开此地。
重新回到后山林间,兼竹说,先留在青霞门,我们变回原来的样子。
怀妄,人形?
兼竹,啾啾。
两人重新化身为大白鸟和小青鸟,扑棱着翅膀回了箬莘的院子外面,他们搭的鸟窝还在,兼竹直直落进去。
乌瞳正在院中休息,听见动静转过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仿佛在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兼竹扑扑翅膀回应他。
刚扑两下,头顶便落下一只银白的翅膀将他死死按了回去,
兼竹转头看怀妄,我和乌瞳说话你有意见?
怀妄目视前方,没有。
你的翅膀可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说话间乌瞳还看着这边。怀妄抬眼对上,乌瞳忽然朝着他们掸了掸翅膀,乌紫色的羽毛中一抹青色若隐若现。
怀妄胸口起伏了两下,侧头盯了兼竹几息,随即低头狠狠一啄
兼竹被啄得叽一下!怀妄这次的力道和之前不同,他只觉得头顶好像有根毛都被拔下来了。
怀妄的速度很快,啄了他后又背过身去,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等兼竹跳到他正面时,怀妄已经一脸正直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兼竹兴师问罪,你是不是把我毛啄掉了?
怀妄,没有。
兼竹将信将疑地看了前者几眼,然而那张鸟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便不再深究了。
两人这次没去找乌瞳,后者却出乎意料地自己朝他们飞来,落在兼竹跟前。怀妄不待见他,他也不理怀妄,只看着兼竹,你们出去一趟是去魔窟里面打滚了?
兼竹心说还真是。但没想到乌瞳的感应如此敏锐,只是一丝淡淡的魔气就被察觉到了。
旅途路过。
他说完以为乌瞳会向往常一样不再追问,却听后者道,在哪?
兼竹怔了一下,扭头看向怀妄:这是能说的吗?
怀妄看着对面的乌瞳,双方对视片刻,怀妄道出了饲魔窟的位置。乌瞳扇了扇翅膀,扫过二人,放心,不是现在过去。
兼竹再次怀疑他是不是又知道了什么。
院子那头传来一阵动静,乌瞳转头一瞥,立马飞回院中,刚落在树上箬莘就从屋里出来了。
箬莘看样子打算带乌瞳出去,二者交涉了一番,乌瞳便跟着她离开。
兼竹看着乌瞳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同怀妄道,有没有觉得乌瞳对箬莘配合了很多?
怀妄面无表情,嗯,都快赶得上热情似火了。
前两者就此离开,兼竹好奇他们的行踪。
怀妄问,跟上去看看?
不必。兼竹说着钻回鸟窝,今日舟车劳顿,我要休养生息。他抖了抖毛,况且都交换了联系方式,有什么直接问乌瞳就好。
怀妄垂眼看了他半晌,随后扑通跳进窝里,将兼竹整只鸟都挤得瘪了下去。
兼竹宽宏大量地不同他计较。
在乌瞳离开之后没多久,兼竹便催动着神识企图同他取得联系。但不知怎么的,乌瞳一直没有给出回应。
就在兼竹以为自己收不到回应时,对面忽然接通传讯,有事?
兼竹振奋了一下,兄行千里弟担忧,你现在什么情况,鸟在哪里?
乌瞳依旧是那副惜字如金的模样,殿外。
他说殿外不做别想,只能是说那名尊者的殿外。兼竹明白了,看来那尊者又召集众弟子带着魔灵去到了他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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