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个地级市在首都都有驻京办,所谓驻京办,都是一个菜馆,专做本地家常菜的,也是各地在首都的领导干部,以及生意人们聚会的地方。
所有食材都是从本地带来的,厨子也是。
天南海北,不论你是从哪儿来的,到了驻京办,肯定有你喜欢的那股味儿。
但陈美兰想起孩子,又犹豫了:“算了吧,孩子们……”
“打个电话回家,让他们上他爷爷家吃去。”阎肇说。
陈美兰一想也是,大热天的,公公家是有人开火做饭的,难得她有什么想吃的,又不是缺钱缺时间,为啥不去。
一个电话打回家,阎肇开车,得去驻京办吃洋芋粉了。
据说驻京办的葫芦头也是一绝,馍也烙的好,正好都吃点儿,解个馋。
驻京办离得不算太远,在新街口胡同。
阎肇为啥知道的,其实挺巧,是因为那地儿离小黄色录像厅不远。
他当时路过,看牌子上写着呢,陕省风味,手擀洋芋粉,葫芦头泡馍。
当时他就想着,以后要陈美兰想吃老家风味,就带到那儿去。
车到新街口,道子里没法停车,得找个停车场先把车停下。
然后俩人走路进去。
按理说首都这么大,人和人要不是在熟悉的地儿,根本不可能碰上的。
但陈美兰眼睛没花,在巷口,她远远就看到小旺骑着小电驴,带着圆圆,俩人在往胡同里走。
这胡同还兼带菜场功能,卖啥的都有。
小旺戴了一顶大遮阳帽,给圆圆也戴了一顶,俩人还戴着小墨镜,小旺的是佐罗型的,一个黑圈儿,圆圆的则是坠个小草莓的红圈儿,两块钱的玩艺儿。
这俩小坏蛋,这是又丢下小狼,俩人在外面乐呵吧。
首都这么大,他俩骑个小电驴,一天逛得挺远,都逛到新街口了。
“哎哎你看。”陈美兰当然得喊阎肇,让他看。
阎肇不像陈美兰,看俩孩子玩得好,只会觉得好玩。
小旺贼心似乎一直不死,阎肇本来就很生气,对儿子,他当然不会把孩子想得太坏,但巧的是,不仅驻京办在这个胡同里,黄色录像厅,也在这个胡同里。
望着清秀帅气的儿子,阎肇竭力的不把他往处想。
但还是伸手拉了陈美兰一把,示意她走慢点,不惊动那俩小坏蛋。
少男少女,一对兄妹,骑个小电驴,俩人逛吃逛吃,看起来既欠打,又幸福的样子。
路过一家烧饼店,小旺买了一个烧饼,让圆圆先吃,自己骑着车慢悠悠的往前走,等圆圆吃一半,停下车,抢过来自己吃了。
圆圆刚想生气,小旺一指前面,圆圆顿时拍小旺的背:“哥哥,你太棒了。”
前面有卖山楂糕的,这也是圆圆的最爱,要一个烧饼下肚,还怎么吃。
又是一块山楂糕,圆圆吃,小旺骑着车儿,吃一半,又递给了小旺。
前面还有更好吃的,栗子蛋糕啊,一小块儿,曾经一块儿是一块钱,现在已经涨到五块钱了,得,俩孩子又是一块儿。
儿子闺女在前面,阎肇和陈美兰很有默契的都不走快,于后面悠哉哉的跟着。
陈美兰心里有种微微的不舒服处,这种不舒服她说不出来,但就是不舒服。
她觉得小旺太体贴了,相比之下,生了他的阎肇简直就是豆腐渣。
面对儿子闺女,这种情愫不应该有的,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栗子蛋糕,我给你也买一块?”突然,阎肇问。
陈美兰心里突然舒服了一点,她明白了,她想要的,也是一路逛吃逛吃,跟圆圆一样,能被人照料的无微不至,而且懵然不觉的那种感觉。
“我吃不完一大块的。”陈美兰于是说。
阎肇正色说:“怎么会,年年过生日,我买了,你向来能吃三大块。”
他才说完,就见妻子停了步,踱了踱脚,似嗔似怒,瞪着自己。
而阎肇,并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
“不是吗?”他又问。
这个狗男人。
过生日跟平常能一样吗,中年妇女可不是小女孩,得要保持身材,天天三大块栗子蛋糕,S号的的衣服还能套得上吗?
在这一瞬间,陈美兰生气了,本来想跟阎肇耍个脾气的。
不过就在这时,阎肇突然伸手一把,把陈美兰搡到了一个角落里。
而且单手一搂,把她直接压搂在墙上了。
陈美兰心怦的一声,扬头看男人,黝黑的肌肤,贲张的臂膀,宽阔又清凉的胸膛,脸上的神情,莫名让她想到一种犬类,德国黑背。
因为阎肇整个人慢慢压了过来,陈美兰甚至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不喜欢养狗,但现在觉得,要养条德国黑背,她会挺喜欢。
她想,这狗男人怕是超上发挥,要给自己来个将来年青人们流行的壁咚,结果就听他说:“嘘,不要动,那是周雪琴,小旺和圆圆,是来找周雪琴的?”
这下,陈美兰觉得自己成哈士奇了。
“哪呢,在哪?”她说。
阎肇顺手一指,陈美兰看到了,就在菜市场的最深处,有个小巷子,周雪琴趿着一双没根儿的人字拖,手里提个菜篮子,正在趿哒趿哒的往里走。
显然,她是住在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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