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见幽当即拉着男主指向一方,并且十分自然地将另一个方向分配给了女主。
女主一路赶至魔气源头,好巧不巧,正是男主养父母所居之地。
当时,魔物正在伤人,女主将其斩杀,救下了男主的养父母,却不曾想他们身上也被种下魔种。
直到这一刻,女主终于明白幕后之人到底为何而来江轩曾经同她说过,洛溟渊体内的妖力十分特别,最是招阴引邪,易受妖魔觊觎。
因先前白见幽那一番话,女主犹豫再三,终是在那对中年夫妇惊惶万分的求救声中痛下狠手。
好巧不巧,男主恰也在此时,跟着白见幽与她的小羊驼,被另一缕魔气引至此处,亲眼撞见了这一幕,理智于顷刻间彻底崩溃。
敌暗我明,为了不让被仇恨冲昏头脑的男主跑去白给,女主毅然决然承担下了所有的罪责。
就这样,牵动着后面所有虐点的误会,在那一夜开始了。
如今魔种没了,陌水城分外安宁,洛溟渊因翳鸟身受重伤,江羽遥从旁照料。
原文里追踪魔物的那段小悬疑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简简单单的小日常,这剧情啊,早已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了。
破原著,没啥参考价值,还不如从脑内清空呢。
亦秋这般想着,忽然听见屋外有所动静,也不知怎的,便鬼使神差地冲了出去。
她站在客栈二楼的廊道上,一眼便望见了楼下行色匆匆的江羽遥。
江姑娘!
江羽遥停下脚步,回身向二楼望了一眼,眼底显然有几分焦急:小羊?
你去哪儿啊?亦秋一边问着,一边姿势蹩脚地往楼下蹦。
城中有魔气,和上次很像,我得去看看!江羽遥皱眉说道,白姑娘呢?她睡下了吗?
刚才有一道影子,忽然从我们窗外飞了过去,幽幽她就马上追出去了!亦秋说着,终于艰难地跑下了楼梯。
江羽遥闻言,沉思两秒,道:小羊,你看着我师弟。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让他别管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诶?我亦秋话音未落,便见江羽遥跑出客栈,以轻功跃上房顶,三两下跑得不见人影。
江羽遥刚才说什么来着?城中有魔气,和上次很像
城中有魔气?!
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啊
亦秋小声嘀咕着跑到了客栈门口,圆溜溜的小眼睛望着外头这寂静的夜,满脑子都是「魔气」二字。
江羽遥的感应不会错,她说和上次很像,那应该就是魔种没错了!
魔种还在,那是幽砚没有将其丢掉,还是还是被人捡走了,想要借刀杀人,再反手嫁祸?
等一下,脑子有点乱了。
亦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静下心来,回想起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她忽然发现,虽然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原文,可在某些节点上,却又总有着命中注定般的相似。
就像,幽砚第一次使用魔种,确实和小说里写得一样,是为了获取江羽遥和洛溟渊的信任,从而去到仙麓门。
就像,洛溟渊并没有被幽砚洗脑,也没有主动前去报名试炼大会,可他的名字只要出现在了报名表中,便一定会在第一场比试遇见贺修竹。
既是如此,是否意味着,哪怕剧情再怎么偏离,只要主角在关键时间段,出现在了关键的剧情触发地点,那么有些事情,便一定会发生!
对,没有错!
仔细想想,小说里的该剧情节点,发生在主角下山的第六个夜晚,而主角下山的时间,是试炼大会结束的后两日。
在如今的剧情线里,此时此刻,是江羽遥和洛溟渊下山的第八个夜晚,而他们下山的时间,则是试炼大会结束的当日。
这两日之差,不多不少,恰好能够合上。
所以说,今夜,便是原小说里一切误会发生的夜晚。
陌水城中出现魔气,江羽遥独自追去
两条几乎背道而驰的剧情线,意外于此夜相互重叠了。
难怪,难怪系统说还有希望,叫她不要放弃!
这垃圾系统,除了数据统计和一堆破烂限制,简直屁用没有!
说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结果到头来什么都对她掖着藏着,害得她差点自己吓死了自己!
我是不是不用死了?
重新看到希望,亦秋一时喜出望外,激动得原地蹦跶了起来。
就在她欣喜之时,身后传来了木拐杵地的声音。
亦秋回身望去,只见洛溟渊站在二楼廊道上,神色忧虑地望着她。
糟糕,光顾着高兴,差点忘了这个剧情对洛溟渊而言意味着什么
亦秋:你,你怎么醒了?
洛溟渊:城中有魔气。
面色苍白的少年皱起眉头,杵着那根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自二楼走了下来。
见他这般模样,亦秋下意识想要劝他回去休息,可话到嘴边,系统忽然在耳边反复提示了起来。
【重要剧情节点!请注意!】【重要剧情节点!请注意!】
【重要剧情节点!请注意!】
是啊,这是重要剧情节点
【请宿主务必将男主送至剧情触发点!】
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无法走到这条剧情线,她可以安安静静等待死亡。
可此时此刻,两条剧情线已然重合,她便不想死了。
那一刻,心底骤生的自私忽而如潮般将她淹没,所有劝阻的话语,都被她尽数咽回了肚子。
她告诉自己,她需要,特别特别特别需要洛溟渊去到那个地方。
或许,她该对小猪蹄子说,她的主人和江羽遥一起不见了,她很担心,很想去找她们,可她又不太敢出门。
这小猪蹄子平日里便傻愣愣的,应会随她一同前往
我,我的主人和,和江姑娘一起不见了亦秋内心无比挣扎地说着,江姑娘走前也说城中有魔气,还和上次一样我,我很害怕,我怕
她仰着脑袋,看见洛溟渊咬牙忍痛走到了她的面前,神色坚定地对她说了一句:走,我带你去找她,不用怕,我保护你。
虽是早就猜到的结果,亦秋却仍是愣了愣神。
她也不知怎么了,视线忽然就被一层水雾模糊了。
这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而她就像个骗子,明明知道前路荆棘横生,却仍要骗他前往。
你你保护我什么啊?你腿脚还没我利索呢!能不能好好休息,别去拖后腿啊?!
她到底还是再说不出违心的话语。
可眼前的少年,却是全然不听劝阻,一瘸一拐地跳到门口,回头喊了句:再不走,不等你了!
你是不是傻!你去有什么用!亦秋追了上前。
你鼻子不是灵吗?知道魔气在哪个方向吗?洛溟渊问道。
亦秋一时噎住。
她鼻子灵?她鼻子灵个屁!
她怎么可能知道魔气在哪个方向?小猪蹄子忽然问这个,该不会是不认路吧?
那这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啊?
亦秋感觉自己脑子可能坏掉了,毕竟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矛盾过。
这感觉,就像是有两个自己,将一颗心拉扯,一边抱着性命,一边抱着良心,谁赢了,她都不会太高兴
就在她茫然之时,洛溟渊忽然将话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那是一个他不得不去的方向。
他很害怕,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害怕,比被翳鸟刺穿身体,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还要害怕
那一刻,亦秋才算明白,不管她是否出言诱骗,这小子都会前往那个地方。
她没必要纠结,更无须自我拉扯,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不,一定有什么是可以改变的
喂!小猪蹄子!
你知道不知道江羽遥喜欢你!
你,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懂!亦秋追着他急促的步伐,无比认真道,她是这世上最在乎你的人!
不管发生什么,请你信她!
第58章
不管发生什么,请你信她。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亦秋明显感觉到洛溟渊眼底闪过了一丝茫然与慌乱。
许是这莫名其妙的话语,让他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
可他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沉默前行,拖着那伤残的身躯,不断前行。
你你有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心里啊?亦秋牢牢跟在洛溟渊的身后,啰嗦得像个事儿妈。
洛溟渊沉默许久,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应道:谢谢,谁对我好,我心里有数的。
这样的应答,让亦秋再无话可说。
她想,原著里男主并不知女主对他的感情,甚至自卑到想都不敢去想,所以发生一切后,彼此间的信任便也单薄得有如蝉翼。
可这次不一样了,自打洛溟渊受伤的那一日起,江羽遥便一直对他百般照料,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块木头,也该能感受到了。
不管怎么说,都不会再走向原著那样的结果了吧?
亦秋跟着洛溟渊跑了一路,一路皆是心乱如麻,想要提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
她总不可能现在剧透的,毕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算真的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亦秋也看见了远方的魔气。
它就像是一阵足以吞噬一切的黑雾,带着沉沉的压迫感,于那本该月朗星稀的夜空之中,缓缓聚拢,且愈发浓烈。
洛溟渊加快了步伐,似恨不能向前奔跑。
这样的速度,与身体健康的常人相比,都已经算得上很快了,亦秋在身后追着,都多少感到有些吃力。
她看见洛溟渊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了。
是这杵着拐杖的剧烈奔行,使他肩腹之上还未愈合的伤口迸裂了。
他分明伤得那么重,却又跑得那么快、那么急,生怕慢了一秒,就是一生的遗憾。
原文里的男主,是和白见幽一起,被魔气牵引过去的。
这个原因,是多么的顺其自然啊,那么多读者看了都没发现其中尴尬之处。
如今想想,着实太可笑了。
洛溟渊如此在乎他的养父养母,那既有能力感应魔气所在,又怎会随着白见幽往反方向行之?
小说的世界,活该是要崩坏的。
主角也好,反派也罢,作者创造了他们的骨血,却也辜负了他们的灵魂。
她想,今夜过后,她应会放下原有的偏见,不再讨厌眼前的少年。
今夜过后,她会想方设法,阻止一切悲剧的发生。
全当是对今日心底的这份自私,做出的一点弥补吧。
陌水城东。
魔气,无情地笼罩着四周。
遭受魔种侵蚀的人类,不成人形地躺倒在地。
江羽遥手握长剑,刺穿了它的心脏,墨绿色的血液自伤口流出,顺着剑尖渗入泥土,恶臭而又浓稠。
一对中年夫妇,轻颤着身子,紧紧抱拥彼此。
他们望着眼前救下自己的两名女子,眼底却没有感激,只有恐惧。
此魔种极为阴毒,一旦种入心脉便无药可救,它会顺着命魂生长,魔化凡人的三魂七魄。
若不在彻底魔化前将其斩杀,魔化者便会脱离六道,再无法进入轮回。
幽砚淡淡说着,语气虽是波澜不惊,可望向眼前人类的目光,却隐隐携着几分复杂。
江姑娘妇人看向江羽遥握剑的手,目光有些许恍惚,恍惚过后,不禁泛了红,我和我当家的没救了,是吗?
江羽遥没敢应答,可握剑的手却不自觉地轻颤了起来。
此时的无声,无疑是一个笃定的回答。
妇人看了一眼紧紧护着自己的男人,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一把泪,问道:可以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吗?不需要太多的,就一小会儿。
她说着,和自家男人对视了一眼,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连忙走回屋中,一边研着墨,一边催促男人快些找张新纸来。
幽砚站在门口,江羽遥跟了进去。
妇人见了,害怕时间不够,连忙着急起来,反复念道:很快,很快的,我给溟渊留封信,江姑娘你帮我们为他带去,就说就说你来看我们,发现我们搬走了,只留下了这封信。
溟渊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他要是问别的,你就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然,他一定会起疑的。
妇人说着,回身接过了丈夫递来的纸,那愈发颤抖的手,拿起了一看便许久未用的笔。
那双手,已经开始乌青,这是魔化的前兆。
可妇人还是努力控制着这样一只手,在纸上写下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她在信里对洛溟渊说,她娘家那边生意做大了,她也想过上好日子,便撺掇着他爹的一块过去了,等回头日子安定下来,会再寄信回来的。
娘家在哪,她没说,回头是多久,也没有说。
江羽遥望着那只有寥寥数言的诀别信,不由得默然垂眸,那压抑于心底的挣扎,让她不自觉咬破了嘴唇。
妇人放下手中笔杆,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她说,这样就够了,让那孩子以为他们将他丢下了吧,日子久了,自然就不在乎了。
话音落时,她扑进了男人怀中,忽然泣不成声。
算不得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两个凡人赴死前压抑的痛哭。
可当他们离开彼此怀抱之时,却发现门口静静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客栈上房的圆桌边,亦秋趴坐在幽砚的身旁,她眯着双眼对着窗,抬头仰望着天上刺目的艳阳。
陌水城的魔气散去了,城东死了三个人,不过因为无关紧要,又与魔有关,为了避免恐慌,所有消息都被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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