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被你气的我都忘了正事了,”路离指责楚暮,底气十足,“你看看你老婆,多懂事!”
楚暮笑容愉悦,看向谢庭月:“我的确有很多地方该要向夫人学习。”
谢庭月:……
“阎宏那边是这么回事——”
路离摆正表情,说起正事:“这连绵大雨突然出现在这个季节,积年难遇,各地都没有提防,百姓糟了大罪。本来呢,这边很幸运,遇上送粮米物资过来的富商。富商本是做这类生意的,东西也都是在押运途中,听逢这边遇灾,善心顿起,就把东西都捐来了……”
路离不太理解这件事,在他看来有点太巧了,但他去查过了,人没问题,粮米物资都没问题,不是上等货色,一般品质都过的去,正适合受灾的老百姓。
谢庭月和楚暮心里却门清。
这些事……都是他们让干的。
“得善心人相助,本来这场灾祸可以顺利度过,偏过来了一根搅屎棍子,”路离说起来心情就不爽,“那阎宏发灾难财来了!”
商人最善钻营,喜投机,有那么一伙人,你喜欢发灾难财,旱灾时他们卖水车,水灾时他们卖小船,有兵祸他们连武器都敢卖,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但阎宏这回太过分了。”
路离夹了两筷子菜,细细嚼了,尽量面色平静:“他出身苏杭,地方上人脉广阔盘根错节,挤出几个地方垄断不成问题,只要他圈下的地方,物价飞涨,百姓们吃不起买不起,苦不堪言……”
“我能派人拿住他,但这件事不好管,我这样说,你定也能明白?”
这个问题,他问的是谢庭月。
个中内情隐晦,不好详细言说,谢庭月却都明白。
“是,我明白。”
第61章 告状
路离的话, 谢庭月很明白。
对很多商人来说,赚钱的时机不分好坏, 能赚,就要抓住, 否则违背他们的处世信条,但对大部分普通人和政府, 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比如这次水灾, 阎宏投机敛财, 普通人肯定持抨击态度,觉得这不对,不应该这样做,紧缩的资源和飞涨的物价破坏了他们的安定,官府也觉得不好, 但不能全然否定。
每当有大灾祸来临, 官府定然反应快速,各种应急措施立刻发下,可各处物资调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提路远难行消息辗转滞后这些困难,遇到不负责任的上官,百姓的眼睛哭瞎了物资都不会到, 上官一心为民,下面办事平平, 效率也达不到最高, 需要合作的地方部门越多, 消息命令传达的越慢。
商人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就在本地附近的。他们第一时间知道灾祸,第一时间打起主意,想办法弄来物资再高价卖出,求的就是效率。他们知道这机会稍纵即逝,会尽所有努力大大赚上一笔。
结果很明显,只等官府,速度会慢,到那时也许部分百姓都撑不住了,投机商人的确拢了财,但不管怎么说,百姓们咬咬牙花花钱,物资是能拿到的。
强力杜绝商人投机,百姓们嗷嗷待哺,可能还会折损很多性命代价,才能等到救援;不杜绝,折些银子,至少能得些物资续命。
物资总数量有限,百姓折损无论哪一种情况都会发生,但能少一点是一点,钱财到底不如人命重要。
所以官府不喜欢商人投机,却不能强令定法彻底断了这条路,商人为了赚钱,哪怕是投机,也是拼命努力的,他们越努力,灾区百姓能得到的物资总量就越多。
而且这种事,也杜绝不了。
商人可以说是世上最聪明的一群人,他们善于把握时机,甚至创造时机,你强力逼压,他们仍然能左右钻营撬开一条缝,让你想都想不到。
朝代更迭,史书留下的记录在,官员任上经历感受也在。
行商这一行有自己的规律,市场的强弱起伏需求改变,是整个人类面对的大课题,想贸然插手就改变规则根本不可能,个人做不到,官府也做不到,最多是研究它的变化规律,在合适的时候给予合适的引导。
长久相处下来,官府和商人们已经有了默契,事情太过,官府会插手管,会揪出带头者重罚,但顶多罚银,不会取了性命,律法中也没么写,而且大罚也大多在事后,有意提醒商人们分寸,有些事可以做,但有尺度,不可以肆意妄为。
做上官的心里有谱,做商人的心里也有本账,大家也算相得益彰。
可阎闳做的太过分了。
谢庭月只要心里多转一下就能想到:“阎宏势力太大,底气太足,官府压不服,偏又不能要了他性命,给予更重的一击,他气焰嚣张,越发跋扈,百姓们不服,官府公信力就会下降。”
路离的官声也就……
路离冷哼:“我要不把他整治了,这官也就不用做了。”
决定已经做下,只是一时半刻还没想出绝妙合适的方法,有些头疼。
楚暮侧眸:“礼王那里——可有问过?”
路离眸色微闪,又干了一杯茶:“我没直接问,但看他的意思,好像并不在乎阎宏这个人。”
谢庭月和楚暮对视,眸底是一模一样的了然与无奈。
礼王那个人……身份在那里,直接问不太好,有问供之嫌,不直接问……你隐晦着,对方听不懂,又怎么配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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