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月这边还没想透,孙氏那边话又来了:“这路所有宗妇们都走过,侄媳妇放心,只管放手去做,叔伯婶娘知道你辛苦,定不会催,二婶我也把脸面放在这,厚着脸皮发话了,一个月内,谁也别催你,不满意只管朝我发火,我好茶好水相待,任打任骂!”
孙氏一唱一喝,自己就把戏演全了,还全场就她最疼人,谁都说不出不好,上位坐着的老太太,还有一边楚暮的寡母苏氏,谁都没空挺插嘴,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了。
族亲们被这‘狠话’放的,也不好穷追不舍撕破脸皮,只能借机小小发下牢骚。
“也不是我们催,这事要是做不好,没法掌家管中馈,不如就别冒进,在长辈身边多学学。”
“说的是,小辈再聪明机灵,管家到底不如长辈有经验,要是不行,别硬撑。”
“咱们楚家可不是小门小户,仨瓜俩枣的,随便管管就行了,得用心。”
等所有人说完,隔房五婶才笑着开口:“不是我们不心疼侄媳妇,非要逼着侄媳妇辛苦,这钱要回来也我们不过分一点罢了,到底你们占大头,你们自己的事,不上点心,对不起的可不是我们,是你们自己。”
“楚暮你是宗子,将来的撑家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又是一个会说话的。
楚暮就笑了:“五婶说的在理。嫡长宗子地位不同,责任也理当重大,别人做不成的事,我和夫人,能做。”
这话就有点打脸了,别人做不到的事,别这个人是谁?
孙氏当下脸色就有点难看。
谢庭月差点笑出声。
不过今天这一场,倒是让他看清楚一些事。
这件事办不好,中馈不保,怕是得被逼着还回去。
别人有干股,自然要拿红利,孙氏掌家时许是不愿意给,但他是个讲理的人,契纸在,该怎么办就得怎么办,该怎么给就得怎么给。
孙氏开口就提了要账的方向,正常产业生意不可能拖大笔银子不还,会积累成这样,个中隐情一定不少。孙氏心眼一个套着一个,没准藏着更深的东西,她处理不了的东西……
寡母苏氏对待楚暮的态度有些微妙。
成亲这些日子,她过去看望楚暮的次数有限,每每人前落泪,看似十分心疼,实则没给楚暮带来更多的利益,反倒让人们瞧着她更可怜,对她感慨更深。
楚暮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不期盼更多,也没任何失望。
母子本该是天底下最亲近,感情最难割舍的人,这对母子,为什么活成了这样?
谢庭月是真的不明白,苏氏死了丈夫,膝下只有楚暮这个儿子,她不视为命根子好好照顾,反倒各种表现自己,怎么看都像放弃了。她是……觉得反正楚暮早晚要死么?
谢庭月很心疼。
要不是这么多外人在,他都想握一握楚暮的手。
老太太也是,端坐上位,看着下面戏台一样唱,谁也不帮,反正谁也不能触及到她的利益。
每日来请安,数的出来的几次好脸,是大白猫在的时候。
成亲那日亲近了一番,大白猫似乎很喜欢谢庭月,每次见了他都要挨挨蹭蹭,傲娇喵喵求摸,老太太疼猫,对谢庭月也就顺便看的过眼。可惜今天大白不在。
这顿饭吃的可以说没滋没味,没哪个人特别享受。
宴散,先让人把楚暮送回院子,谢庭月和孙氏在外面一起送别客人。
客人走尽,门庭安静。
孙氏也不再演了,笑纹一转,变成了嘲讽:“我说谢二,你该不会以为楚暮真的对你好吧?”
谢庭月:“二婶有何见解?”
“他那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看起来最温柔,实则最冷情,什么都不在意,谁都不在意,包括生他的娘,”孙氏冷笑,“你同他连面都没见过,他就能拖着病体上门亲迎,娶你过门,你觉得这是真心诚意,是喜欢你?呵,他只是找到了一个新玩具,想到一种新玩法,而你,就是他将要利用的工具!”
谢庭月不为所动:“二婶该不会因为刚刚的话在生气吧?要不要随我一起过去,让楚暮给你道个歉?”
孙氏气的差点摔帕子。
一码是一码!
“你不信?”她眯眼冷哼,“咱们家这楚大少心大着呢,不信就走着瞧!”
说完气哼哼走了。
谢庭月看着她背影消失在垂花门,视线掠过高墙,落在高远天空。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楚暮可能有秘密,但他独独没怀疑过,楚暮会害他。
……
到手的中馈谢庭月并不想交出去。这个家水很深,自己主控把管,很多事就能顺着自己想要的方式来,下人们也慢慢驯服,靠过来的人很多,没靠过来的也知他厉害,不敢随意生事。这要在手里转一圈就交出去,威信力大大降低,以后麻烦怕是得更多。
楚暮又已往外放了话,这分红一事,他必得办好。
谢庭月扎根账房,看了两天账本,很是巧,欠债的大头有一家在青县。
他正好要走一趟,这事当然顺便一起办了!
手头几桩事分别定好计划,谢庭月去找了戚文海。
禾元奇背后的人是要抓的,此青县一行,力求有结果,但京城的事不能放下。禾家产业太广,一两人肯定是不好吃下的,也怕有什么变数,谢庭月就和戚文海商量,此次青县,他一个人去,戚文海就在京城坐镇,以免大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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