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彦芷被她这一句话说的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委屈,她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低头轻声道:我与五爷不和,整个明府上下都看出来了。刁奴欺主,唯一能给我撑腰的老夫人又病了,过得不如意些是肯定的了。
陈沁雪心中酸楚,突然想到初见云彦芷的那一天,她穿着鹅黄的衣裙,衣饰虽然简单,却样样名贵,那时她气质出众,眉目顾盼间流光溢彩,又怎么能是如今能比的。
她拉住云彦芷的手,劝道:人生哪能一直顺风顺水的呢?慢慢的,等明五回来了,你们误会解除了就好了。
她扶着腰站起身来,打量了一番屋子,见虽然桌上的糕点水果不如往日新鲜,但也还能入得了口,心中的担心略略平了些,又劝她道:如今明老夫人病着,你暂且忍一忍吧,一切等老夫人病好后再说。若是缺了什么就来寻我。
云彦芷见她言语间少了几分娇憨劲儿,多了些事故和成熟,便知道她在谢家过得也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
陈沁雪见她目光担忧,便笑了笑,道:你可别心疼我了,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担心我做什么呢?不过是婆婆搓揉些罢了,我如今沉着身子,她再怎么样都要顾及她儿子和孙子的,我受的也不过几记白眼罢了。
倒是你陈沁雪屏退了屋内众人,轻声对她道,永昌伯如今都出了孝了,怎么也没见什么动静?
也就是陈沁雪才敢这么直白的提起这件事了。
提到父亲,云彦芷面上方才挂上一丝显而易见的焦虑:我也不大清楚,这段时间一直侍奉母亲,没见过娘家人。但是定然是出了什么岔子的。
陈沁雪亦是皱了皱眉,她虽然是陈侍郎的掌上明珠,但朝堂上的事,却是怎么都不可能左右父亲的,只得轻声道:总之你心中要有点数,我虽然左右不了爹爹,帮不了伯父。但是,我听那日我公公同幕僚说起这件事,只说太子殿下心中恐怕另有打算。你莫要担心,定然出不了什么事的。
云彦芷倒是心中有些惊愕,前世的时候,徐氏死于难产,云昌衡续弦的夫人私自在外面用云家的名义放了印子钱,最终成了云昌衡被贬的原因。
而今生定然是不会有这件事情发生了,陈沁雪又这般说,难道此事另有隐情不成?
云彦芷突然有些头疼,她的世界还是太小了些,若是此时能有什么人与她商量一二,该多好。
陈沁雪见她愁眉不展,便道:你莫要太操心,说句不好听的,朝堂上的事,咱们操心又能有什么用吗?你还是先给自己心里留个底,接下来一段时间,你的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了。
云彦芷点了点头。
送走陈沁雪婆媳二人,明老夫人突然问起云彦芷,道:亲家公是不是出了孝了?
云彦芷面带忧色,低头道:是。
明老夫人看着她,却是突然叹了口气。
云彦芷想到这段时日来彭氏的刁难,听见她这一声叹气,竟不由自主的眼圈红了红。
明老夫人见到她难受,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忙劝她道:如今局势不稳,前些日子,太子同四皇子还曾在朝堂之上撕破了脸皮,礼部都是四皇子的人,你爹爹回不去,未必不是什么坏事。
见明老夫人主动提起了云家的事,云彦芷便顺着她提出了自己考虑多时的要求:母亲,明日我想回娘家一趟,您看可以吗?
明老夫人轻声道:去吧。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雪霁正在房中清点要带到云家的礼物时,雨晴突然气鼓鼓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云彦芷恰恰在屋内看账本,只听得雨晴气道:马房的那群婆子们忒势力了些,听说咱们夫人要回娘家,不催不动也就罢了,竟然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埋汰起夫人来。
雪霁的声音极紧绷,有种压得死死却仍是流落出一点的气愤:她们怎么说的?
她们说,夫人彻底在五爷那边失了宠,又自不量力的得罪了国公夫人,现在老夫人病了,连咱们老爷都没法给夫人撑腰!
她说到最后,竟是气的控制不住音量起来,雪霁忙制止她:你小声些,莫要让夫人听见了。
然而云彦芷已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面色平淡,问道:是时候出发了吧?
两人立刻收了声,点头称是。
然而,三人等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搬箱笼的粗使婆子们才懒懒散散的过来了。
她们将箱笼一一搬上马车的后车厢,便垂手站在一旁,等着雨晴给她们发打赏银子。
雨晴却直直的从她们身边走过,像是没看见一般,上了马车,坐在云彦芷身边。
马车外婆子们皆是小声地嘀咕着什么,云彦芷竟是突然出声,问起坐在马车前面赶车的车夫:钟伯在明府赶车可是有些年头了?
那马车夫一直沉默寡言,突然听到云彦芷问他话,便是一愣,忙回话道:回五夫人,老奴在国公府上做事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云彦芷微微一笑,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您既然在府上待了这么久,定然知道,咱们明家做事,最讲究的就是守时,兵贵神速,若是连准时到达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在沙场上大杀四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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