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亲虽是健在,却远在家乡,并不在嵩阳城。虽成过亲,却是无有子女拖累,年纪长她四岁,倒也合适。
使劲儿搓着衣角,萧淑云狠一狠心,就将孔辙抛掷了脑后,站起身透过那角落里的穿衣镜,往外头瞟了两眼。
那镜子是特意搁在那里的,外头瞧不见里头的人,可里头的人,却是能通过那镜子,瞧见了外头人的模样。
容长脸,剑眉星眼,倒也长得很是敦厚耐看。萧淑云打量了两眼,觉得这人虽是不如那位孔二爷英俊,但也是中人之姿了。虽心里颇有些酸楚难受,可到底那段儿情,于她而言,实在是个负累了。
转身回了内卧,等着岳氏借口如厕,暂且留了那章怀毅和媒人在前堂喝茶,她趁机去了内室,询问女儿的意思。
虽是那位孔二爷实在叫她眼馋得很,可到底女儿的心意更重要,且后头她细想了想,那孔家乍看是个难得的好去处,风光又富贵,可再一细想,这宅门子关起来,若是论道过日子,那孔家的媳妇儿,却不是好做的。
难得这时候有人上门提亲了,她一听那媒人说的人,便心动了。家世简单,家境又富足,虽是鳏夫,前头那个也没留下一儿半女的,这么一听,可真是门儿难求的姻缘了。
萧淑云见得岳氏脸上的期待,晓得她这娘只怕也是愿意的,心里把孔辙又想了一回,便点了点头。
岳氏立时便快活了起来,一拍手便笑道:可算是点头了,娘也瞧着这门儿亲事难得,娘这便去应了他们。
萧淑云忙起身喊道:且等一下。
岳氏疑惑转头,便听萧淑云道:好歹我是二嫁,不得不慎重。且先留了信物,至于定亲婚嫁,女儿想着,暂且再等一等。以后多接触几回,瞧瞧又再说。
这话自然有理,岳氏便点了点头,欢天喜地地往前头去了。
章怀毅虽是听说这亲事暂且不定,但是因着交换了信物,这事儿也算是初步落到了实处,心中自然也高兴。等着回了家中,坐在自己屋子里,将那玉佩拿出来左右一番端详后,不觉就笑出了声来。
然而萧淑云这里,心中沉甸甸地回了家中后,枯坐半晌,却是夜里头刚睡下没多久,窗格就被人从外头敲响了。
夜半三更的,萧淑云不禁紧张起来,喊了一声:是谁?
便听得外头压低的嗓子恶狠狠道:是我。
萧淑云几乎是立刻就听出了这声音是谁,心中马上紧张起来,忙起身穿了鞋子走近,才刚问了一句:你来做甚?便听得门处一声闷响。
因着外头月光清亮,照得屋子里也亮堂堂。萧淑云闻声抬头,就见得在外头隔间榻上睡觉的绿莺,一脸雪白的被萧福全拿了把刀刃架在了脖子上,正往屋子里一步一步地走来。
第056章
萧淑云眼神冷漠地看着萧福全。
这人行迹向来飘忽不定, 性子也是诡谲随心得很。当初他问自己要银子, 可是自那夜后, 她便再也不曾听说过他的消息。这么些日子过去了,她都要把他给忘记了,可如今, 这人却是又冒出来了。
还是夜半三更,手持利刃。
你把刀放下来, 有什么要求, 尽管说就是了。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冽冰冷的光, 萧淑云的眼角情不自禁地一阵乱蹦,她强作镇定, 冷淡地说道。
萧福全嗬嗬冷笑了两声,将刀收起,在绿莺后背心处推了一把,看她一个趔趄后, 忙不迭地逃到了萧淑云背后,就冷笑道:你果然是和她一样,也是个不贞的妇人,枉你幼时家中还请了女先生教你学规矩, 如今瞧来, 倒是白学了。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清透的月光落在了萧福全的身上,清晰地照出了那一道可怕的长疤, 好似蜈蚣一般,盘踞在他的脸上。那疤痕很深很长, 从右眼角开始,往左边儿漫延,越过鼻梁,在左唇角消失。
瞧着那模样,倒像是新伤。
萧淑云看在眼里,不免心中一跳,登时惊疑不安起来。
这样的伤痕,不该出现在一个经商的人身上。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个同母异父的大哥,背地里究竟在操持什么,她压根儿就不知道。
只是萧淑云也无心去理会,白哥哥消失了,这个人,她只希望他能离自己越远越好。
我要如何,与你不想干,你只说今夜里你来,要做什么事情便是。萧淑云眼神冰冷,无意和萧福全说过多的废话。
萧福全又嗬嗬冷笑了两声,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漫不经心地笑着:我要银票,越多越好。
萧淑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摸出了枕下的钥匙串,又去打开了妆匣下头柜子里搁着的小木匣。
里面放着厚厚一叠银票,萧淑云拿了搁在屋子里的桌子上:这是一万两银票,你拿去,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找我了。
萧福全脸上露出奇怪的笑:你这银票,莫不是为我准备的?
萧淑云冷静地回道:上回你不是问我要银票吗?
萧福全上前把那银票点了点,而后看向萧淑云,唇角一勾,桀桀一笑: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
萧淑云没吭声,转头又去妆匣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匣子来,一打开,一颗莹润着淡淡柔光的夜明珠,登时看得萧福全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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