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云垂下头来,慢慢移动脚步,将自己隐藏在了她自觉还算安全的地方,便听得那萧福全说道:我缺银子,你给我找一万两,等过几日,我便去你的府上拿。
虽说萧淑云手中富裕,可让她几天就找一万两,却还是不容易的。再者,她也不想给他银子花。
不论如何,今时今日的她,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些年,她又经历了这么些的事情,心性较之从前,自然是要强硬了几分的。
于是萧淑云虽还是垂着头,不敢抬眼睛看过去,嘴上却是坚定地回道:我,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萧福全一听得没有银子,登时大怒,也不知道身子怎的一动,便又到了萧淑云眼前,揪住她的衣襟,就把她提到了面前来。
恶狠狠地凑了上去,脸皮几乎要和萧淑云的脸皮贴在了一处,萧福全呲着白花花的牙齿,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冰冷的气息掺杂着熊熊怒火,劈头盖脸的,就朝着萧淑云涌了过来。只是萧淑云虽是怕得要死,可到底还是强撑着不曾晕了过去,哆嗦地回道:我,我,我说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萧福全冷冷看着她,忽的手掌一动,就掐在了她的脖子上,凑上前去,紧紧贴着萧淑云的脸皮,阴森道: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记得,要是那个他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你都不要答应。同样的人,同样的一张脸,却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那个白哥哥,总是那样温柔而充满了怜惜,语气坚定,似乎想要给小小的萧淑云,一些能帮助她克服惧怕的勇气。
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那个被萧淑云称呼为白哥哥的人,眼神肯定,语气不容置疑:相信我,他不敢的,要是他再欺负你,你就去说给娘亲听。或者说给二叔听,他们会保护你的。
可萧淑云却总是将头摇晃的仿佛拨浪鼓一般:不要,说了后,你也要惩罚的,你们都在一个身体里,他挨了打,你也要跟着受疼的,我不忍心。
同一个身体,里面却住着两个人。那个黑哥哥,恍如最漆黑的夜色,萧淑云只要一瞧见他,便要感到畏惧和害怕,想要疏远,想要远离,最好永远不要看见他。
可白哥哥,却像澄净的阳光一样,温暖不失亲近,让她忍不住就想要靠近过去。他是个很好的哥哥,细心,温柔,把她当做最宝贝的妹妹,放在手掌心里疼爱着。
可惜
萧淑云猛地一颤,从回忆里醒过神来。眼前那张脸,眼下并不属于她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那个哥哥。
她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却还是面露坚定,回道:我,我说我没有钱,你要是敢再用劲儿,我就喊了。你要知道,这院子里,可不只我一个人。
萧福全本是狞恶的一张脸,忽的怔住了,然后他竟然松开了手,退后几步,将萧淑云上下打量一番后,忽的讥诮一笑:你来见她,这是肯原谅她了,难道你忘了,你的白哥哥,为什么会消失不见了?而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说着凑上前去,邪恶一笑:难道,你就不想他吗?
她当然很想念他了,但是
萧淑云忽的转身跑到了窗前,猛的推开了窗子,大声喊道:来人呐,救命啊。
早已是时过境迁了,她早就不是那个,只知道暗地里哭泣,隐忍的小女孩了。既然白哥哥永远都回不来了,那么,她还顾忌什么。不管是进大牢,还是要被砍了头去,那人又不是白哥哥,她脑子有疾,才会去替他忧虑伤心。
萧福全将眉尾高高挑起,脸上充满了惊诧,可眼中的兴趣,却是愈发的盎然起来。
一直温顺的,仿佛死兔子一般的猎物,自然是引不起他的兴趣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忽然间就从萧家离开了去。可眼前的这个女子,显然是大不一样了。
心中腾起的火焰越烧越旺,萧福全忍不住大笑起来:莫非你也和我一样,身体里,竟住着两个人。我已经掐死了那一个,我瞧你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莫非,你也是胜出者不成?
萧淑云想起那个待他温柔细心的大哥,一时间心中绞疼,这个坏东西,真是太坏了。没理会他,只伏在窗栏上,又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
早在萧淑云进得院子里的时候,岳氏就躲在窗户后头,偷偷的看她。等着瞅见了人,一时又激动不已,不停地和采青说,她女儿长高了许多,然而却是太清瘦了。好在气色瞧着还不错,岳氏心里踏实的同时,忍不住落下了泪水来。
这些年,她的闺女吃苦受罪了。
正是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根本不能安下心来的时候,岳氏忽听得门外,有人在喊救命,再去细听,那声音,却和她的女儿,一般模样。
岳氏心一揪,忙去打开窗子,可是那叫喊声却已经停歇。虽然女儿的屋子里,窗户是打开的,可岳氏并不能确定,那声音是不是真的从她女儿的屋子里传出来的,于是只能紧张地看着那窗子。
然后没过多久,岳氏便看见了萧淑云伏在窗栏上,满脸焦急的喊救命。心中立时慌乱起来,忙冲出了大门,就往萧淑云的屋子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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