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染睁开眼睛,撑着身体坐起来,这才发现两人根本就不是摔到山崖最低下,而是摔到了半山腰凸出来的一处石头台上。这石头台不宽,竖着躺都不够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所以两人摔下来时肩部以上都是悬在外头的,这才导致她手一摸,摸到的是空气。
白鹤染吓出一身冷汗,赶紧爬起来,把五皇子用力往回拽。终于两人的身子都不悬空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然后马上去查看五皇子的伤势。
摔的这一下其实还好,之所以吐血是因为他原本身子就太虚弱了,内力都用来压制毒性,以至于坠落过程中完全使不出内力来抵消伤害。最后不但自己摔,还帮她挡了一下,那口血可以说是被她给压出来的。
再看毒性,已经蔓延全身,浸入五脏,若再不解毒,怕是一柱香的时间都撑不了。
白鹤染取出金针,将他左腕的袍子往上卷了几下,直至小臂露出。然后以七枚金针从左腕起,一直到肘关节处结下了一个针阵。
因毒性所至,他的两条胳膊都是青紫的颜色,针阵一下,青紫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照着这样的速度,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可以将毒散尽。
但是五皇子等不了半个时辰,所以白鹤染之所以下这个针阵,其目地不是想以这个针阵来解毒,而是想先将五皇子给叫醒。把毒散一散,让体内没有那么多郁积,人也才能尽快清醒过来。眼下最快的解毒方法就是给他喂血,但那也得是人清醒了,你喂血,他才能咽。
在针阵的作用下,五皇子很快就有了反应,先是咳嗽了两声,然后两眼慢慢睁开。
才睁到一半就想起昏迷之前的遭遇,于是两只手开始划拉,头也四处转动,像是在找人。
结着针阵的那只手臂传来疼痛,手臂也不听使唤,试了几次都没办法移动。但他并不在意,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受伤才怪,这种疼痛被他理解为可能是骨折了。
好在另只手能动,脖子也能动,眼睛也能看清楚,这让他松了口气。保证这些,人至少是能活着的。可是他是活下来了,白鹤染呢?
终于,目光在一个方向落定,一双晶亮清澈的眼睛与他对视过来,双目含笑,泪汪汪的。
那是他的上方,他是躺着的,她是坐着的,就守在他的身边,两人紧紧挨着,寸步不离。
阿染,你没事?如此才算真正的放松下来,你没事就好,也算是咱们福大命大。
白鹤染将结着针阵的那只手臂给按住,另只手臂也扶了下来,好好地放在身体两侧,他却用能动的那只手一把将她的手握住。狐狸眼微闭,有眼泪不受控制地从里面冲涌出来,小时候被母妃毒打都不愿掉泪的人,这一刻却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哭泣。
白鹤染心里也不好受,小手被他包裹着,也没有想要抽回,就任由他那么握着,一直握到他不再哭,她才抬起另只手给他去擦眼泪,然后轻声低语:五哥,我得先给你解毒,再不解毒你就撑不下去了。咱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没摔死,可别最后死在一个毒药上。
她说着话,小手终于从他的大手里抽出,在他的注视下,右手指甲在左手食指指腹上用力一划,一道血口子当时就被划了出来。
君慕丰吓了一跳,阿染,你在干什么?
别说话。她将出了血的手指头送到他嘴边,张嘴,把血吸进去,多吸一些。
他完全懵了,阿染,我为什么要喝你的血,你疯了?
没疯,喝了我的血才能最快的解你的毒。她皱皱眉,你快一点,我在你手臂上结了针阵,可也挺不了多久,你赶紧把血喝了,有什么话等毒解了之后再问。你再不张嘴我就撬你的牙了,到时候把你的狐狸牙全掰下来你可别哭。
他被她给逗笑了,这一笑嘴巴自然张开,她就趁这机会把手指塞了进去,然后用命令的语气告诉他:吸,用力吸,多吸一点,全咽下去。
他犹豫,但还是照她说的做的。
君慕丰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害过她,也帮过她,为赎罪远走寒甘,为讨她开心冒着死的风险去采那寒极草。今日为救她,也曾主动放弃自己的性命。
他只错了那么一次,之后就是真的豁出命想对她好。虽然他明知道这姑娘是他未来的弟妹,可是就是有那么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在心中滋生,生来生去,生成了他压制不住的模样。
现在,他吸着她的血,她说可以解毒。能不能解毒,估且不论,他只是在想,他连她的血都喝过了,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能更近一些?是不是他在她心里的份量也是不一样的?
浓血入喉,滑过五脏六腹,意志瞬间清醒,就连之前因中毒一直绞痛的五脏都舒服了许多。他已经没有多余内力去压制毒性,此刻更是完完全全放弃自己努力,就静静地感受着白鹤染的血在自己身体里起到的神奇作用,渐渐地,一脸惊奇。
差不多了,可以松开我了。她伸手去捏他的脸,你这只狐狸,让你多吸一点,你到真不客气,赶紧松开,再不松开我都要晕倒了。
她的确脸色不好,嘴唇都没有血色,贫血的毛病导致她每次以血救人自己都要遭点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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